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召集小夥伴(一)
一路百米衝刺跳牆越瓦總算趕在亥時前回到了山莊,北堂墨俯身彎腰雙手撐著膝蓋,低頭猛喘了幾口粗氣,半晌抬眸瞅了兩眼山莊牌匾,抬手拍了拍自己急速跳動的小心臟。 ……
卧槽! ……
好險好險!
北堂墨心存餘悸的同時恍然想起剛那陣提示音,那聲怎麼跟魏言書那貨那麼像?北堂墨呡唇又琢磨了下那音色,忽的頭顱一正,猛地眨了眨眼。
這TM那是像!
根本就是魏言書得天獨厚的說書嗓好吧?
思緒豁然開朗帶起心中對魏言書許久不見的想念,北堂墨回憶自己這一路上飛奔歸來身後追隨的氣息,感應到此刻屋頂上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梁上君子。
北堂墨故意重咳一聲站直身體,抬手隨意甩了甩袖袍,整理間就著今日打開的嗓音啟齒唱道。
「小魏啊!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
咔呲
細微的腳滑聲灌入北堂墨耳中,飛揚了北堂墨的左眉。
「我要帶你飛到天去.……」 ……
呲嘭
又一陣較之前更為聞聲皆痛的撞擊聲,壓低了北堂墨的右眉,北堂墨尋著時機深吸一口氣,歌聲直衝屋頂。
「小魏啊!我……誒!我去!」
北堂墨瞪著眼前從天而降的魏言書,再到那摔得五體投地的標準姿勢,抬手撈了撈後腦勺,啟齒就著魏言書嘶啞咧嘴間佯裝笑容的皮笑肉不笑,故作不知道。
「魏先生出場方式果真非比尋常神乎其神,從天而降讓人嘆為觀止,簡直隆重不可比擬啊!」
魏言書揉著自己摔疼的四肢,他知道北堂墨是在故意惡整自己,可聽著北堂墨一如往日的調侃,心裡卻是落地的踏實,故而撇了撇嘴,抬頭望向面露賊笑的北堂墨,接上北堂墨的話奉承道。
「豈敢豈敢,就魏某這點本事比起莊主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心細如塵了如指掌隨即應變,簡直小巫見大巫不可同言而語!」
「.……」
「.……」
月色之下一叉腰一跌坐的兩人四目相對如初見時仰頭大笑,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有些話不用說,有些情不用言,置身其中的人若志同道合自然心意直通。
「魏言書,感謝你回來!」
「庄……莊主……」
魏言書迎著北堂墨眸中涌動的眸光,欣喜之餘正準備來個百詞誇讚,豈料剛啟齒就被府內風急火燎衝出的金蟬迎面一腳踢下了門庭台階。
突如其來愣得北堂墨震驚間看著奔到自己眼前的金蟬,低眸看了眼金蟬手中的蛋炒飯,僵硬的轉動脖子望向從自己腳邊滾遠的魏言書。
「這.……」 ……
難道就是傳聞中圓潤的滾粗? ……
魏言書一摔一滾還能四肢成型嗎?
北堂墨心悸的噎了噎口水,其聲不大倒是引得金蟬順著北堂墨的目光看到了台階下半趴半就的魏言書。
金蟬本是未注意,可這一看金蟬就再也沒法挪開視線,嵌入腦海的身影勾起金蟬壓抑在心底的記憶,悸動著金蟬平靜多年的情愫,只覺此人怎就那麼像消失多年的魏言書!
