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失神
當夜。
淩晏放下筆，抖了抖自己手裏被寫了字的紙張，檢查了一遍後確認沒什麽遺漏，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在門外那兩道一直沒有離去的氣息身上。
據沈音音白天離去時所說，門外那兩個金剛芭比名為喬碧和喬蘿兩姐妹，本來不在霍克裏安的編製內，是沈音音為了“照顧”淩晏，特別從其他島嶼調過來的。
淩晏不禁苦笑。
一天過去了，有喬碧和喬蘿這兩人守在淩晏房前，恐怕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軟禁起來了吧。
沈音音這麽做還真是不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淩晏聽到過門外傳來過許諾言的聲音，他似乎是想進來探望淩晏，可卻被喬碧姐妹給無情拒絕了。之後再也沒有其他人肯靠近這裏。
淩晏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這個時候應該查完寢了，宿舍樓內很安靜。
“一，二，三……”
當淩晏默數到第五十八秒的時候，窗戶外冒出了一個人的腦袋。
淩晏鬆了口氣，來到窗戶邊，與外麵那人對視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連話都不用多說就已經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淩晏把寫好的紙張貼在玻璃上，那人看完後點點頭，唇語道：“放心。”
這人正是淩麒，他在知道淩晏被軟禁後就意識到了有突發情況發生，同時也猜測到了淩晏一定會在短時間內想好新的行動方案，所以他才在這時前來。而淩晏也相信淩麒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窗外。
可以說，兩兄弟彼此都猜出了對方會做什麽。
他們全程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這麽在寂靜中完成了交流。
“就配合你幾天吧，沈音音。”送走淩麒後，淩晏安靜地躺在了床上，不去管門外那時不時進來探測自己狀況的喬碧蘿姐妹，很快就睡著了。
幾日過後，迎來了淩晏的“出庫日”。
他一大早就被沈音音帶到了辦公室進行慣例的談話，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和霍克裏安的人一一道別，然後再吃一頓最後的晚餐。
所有人都提前接到了通知，知道了淩晏今天就要離開霍克裏安去迎接新生活了，雖然都很疑惑為什麽隻有淩晏這麽特殊，可大家還是準備好了禮物，等著一會兒親自送給淩晏，這向來是霍克裏安的常例。
然而有幾個人卻不在這其中，比如說淩麒，安梓，還有許諾言。
隻是一時半會兒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三個。
淩晏將手裏最後一口麵包細嚼慢咽地吞下，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優哉遊哉地聽著沈音音說那一套虛假的祝福。
沈音音講到一半時就看到淩晏已經快睡著了，她抿了抿唇角，知道淩晏現在也沒心情聽她說這些，正好自己也懶得說這些惡心的話，幹脆就閉上嘴不繼續說了。
淩晏聽耳邊的聒噪聲音終於沒了，舒坦地升了個懶腰，淡淡問道：“不說了？”
沈音音看著淩晏，不知為何突然有點心虛，她垂了垂眼睫，低聲道：“淩晏，你會沒事的。”
沈音音辦公室樓下便是廣闊的庭院，此時外麵的風刮得很大，將庭院裏的樹葉都吹得梭梭作響，太陽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剪影。
剪影隨風晃動，時大時小，可即使是在風最大的時候也不過是拳頭大小，暗色的樹蔭永遠是最厚重的陪襯。
淩晏好似出神一般地望著外麵，過了一會兒才用隻有沈音音聽得見的聲音開口道：“我以後恐怕都見不到這麽好的陽光了。”
沈音音吸了口氣，沉聲道：“黑暗無邊無際，你總是要習慣的。”
“是啊，黑暗無邊無際。”淩晏笑的很嘲弄，他瞥了眼沈音音，開口道：“人類卻向往光明的世界。”
“你看。”淩晏站起身走到沈音音身旁，示意她看向庭院中的那棵被狂風吹的亂顫的大樹：“你覺得它像什麽？”
淩晏略帶點悲傷的語調仿佛徹底勾起了沈音音內心的愧疚，她也跟著站起來，心神有些恍惚，目光落到了淩晏指名的那棵樹上。
淩晏站在她身側，他聞到了沈音音身上淡淡的香氣，仿佛是出於被蠱惑一般不自覺地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將少女圈在懷中。
沈音音嬌軀一顫，居然沒有拒絕淩晏的親近，後者反倒是可以感受到少女自體表傳來的微微顫抖，還有那陡然加速的心跳聲。
淩晏溫暖的懷抱讓沈音音情不自禁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同樣真摯單純的少年，他抱著她送的花站在相機前傻笑，隻不過他們曾經還未曾有過這麽親密的時候。
這也一直是沈音音心中的一個遺憾。
“它像……”沈音音有些暈乎乎地張了張嘴。
“嗤。”
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臉色卻已隨著剛才那一聲輕微的聲響而逐漸僵硬了起來。
沈音音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她看見自己的腰側上出現了一根黑色猙獰的短刺，以及那斷刺末尾握著的一隻手。
順著那隻手往上看過去，沈音音看到的是淩晏冷漠的一張臉。
淩晏鬆開摟著沈音音肩膀的手臂，低頭看著自己使出【毒刺】的那隻手，沒有多想，將露在空氣中的毒刺又推深了一些。
沈音音悶哼一聲。
“你剛才把我當成淩旭了吧？”淩晏偏過頭笑了笑，笑容沒有溫度，語調也不再帶著悲傷，而是清醒的可怕：“這麽沒有防備，可真是不像你。”
沈音音動了動嘴唇，可是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是聲帶受損了嗎？不……是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僵硬了一般，她除了大腦還在運作之外，渾身上下居然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沈音音方才還模模糊糊的大腦瞬間清醒了。
她還是低估淩晏了。
腰上這根讓自己這個芒星期武者都無法動彈的斷刺絕非什麽普通事物，極有可能源自於——星技。
淩晏趁自己毫無防備之時，將他準備多時的星技施展了出來。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雖然不知道這種星技具體的效果，可是沈音音單從自己短時間居然無法掙脫的情形來看，淩晏這個星技已經積攢了一段時間，否則就憑他最多一個種星期武者的實力，如何能讓自己動彈不得？
“不可能……我明明已經讓那兩個女人去檢查過淩晏的身體了！分明感受不到星力的存在啊！”沈音音在內心嘶吼道。
淩晏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臉上的笑容愈濃，貼在她的耳邊低語道：“房間裏的那個我是假的，真的我早就出來了！”
那不過是他留在房內的【蟲影】，一個與自己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力量卻隻有自己20％的替身。
一個如同泡沫般的替身，自然不會存儲所謂的星力，它的所有星力都來自於淩晏本體。
什麽？！
沈音音瞳孔劇縮，她看著淩晏對她說完這句話後便打開了麵前的窗戶，最後關頭也不忘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意，旋即毫不猶豫地當著她的麵跳了下去。
從他偷襲她的那一刻到方才不過過去了短短幾秒，沈音音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上那種麻痹感在逐漸消失，可她此時此刻卻還是無法動手阻止淩晏。
更何況的是，更糟的情況出現了。
遠處傳來了漫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