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叛逆期的範劍
否則,別人帶不走,自己夫妻二人恐怕也要交待在這裏。正像是劉虎的那樣,若論單打獨鬥,哪怕是百十饒圍攻,他們夫妻沒有怕過。可若是與朝廷經製大軍對抗,武功再高也沒有勝算。更何況二人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身後的家族著想。
原本已經打算硬來的範劍兄長,也隻能在自己嬌妻的示意之後,放棄了強行帶走這個不聽話弟弟的打算,與範劍一同去見黃瓊。他們是武林世家,身後還有龐大的家族。不是那種獨行客,不可能真的肆無忌憚的。
此時在城樓之內,喝過一碗羊肉湯的黃瓊,臉色與之前相比倒是已經好多了。見到劉虎帶著範劍兄長夫婦進來,黃瓊站起身來指著麵前擺放著的,一桌並不豐盛,但也熱氣騰騰的晚膳笑道:“如今虎牢關外人跡難尋,想必賢伉儷還沒有用晚膳。”
“本王身為東道主,如此做派倒是顯得有些怠慢了。所以,特地準備了粗茶淡飯以款待賢伉儷。賢伉儷請,隻是虎牢關眼下正是戰時,按照軍中定製不得飲酒。所以沒有為賢伉儷預備酒水,還望賢伉儷海涵。”
也許知道眼前這位是當朝親王,更是皇帝的兒子。範劍兄長話的語氣,倒是比麵對劉虎的時候客氣了許多。但卻是依舊直來直去的提出自己的目的:“英王殿下,在下是範劍之兄範刀。之前還承蒙英王殿下手下留情,我夫妻才能全身而退,我夫妻不勝感激。”
“不過感激歸感激,但有些話該還是要的。我夫妻此次來,不是專門為了吃飯而來,而是奉了家祖與家父之命,帶我們這個不懂誰的弟返家的。範劍為人輕浮,年紀與經驗都還尚淺,並非是英王殿下眼中的良才。”
“英王貴為當朝親王,又是當今皇上的九皇子。身邊想必也是人才濟濟,範劍留在英王身邊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還請英王殿下高抬貴手,放我夫婦帶弟離去。襄陽範家,對王爺此舉將不勝感激。”
範劍的兄長雖為人脾氣不好,而且看起來很粗俗。但這一番話出來,卻是讓人頗為意外。至少這位看起來很粗豪的人,並不像外表給人留下的粗獷印象。該話的時候,還是很會話的嗎?知道黃瓊的地位尊貴,這話的也委婉、好聽的多。
“哦,這可有些難辦。虎牢關現在正處在戰時,本王曾經有令,虎牢關所有諸人,下至普通一兵,上至於都統、同知,也包括本王在內,無令不得離開關城一步,違令者斬。按理,範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但現在的確有些讓本王為難。”
接受到背對著兄嫂的範劍,不斷使過來的眼神。原本身邊就人才匱乏。除非範劍自己願意,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放饒黃瓊。在明白範劍自己的心思後,就不可能放人離開。哪怕要離開,至少也得鄭州事情結束之後。
到這裏,黃瓊沉吟了一下措辭之後道:“況且,如今範劍的身份,並非是普通的百姓。本王在離京之前,已經將範劍的姓名上報給了父皇。如今範劍已經在兵部掛號,也就是他現在已經是我大齊的一名武官。”
“隻等此次鄭州平叛戰事結束,便視所建功勞授予官職。至於放他歸鄉,本王現在也沒有這個權利。至少得等戰事結束,上報吏部和兵部才能放人。而現在,本王也是無能為力,還請貴夫婦海涵。”
黃瓊這番話,純粹是睜著眼睛瞎話。他到驍騎營之前,的確是將隨身跟隨的隨員報到了皇帝與兵部那裏,是因為軍營重地那裏是那麽好進的,至少也是需要兵部批準。而且不在兵部掛號,兵部不發給出入軍營的號牌和憑證,黃瓊的隨員根本就進入不了驍騎營。
皇帝不追究他帶什麽人,兵部的人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在這個緊要關頭去觸碰黃瓊這位新貴的黴頭。其實黃瓊這次帶來的人之中,也就是劉虎一個身上沒有品級。其他人無論是那位本就是四品官的蘇長史,以及一眾武官出身的侍衛之外,便是劉虎也是簡拔的侍衛。
至於範劍,兵部也就是知道黃瓊的隨員之中,有這麽一個人而已。而在兵部掛一個號,就是大齊朝的武官,那就更是扯淡了。在兵部掛號的人多了,四大營將士在從軍之初,便都在兵部掛了號。
各營將士每月的餉銀,戰功的記錄,升遷的記錄、戰死後的撫恤,包括年長之後遣散錢的發給,都是要根據這些來的。這是大齊開國之時,桂林郡王為了避免出現前唐時,藩鎮割據情況再現,而製定的定製。要是這些將士都是武官,那大齊朝的武官豈不是比狗都多。
黃瓊這番話隻是利用範劍兄長夫妻,未必對朝廷武官體製了解,更不可能去兵部查證的空子,睜著眼睛瞎話讓他們知難而退罷了。而他對麵這對夫妻,又那裏會想到麵前這個貴為皇子、親王的年輕人,也會編瞎話糊弄自己。
黃瓊在賭一把,就算他們範家是豪門大戶,但畢竟不是朝中官宦世家。就算再有錢,關係網在密集,也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去吏部和兵部查證某個人。而且他們也不會真的去查證,因為自己是親王、皇子,這個身份讓他們對自己的話,未必就會產生懷疑。
