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兩幅麵孔
他們幾乎都是在欣賞淩晏那出色的樣貌，欣賞完了之後便走開了。
阿衡遠遠注視著淩晏，看著這個少年被陽光灑了一身的樣子，臉上的絨毛在光下都看得很清楚，出色的眉眼，微微上挑的唇線，這一切放在一起確實是副美景。
隻不過她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阿衡看著陽光下的淩晏，驀然就想起了剛才掛在聚星石上的維恩。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件事是誰幹的，唯有阿衡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此刻她心裏的寒意要勝過其他情緒。
她感覺自己有些看不透淩晏了。
明明剛了結維恩的性命，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異常，風輕雲淡地完全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而且，明明是幕後黑手，他卻依然能這麽淡定的站在浮賽宮中，似乎壓根就沒有躲起來避風頭的意思。
難道就不怕自己戳穿他嗎？
阿衡咬了咬嘴唇，心裏十分掙紮要不要朝他走過去，結果還沒等想出個所以然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他麵前來了。
淩晏先是瞟了眼阿衡，然後咧嘴笑了笑，笑容看上去非常溫暖，包括語氣都是很輕柔的，滿是關心：
“剛剛沒嚇到你吧？”
阿衡看了眼他，居然無法在對方臉上看到任何尷尬後悔的表情，她心裏有些悵然，低聲回答道：
“沒有。”
等了半天也不見淩晏有什麽下文，阿衡終於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淩晏終於轉過臉笑吟吟地看著她，反問道：
“你揭穿我什麽？”
阿衡深吸了口氣，清澈的琉璃瞳孔直直望向淩晏一潭深水般的眼眸中，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內心：“當然是說維恩是你殺的。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說出這話來不用證據都會讓其他人相信。”
淩晏聽了這話後表情還是沒有任何鬆動，甚至從語氣中都聽不到什麽起伏：“那你去說啊。”
“要不要我配合你？”淩晏偏了偏頭，笑的很隨意。
“你知道我不會。”阿衡感覺心裏有些苦澀，她不想去看淩晏臉上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因為在她的眼中，那和嘲諷無二。
淩晏見阿衡低下了頭，嘴角的笑容終於淡去，他皺了皺眉，將少女拉到了人少的地方說話，否則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不免有些太過招搖。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淩晏沉思片刻問道。
阿衡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怕。”
“我可怕？”淩晏聽了這話不免失笑，糾正道：“我隻是把相同的事在那隻鱷鳥身上重演了一遍而已。”
“要說真正可怕的，是這個扭曲的世界。”
淩晏淡淡道：“我隻殺了維恩，是因為這個會場上暫時隻有他一人該死。我若真的可怕，就該將那些也吃了我同族的人全部殺光。”
聽著淩晏話語裏的戾氣，阿衡咬著下唇不做聲，她眸子裏有些失落，喃喃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真有過這念頭麽？”
淩晏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然後點頭承認道：“是啊，我的本意確實是想殺了所有吃過那塊肉的塔羅伊斯，不過嘛，這種處理起來就比單殺了個維恩麻煩的多了，所以我沒去做。”
聽著淩晏理所當然的話，阿衡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她原以為淩晏是個單純的人，起碼之前和她相處的時候是這樣。
“要是我也接過了那塊肉，你是不是連我也一起殺？”
阿衡說出這句話後久久沒得到淩晏回應，一直等到她以為淩晏是不是沒聽清楚時，對方才悶悶地嘀咕了一聲：
“不知道。”
……
……
因為維恩意外橫死在宴會上，導致原定為七天的七日之宴提前告終，所有外來的賓客都準備各自打道回府。
妮雅絲也要回到天麓聯邦國了，在和阿衡等人告過別後，她將目光放在了淩晏身上。
“你能跟我過來下嗎？”
妮雅絲看著淩晏問道。
淩晏點點頭，兩人便來到了浮賽宮後的花園中。
浮賽宮本屬於維恩，現在他死了，那這建築的歸屬權便落在了城主頭上，此刻城主已派了人來將宮殿內打掃幹淨，被掛起來的維恩屍首也被人蒙了塊白布用小車推了出來。
塔羅伊斯對待死去的同胞采用的方式非常輕奇，那就是在他們還有屍體的情況下，將體內的“能源之核”取出留下。
“能源之核”伴隨著一個塔羅伊斯的終生，也是他們產生力量的源頭，即便是他們死去了，能源之核也能被保留下來。
若是其他塔羅伊斯吸收這些“能源之核”，便可以增進修為，算是另一個角度的同類相食。
不過大多數塔羅伊斯死後都不會讓自己留下全屍的，為的就是不想讓能源之核便宜了別人。
所以他們一般會選擇在斷氣前將自己化為飛灰。
不過這個舉措卻需要消耗一定的力氣，雖然也不多，但如果被對方一直壓製著的話，還是沒機會施展出來的。
之前淩晏在解決弗洛的性命時，後者已經奄奄一息了，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然也沒辦法讓自己化灰，所以死後還是維持著人形。
而在對待維恩時，因為淩晏提前已經和出雲**代過了，讓它別給維恩化灰的機會，加之那時維恩膽子都嚇破了，早已把這事忘到了腦後，所以他死的時候也還是有完整身體的。
眼下看來，城主是打上了維恩身體裏的能源之核的主意。
不過這與淩晏無關，要不是塔羅伊斯的能源之核對人類沒用，他早就掏出來了，說實話他當時還真的認真琢磨過一會兒，可氣就是沒作用。
淩晏隻是瞥了眼那輛裝著維恩屍首的小車就收回了目光，他麵前的妮雅絲看上去正在費力的組織語言，不知道是要和自己說啥。
“這個小家夥……”
妮雅絲從她腰側幾個小口袋中拿出了一隻巴掌大小的綠毛龜，有些猶豫地塞到了淩晏手中。
“？”
見淩晏滿臉不解，妮雅絲便不情不願地開口道：
“送給你。”
“……哈？”
淩晏眨眨眼，一時半刻沒搞明白這是哪一出。
妮雅絲嘟了嘟嘴，非常不舍：“我抓住它也有一段時間了，它一直都不太聽話，剛剛又想著逃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難馴服的異生物，所以想來想去，還是送給你好了。”
說罷，綠毛龜在淩晏手心裏抬起了腦袋，眼神呆呆的。
“……”
淩晏沉默了一會兒：“那你為什麽要送給我？直接放生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