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上稅
婆子自然是不肯的，什麽道理，什麽“為商最重何物”的，這和她一個老太婆有什麽關係？
不過聽到他們到自個兒的兒子，婆子的麵上帶了一些得意：“還想求教我的秀才兒？怎麽？是想要服軟？沒那麽容易，你……”
白花抽了抽嘴角，半分眼神也不想給了，腳下抬著步子，一麵吩咐道：“要是再不接，這三十文錢也全收回去。”
此話一出，婆子哪裏管其他的了，連忙跳著腳上去將三十文錢一把奪過來，倒在自己的手上數了好幾個來回才放心了。
又想要抬頭問那剩下的二十文錢，隻是白花等人卻已經收拾得差不多要推著獨輪車離開了。
婆子一邊兒提著菜籃子，眼瞧著日頭漸高，如何也沒法追上去，也隻能作罷了。
周圍的人也都散去，旁的幾家攤子才歎了一口氣。
“嗨！總算是走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著了什麽魔，那麽貴的魚也要買！”
“我私底下算著，起碼也賺了這個數！”另外一個人舉起來一個巴掌。
“五百文？我的個乖乖！就一上午的光景啊！”他們這些人起早貪黑，兩三個月也賺不到這麽多呢！
“是五兩銀子！三四個人一起殺，兩圈兒就賺五百文了！”
這話一出來，其餘幾人都張大了嘴！五百文已經是一筆不菲的進項了，五兩銀子！還就隻費了一上午的功夫！這般撈金的手段那就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了！
幾個人沉默下來，按捺住各異的心思，看著自己麵前的攤位發愁。
……
白花收拾了東西，直奔了坊市衙門，進門就先遇上了先前那兩位巡坊差役，她招呼了一聲，便打算巡坊衙門裏頭走。
巡坊差役一愣：“哎！你這是做什麽？”
白花提著銀錢箱子：“過來上稅來的。”她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良民，自然是要按照章程來辦事的。
巡坊差役一愣：“哎哎哎！你等等！”
白花腳步一頓：“怎麽了？”
巡坊差役歎了一口氣：“你上什麽稅？這麽早就收了攤兒，之前一連付了三十文錢也不知道節省著些，省著那點兒錢買糖吃吧！”
白花皺了皺眉：“可是.……不是每日進項要八稅一嗎？”
這也是白花入坊市之前，專程了解的，大啟做生意都要接受坊市管理，所賺銀兩按照八分之一上稅，相比那農稅的十稅一要多一些，故而真做上買賣的並不多。
到了一個地方就要守一個地方的規矩，這個道理白花還是曉得的，這不就來了。
巡坊差役有些驚奇的看著她：“看來你們生意不錯啊？不過這才多久，你那一大桶魚就賣完了？”
白花點點頭：“都賣空了，這稅錢.……”
巡坊差役擺擺手：“你們先前交了攤位錢領了牌子，一般呢，像是這種攤子我們也就不收那什麽商稅了，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賣些便宜東西糊口，本身也賺不到幾個錢。”
白花點點頭，這很明顯便是故意放出來的空子，雖朝廷定下的八稅一，但是地方上頭也確實是自行調節的。
想想一個普通賣材販，一日也就差不多能夠賺三十文錢了，稍微好些的，五十文，再富餘些也就上百文就差不多到頭兒了！
若是也按照八稅一上稅，又要給租借攤位的錢，恐怕忙活一下來也攢不下幾個錢，自然就沒有人想要做生意了，那坊市不照樣沒有銀錢可賺了？
這般鬆弛有度，倒也能夠給百姓一些便利，又能自己得更多的實惠，比起殺雞取卵倒是更加的長久。
白花：“照這樣，你們的上峰定然是一位為民當先的好官！”
巡坊差役笑了笑：“這算什麽，私底下差不多也都是這樣的，朝廷一般查稅對商稅管轄也不嚴格，也就是那些大商賈可能要多使些銀子，私底下的這些商販也不怎麽管束的。”
白花皺了皺眉：“那便是，原本朝廷也管控不嚴？”
這就有些奇怪了！本朝重農抑商，如何嚴律農稅而鬆泛商稅？這不是糊塗嗎？
巡坊差役朝著白花擠了擠眼：“先過去。”
白花跟了過去，巡坊差役四處瞧了瞧沒人，才聲解釋道：“還不是因為那些世族大家！京中的那些高門大戶，誰的手底下沒有商鋪的？田產靠著官爵遮掩還能夠避些稅，那鋪子總是不能的，這一來二去一運轉……”
白花聽了半晌，差不多是明白了裏頭的關竅了：“也就是都想少給一些銀子出去了，可是這朝廷追究下來.……”
巡坊差役笑道：“哪裏會追究！朝中把控鹽運鐵礦，還有航運三項，每年還有農稅，這些錢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況且，那些大商賈也是要上供稅錢的！”
白花抿了抿唇，話雖如此，但是借著朝中鬆泛投機倒把鑽空子的更多！
而且航運……白花莫名想起了莫逸豐，也不知道那航越底算的是哪一方麵的。
起來，若是白狄——不！若是之前就知道那個白眼狼這麽富裕，她當初就不該白白的將近二十餘萬石的糧草給捐出去！
就應該坐地起價！
賠不死他！
不過如今雖然賠了銀子，但是到底也看清楚一個白眼狼的真麵目了！白花沉著臉思忖。
罷了！反正也都是過去式了！沒必要糾纏那些銀錢。
隻是現下，白花也不至於為了摳這麽些錢，逃了稅。
白花還是提著銀錢箱子，朝著巡坊差役笑道：“多謝官差大哥告知了，隻是該交上去的銀錢，我還是規規矩矩的遵照律法交上，你們的方便之門是為了那些窮苦人開的，我也就不占這個便宜了！”
況且，偷那個白眼狼兜裏頭的銀錢，她白花還不至於這麽沒品！
巡坊差役一愣：“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實心眼兒呢！你能賺多少銀子？還上稅！”
白花默默算了算：“今兒一上午，扣了些許成本，也就十一兩多點兒吧！”
巡坊差役摸了摸耳朵：“多少？你慢點兒，我感覺耳朵有些漏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