第四百一十六章 別怪我
說到這裏,永王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黃瓊,搖頭道:“而那個家夥,因為生性機靈、辦事又可靠,最關鍵的是嘴也嚴,而且對他忠心耿耿所以在端王府,三哥最信任的便是他,其信任度甚至還要在三嫂之上。”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若是不在身邊,三哥便是與三嫂同房恐怕都不安心。正因為三哥對此人,已經到了寸步不離的情況。所以那小子跟著端王去了汝州之後,除了每年讓人給老子娘,捎帶回幾百貫錢之外,便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就在汝州城破後,他卻渾身血跡斑斑的出現在家門口。因為擔心有人發現後,被人追過來殺人滅口不說,還要牽連到自己家人。連城門都不敢走,而是走水門潛在洛河水裏麵摸進來的。大三九天,真不知道他那個小身板是怎麽熬住的。”
“因為知道他的弟弟與我交好,自返回京城便一直要見我。隻可惜,我那個府被老爺子派人看管起來,一直都未能如願。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見到了那個人。才知道汝州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在汝州究竟做了什麽事情。”
“滿端王府幾百口子的人,連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放過,被殺了一個絕戶。除了他在三哥身邊的臥底之外,闔府男人被他斬盡殺絕。女的,漂亮的自己糟蹋夠了,便賞給手下那些為他秘密辦事的人,玩夠了一並弄到亂葬崗子上一把火燒掉。”
“咱們的三哥連同家眷,更是被殺了一個幹幹淨淨,還被他親手給分了屍。然後弄到亂葬崗子上,挖了一個坑澆上火油,一把火便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剩下。王府的女眷,包括咱們那位曾經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的三嫂,被他當著三哥還有自己親生兒子的麵給糟蹋了。”
“那個奴才,是躲在死人堆裏麵,又用其他人的血抹在自己身上,在別人補刀的時候硬挺著沒動,才僥幸撿回半條命逃回京城的。他找到我,其實就想讓我能為三哥伸冤。可我也隻能說他找錯了人,我這個空牌子王爺,那裏有那個本事?”
唏噓了好大一番的永王,此時眼睛都是紅的。隻是在他想要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的時候,黃瓊卻是一把按住他的手:“七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殺兄滅弟,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的。至於七哥你,現在也不要想的太多了。你的為人,兄弟們都看在眼裏。”
“父皇對你的為人是相信的,而你也是小弟最信任的人。你不能這個樣子下去了,要振作起來才是。你看看你,現在手還能拉起硬弓來嗎?多年的酒色放蕩生活,都把你毀成了什麽樣子了?我不反對飲酒,可這玩意要適量才好,絕不能貪戀。”
“小弟現在需要人手幫忙,可這朝中除了七哥,小弟也不知道該信任誰。所以,七哥,就算是為了小弟,你這個酒該戒也要戒了。至少不能像現在這般,在如此放蕩的生活下去了。我會與父皇說,過了年就把你的婚事給辦了。”
“因為小弟我更希望,看到的是那個被父皇稱讚為天家千裏駒的永王,而不是如今的七癩子。七哥,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開的。一味的躲避,隻能讓別人說你懦夫。小弟今兒這番話,不是讓七哥要怎麽去做,而是希望七哥能夠真正的重新站起來。”
“讓這天下的人,還有朝中的文武百官見見當今的永王,到底是不是別人眼中的酒色之徒?當然,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七哥手中。七哥若是還想繼續這麽下去,小弟也無能為力不是?小弟能做到的,也隻可惜七哥曾經的滿腔抱負。”
黃瓊的話音落下,永王原本有些醉眼朦朧的眼睛,瞬間一下子似乎清醒了許多。看著麵前的黃瓊,猶豫了良久,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後,將酒杯直接摔了出去:“九弟放心,酒雖說不能完全戒了,可你七哥以後保證不再像以往那般,以酒水來麻痹自己了。”
“至於,你需要你七哥怎麽做,你七哥便怎麽做。從今往後,你七哥我,便唯你小子馬首是瞻。不管你是做了皇帝也好,還是繼續做你的英王,你七哥永遠都是那個,可以為你鞍前馬後的兄弟。正像是你說的那樣,一味的躲避,隻會讓別人更加覺得軟弱可欺。”
隻是這個家夥,前麵說的是大義凜然,可話音一轉又道:“九弟,七哥在求你一件事情。七哥這輩子沒有求過人,今兒求你能不能與老爺子說一說,把我那幢親事給解除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哪有一個姑娘家家的,隔三差五排心腹丫鬟跑未婚夫家裏抄家的?”
“還動不動,就讓人給我傳話。隔三差五的,還他媽給我來一個下馬威。這要是真的成親後,那裏還有我的好日子過,甚至就連活路恐怕都不會再有。更為可怕的是,這丫頭這麽囂張,背後還有老爺子給撐腰。”
“聽說老爺子第一次,得知那丫頭在府門前耀武揚威,並且給我下馬威後、還專門派人將她召進宮,不僅親口誇獎她做得好不說,還告訴她放心大膽的管,一切有他這個一國之君在背後為她撐腰。你聽聽,這是當爹的該說的話嗎?”