八年前她剛繼任家主不久,金氏便遇上南祁皇室爭鬥,金氏嫡女深陷巫蠱琳琅入獄,恰逢魏雲筱身份敗落,一時間珏玉傳聞震蕩江湖,四國武林百家劍指魏氏。
而她金氏因著崑崙與魏氏本就同氣連枝,她與魏言書更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期間她並不清楚魏氏為何內亂,可當她聽說魏言書與魏氏斷絕關係后心中擔憂不亞於任何人。
百般無奈之下她只能暗闖魏家莊尋求真相,正是那夜她借著夜色剛入魏家莊便見魏言書被百家包圍。
一襲青衫手持利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下俊秀英容被搖曳火光照亮,映現令她銘刻於心過目不忘的剛毅決絕。
瞬時刀光劍影伴隨哀嚎遍地回蕩耳伴,腥血飛濺碎屍殘骸觸目崩心,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魏言書怒火滔天大開殺戒,也是她第一次切身領悟到慾望驅使下的血流成河。
嚇得初入武林不善武學的她四處亂竄間捲入混亂廝殺,神情恍惚中她已記不得身邊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滿眸腥紅隨處可見連同天上皓潔都被生生染成了令人盪魂攝魄的血月。
電光火石間寒光映入瞳孔,逼得她連連後退跌坐在地,她眼看著劍鋒離自己越來越近,生死一線同時另一把利劍橫插而入,削斷了奪取她性命的鋒刃,腥血濺上她的臉頰,她看著那人在魏言書劍下倒地。
沉重的肉體墜地聲激蕩她心中對死亡的惶恐,血泊之中她順著眼前利刃寒芒緩緩抬頭望向正低頭凝視她的魏言書,一瞬之間四目相對情愫泛濫,耳邊盪響魏言書史無前例的怒斥。
當她再次清醒已置身鳳陵,至此之後她未再聽到過任何關於魏言書的消息,即便這麼多年她派出無數探子終是徒勞而獲,直到現在此時此刻.……
「魏……魏言書?」
掩埋記憶多年的名字伴著顫音從金蟬口中溢出,落入魏言書耳中掀起心海驚天駭浪,令魏言書猝然僵停了揉肩的動作,屏氣凝神靜聽著身後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恍若昨日喚醒魏言書腦中屬於金蟬的記憶,刺扎著他犯疼的心臟,令魏言書黯淡了瞳孔,呼吸沉重間魏言書尋得金蟬靠近,起身就欲逃跑卻被金蟬率先揪住了衣袖。
「魏言書!你要再敢跑!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掀了你家祖墳!」
熟悉的「威脅」瞬息放大了魏言書心底壓制數年的悸動,他感知著金蟬揪住自己袖袍的手輕輕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魏言書終是沒抵住心中所願,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金蟬,視線交織情愫迸發震落了金蟬眸中淚光。
「魏言書,我找了你整整八年,你知道嗎?」
「我……」
「你就那麼不願意見我?」
「不是.……我.……」
魏言書看著金蟬臉頰上流出的淚水,心疼瞬息泛濫,十指緊握強忍著想要拂去的衝動。
當年百家圍攻魏家莊致使魏氏成為眾矢之的,他知道金蟬來找他的目,可他清楚在那般環境下,他絕不能連累金蟬。
這麼多年他藏於鬼夜花市並非貪生怕死,只是真相未明大仇未報,他沒臉見魏氏列祖列宗,至於金氏探子,他從小跟金蟬一起長大要躲避自是輕而易舉。
所以這八年來,他知道在金蟬在找他,可他卻始終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金蟬,畢竟當年金氏之過也因他魏氏之失,就連今日所見的蘭氏,他看在眼裡,心裡亦是萬般過意不去的難受。
愧疚與情愫交織攪得魏言書心慌意亂,魏言書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向金蟬解釋,蹉跎半響剛欲啟齒就被怒氣衝天的金蟬直接一碗蛋炒飯摔上腦袋。 ……
嗙!