“是呀、是呀,大哥大嫂,英王殿下已經將弟的名字,上報到了兵部和樞密院,弟現在想脫身都脫不了。兄嫂還是先回去,待鄭州平叛事畢,弟在回去給祖父母,還有父親、母親請罪。”範劍這子不單鬼心眼多,而且順杆爬的本事更是撩。
黃瓊這麽一,他馬上便順杆而上。甚至為了證明自己已經做官,這家夥不知道從那裏翻出來一張戶部發給的,每個月到武威錢莊領取俸祿的憑證。隻不過按照黃瓊和他自己法,他現在做的是武官。可這個家夥,拿出來的卻是文官憑證。
正如黃瓊所料,對朝廷軍製不了解,更沒有想要眼前這個親王,也能睜著眼編瞎話,而且編的還是那麽順溜的範刀。聽到黃瓊與範劍這麽一唱一和,不禁也呆了一呆。至於文官與武官領取俸祿的憑證,究竟有什麽區別,他們又那裏知道。
就算他們家也算是豪門世家、實力龐大,在各方麵都交友廣闊,因為生意的原因,也交下了不少的官員,甚至是勳貴、顯宦。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誰又有那閑功夫吃飽了撐得,去查看別饒工資卡長什麽樣?
更何況,作為範家第三代領軍人物,官員工資卡長什麽樣,文武官員工資卡之間的區別,這種事也不是範刀該操心的事。在他們範家,在與官員打交道的時,比如官員每個月去武威錢莊領取俸祿的時候,給某些官員一定的貼補,都是專門有人辦理這種事情的。
呆立了半響,知道自己做了無用功的範刀才轉過頭,不是一般惱火的轉過頭對範劍怒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不僅違背家中不得與官府結交的祖訓,把老爺子再三叮囑丟到腦後,現在更是當了那個什麽狗屁官。你回去等著被剝皮吧,這次我也護不住你了。”
看著處於暴怒中的兄長,範劍不由自主的一縮脖子,不敢在嬉皮笑臉,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雖有些放蕩不羈的性格,可範劍對這位自對自己愛護有佳的兄長,真到了關鍵的時候,還是相當畏懼的。不敢在與兄長頂嘴的範劍,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黃瓊。
若是真的被帶回去,繼續當他的乖寶寶。已經見識到外麵廣闊世界,在外麵還沒有逛蕩夠的他,憋也要憋死了。況且他也知道,若是就此被抓回去,肯定沒有自己好果子吃。至少在祠堂罰跪個幾,是免不聊了。
接到範劍求救的目光,黃瓊在心裏笑了笑。範劍的這個做派他太了解了,就好像前世曾經的自己一樣。在家的時候,總盼著早日長大脫離開來父母的管教。一旦外麵的生活,讓他覺得適應了,打死他都不願意回去。
範家是武林世家,更是有名的商賈世家,想必家中的規矩雖比不上家,以及那些鍾鳴鼎食的勳貴世家,可也不會相差太多。在這麽一種家庭當了十多年乖寶寶的人,一旦出來擺脫了束縛,那裏還有心思回去?尤其是範劍這種自身就能力很強的人。
誰讀書人就不會叛逆了?就算有,範劍這家夥也絕對不在其鄭從他敢去偷蘇長史的官服,就可以看出來,讀書人那點死板和教條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呃,搞不好他手中拿著的那個文官俸祿憑證,也是一並從蘇長史那裏順過來的。這樣的一個人,又那裏會是乖寶寶?
況且這個家夥表麵上雖看起來無害,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可真正的為人究竟如何,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別他的兄嫂,恐怕就算他的父母都未必真正的了解。這個家夥太滑、也太會裝,所有的表麵都是他的偽裝罷了。
更何況,即便是範劍自己想回去,黃瓊也不會輕易放他走的。本來身邊可用人才便少,若是走了範劍之後,更是隻剩下一個賈權。而且賈權因為出身和遭遇問題,心裏麵的陰暗麵很重,也經常的患得患失,黃瓊很多時候在使用上也是有一定的忌諱。
就像是這次受命平叛鄭州,在範劍與賈權兩個人之間,黃瓊幾經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靈活性,以及心態更好一些的範劍。黃瓊的這個決定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劍走邊鋒,隻能偶爾為之,終歸非王者之道。堂堂正正的陽謀,方才是大道。
而範劍與賈權相比在黃瓊心中,超出的原因就在這一點之上。如果範劍離去,黃瓊無異於被折斷一隻胳膊。至於陳瑤找來的那些人,動手的能力雖然沒得,可要幫著自己運籌帷幄,幫著自己分析朝局,為自己出謀劃策,還是三個字算了吧。所以無論出於什麽目的,黃瓊都不可能放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