“眼下二哥已經身死,京娘的父親也算是沉冤得雪,不算是罪官的家眷了。你能不能去找老爺子說說,改為將京娘許配給我。隻要你答應這事,今後你讓你七哥向東,你七哥絕對不會向西。你讓我上吊,我絕對不會跳井。老爺子現在恐怕除了你的話,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永王的這個要求,黃瓊卻是搖了搖頭道:“七哥,這件事情,小弟非但不會去與父皇說,而且還會催促父皇,盡快為七哥完婚。小弟不是不相信七哥,真的能做到徹底的戒斷這酒色二字。但身邊還是有一個人,多多監督才好。”
“至於京娘那裏,小弟還是那句話。如果七哥大婚之後,七嫂允許七哥納側妃,京娘又願意屈居,小弟自然不會阻攔。但七哥若是想要以京娘代替七嫂,還是想也不要想了。七哥,你那個府中還是需要七嫂這樣,即有魄力又有手腕的人,才能真正的整治好。”
黃瓊斬釘截鐵的這番話,讓永王不由的哀叫一聲。一把抓起黃瓊的手,將以往的無賴作風又拿了出來,苦苦的哀求道:“老九、九爺,難道你真的就想要看到,你七哥後半輩子過的水深火熱?天天都麵對著一個暴力女?你還不如殺了我痛快一些。”
隻是無論永王怎麽苦苦哀求,黃瓊就是不為所動。在黃瓊看來,永王之前的承諾可信程度,實在不算是太高。這個家夥貪酒好色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是麵君都敢帶著一身的酒氣去。他的那些狗腿子非但不可能看著他,甚至可以說不拉他下水就不錯了。
他若是不遵守承諾,不可能整日都在永王府的自己,上哪去知道去?現在看來,還是找一個可靠的人看著他比較好。而這個看住他的人選,除了眼下能將生性有些混不吝的他,治得如此老實的那位未來七嫂,卻是一個不二人選。妻管嚴,對這位七哥來說,正是恰如其分。
有這樣一個人看著這個家夥,比自己不僅要方便許多,而且想必這力度上,也肯定要強許多。正有了這個原因,黃瓊除非真的抽了風,才會替他去撞木鍾。甚至黃瓊已經打定主意,年後就催促皇帝,將他已經拖了小半年的婚事,抓緊時日給辦了。
見到自己百般哀求,麵前的黃瓊就是不動心,永王麵色更顯得沮喪。想要發作,可一看黃瓊平靜卻顯得有些嚴肅的臉色,突然對這位九弟心生一些畏懼之感的永王。原本心中秉承著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消停想法,轉瞬之間便徹底的煙消雲散。
徹底蔫了,不知道心中剛剛產生的那股子畏懼感,究竟從那裏來的永王,心中不是一般的鬱悶。在自己酒杯已經被甩出去的情況之下,幹脆重新拿起了一個酒杯,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起了自己的酒。反正自己對黃瓊的承諾是今後,而不是今天。這個漏洞,至少今兒要用足。
看著有些鬱悶的永王,對他此時想法心知肚明的黃瓊,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陪著他喝酒。不過這個家夥,雖說打算借酒澆愁,可理智上還是控製很好的。再加上不想在黃瓊麵前出醜,喝到有些醉了之後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便準備離開。不過在走到那幾個舞姬身邊的時候,這個家夥睜著一雙醉眼,看了這些舞姬性感的身材,暴露的舞衣良久。隻是拍了其中一個舞姬的翹臀一巴掌後,便推開了扶著他的黃瓊,邁步向外走去。
與他同來的人,此時已經在院子裏麵等著他。隻不過這個家夥在準備邁出門檻的時候,轉過頭看著身後的黃瓊,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道:“你進京的那天半夜,有人在西水門看到他了。身邊隻帶了十幾個人,乘坐一艘小船出了西水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死在他別院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的替身。別怪你七哥刻意隱瞞,而是有些東西我也很難。即希望他被老爺子抓到,也希望他能逃出生天。不管怎麽說,剛出宮那段日子裏麵,要是沒有他,你我哥倆也早沒有後來的相聚了,我隻是想給他求條生路。”
“以他的能力,在京兆周邊弄一些快馬不是什麽難事。這幾日過去了,想必他現在已經過了漢中府。兩川是他的根本之地,他經營了這麽多年來,不會就那麽輕易放棄的。而且他這個人有一個不好的習慣,一旦出了事情,不會向其他方向跑的,隻會跑回自己的老窩。”
“我能說的,今兒都與你說了。答應你七哥我,別逼著我在你們之間站隊。至於今後,你怎麽處置他,我也不會做任何幹涉的。你七哥我隻求你,出手的時候想著一點罪不及妻兒這句話。你是做大事的人,千瓦別去學他,那樣的為君之道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