十足十的痛響盪徹兩人心間,魏言書腦中一陣嗡鳴,尋得額角疼痛后流出的一縷溫血,抬眸掃過沾染自己渾身衣發的蛋炒飯,低眸迎上瞪著自己氣到梨花帶雨的金蟬,終是無奈的深嘆了口氣。
「你這脾氣還真是亦如當年……」
「我……我.……你.……」
魏言書聞著金蟬顫音,抬手卻未理會自己額間傷處,倒是輕拂上金蟬臉頰,溫柔亦如往初。
若論這世間他什麼時候最沒脾氣,那絕對是面對金蟬,從小到大隻要是金蟬,他就沒法對她生氣。
小時候讓著、年少慣著、而今亦只能寵著,哪怕金蟬當真氣到去拆他家祖墳,他也只能憋著一磚一瓦修復還原。
眼下金蟬抓住了自己,依照金蟬的性子就不可能放過自己,而他自剛剛再見金蟬,打心眼裡就不願再讓金蟬不開心。
魏言書眼瞅著金蟬緊盯自己的目光跟看賊似的,瞬息哭笑不得,啟齒妥協再聲道。
「我錯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金蟬吸了吸鼻子,瞅著臉頰上屬於魏言書的溫柔,聞著魏言書如同年少認輸的話語,金蟬拽住魏言書衣袖的手仍是不放,八年不見的惶恐依舊心存餘悸。
「魏言書,我說真的!你要再敢跑,我絕對……絕對……」
「好好好!掀祖墳掀祖墳!從小到大你就這句話威脅我,我陪你掀啊!陪你!」
魏言書收手同時並未推開金蟬揪住自己的手,反倒是朝金蟬靠近了一步,好讓金蟬的手沒那麼累。
如此細微的動作落入站在門庭處已被這場如炸響平地驚雷的重逢雷得徹底傻掉的北堂墨內心一陣一陣恍惚。 ……
卧槽! ……
八卦啊!牛逼啊!新聞啊!震撼啊! ……
跨越八年的情感一觸即燃啊!
北堂墨瞪大的瞳孔中滿是兩人相遇后的眉目傳情,心裡萬馬狂嘯,尤其是對金蟬那霸氣十足的飯碗一擊佩服得五體投地,果然不愧是金蟬!分分鐘秒殺魏言書啊!
讓一代說書界英豪直接變成了笨嘴啞巴!如此深得金蟬性格精髓克制魏言書的獨門絕招,待會兒自己向蒼穹要錢時要不要也試試?
可當北堂墨腦中幻想剛起,理智卻讓她心下一陣呵呵冷笑,這同人不同命,金蟬敢這樣對魏言書,必然是魏言書心甘情願。
若是自己當真一碗蛋炒飯給蒼穹蓋上腦袋的話,那後果.……
北堂墨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擺子,算了!她還是想想怎麼討好蒼穹來得現實點。
畢竟給錢的是大爺尤其還是自己緊抱大腿的金主,至於夫管嚴還是妻管嚴,只要是她的蒼兔兔,她倒並不是特別在意。
正所謂一強一弱,蒼穹雖然平時對自己嚴厲,但北堂墨知道蒼穹用意至深,而她喜歡蒼穹,從來就不是因為蒼穹是誰,而是因為跟蒼穹在一起,蒼穹能讓她知道自己是誰。
如是想來,當北堂墨再次抬頭時,對面重逢的兩人已經很默契的朝自己看來。
北堂墨瞅著兩人四處亂瞟躲避自己目光追擊的神態,念及自己接下來還得先去看看墨北和方霽傷勢。
再者金蟬和魏言書重逢,若是跟著自己難免會心生彆扭,她雖好奇八卦,但不代表她身帶雷電就當真是燈泡專業戶,不如讓支開兩人替她去買點好吃的也好借花獻佛,故而佯裝若無其事的咳了聲。
「那個金蟬啊……」
「庄……莊主……」
「我有點餓了!」
北堂墨邊說朝魏言書揚了揚下巴,再看向金蟬道:「你跟魏言書到熙悅樓給我買兩隻烤雞!」
「烤雞?」
金蟬未料到北堂墨會突然想吃烤雞,不經聯想到之前被自己毀掉的那隻,忙鬆了魏言書的衣袖,些許不好意思的撈了撈頭,瞧得北堂墨呡唇忍笑朝魏言書眨了下眼。
「還不快去!」
魏言書接應到北堂墨的好意,低頭看向金蟬,尋得金蟬仰頭朝自己看來,抬手如同跟小時候那般伸到金蟬眼前。
「走吧!小冤家!」
金蟬看了眼魏言書,回眸望向已經轉身走進庄內的北堂墨,這次她一定要彌補上次的錯誤!
不僅要買好而且還得熱好,讓北堂墨滿意金蟬心裡打定主意轉頭間笑意洋溢整張臉頰朝魏言書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