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做夢也要吃豆腐
晚霞褪去夜幕降臨,星空高掛光耀閃閃,北堂墨這頓晚膳吃得前所未有的舒爽,酒足飯飽心底更是嘚瑟道不行,連蛙跳遺留的抑鬱都瞬間消散了不少。 ……
開玩笑! ……
能在這個世界里讓天下第一給自己餵食! ……
那絕對是史無前例的好吧? ……
最起碼現在、此時、此刻絕對是的!
北堂墨心裡樂呵就著蒼穹手裡的茶杯喝了幾口,仰頭想伸個懶腰但臂膀確實疼得抬不起來,所幸打了個哈欠,勾出犯困的淚珠湧上眼眶水光盈盈,頗有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看向蒼穹。
「那個.……今晚……」
「好」
蒼穹回得肯定,愣了北堂墨一臉,好什麼?她可什麼都還沒說,她只是想問今晚她睡哪裡,畢竟墨北找不到,她也是孤立無援的,見蒼穹抬手抱起自己就往外走,忙道。
「好什麼?!」
「睡覺」
「我……那.……」
被蒼穹說中心思的北堂墨,瞅著蒼穹朝別院走去,北堂墨眨了眨眼,看向蒼穹月光下泛著刺目光耀的銀面具,恍惚間後腦勺似被蒼穹輕拍了下,困意襲來,北堂墨頭一偏倒在蒼穹肩頭睡了過去。
眼看北堂墨睡去,蒼穹左手輕輕掀開面具一角在北堂墨頰上落下一吻,想起北堂墨對自己毫不遲疑回答的喜歡,啟齒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夜幕中盪開。
「我也喜歡你」
月色朦朧掀起暗藏十年的情愫,融入風中撩起北堂墨睡夢中因著耳邊言語而加快的心跳,不知是否是日有所講夜有所夢,沉睡的北堂墨再次見到了夢中千轉百回的兔子,也讓現實中自己環住蒼穹頸脖的雙臂抱得更緊。
這一路蒼穹走得很慢,臨近別院門庭,蒼穹抬頭看了眼在院中書房前等候自己多時的雲凌長老和墨驍,尋得兩人齊齊行禮,微點頭顱徑直走進卧室,將北堂墨放到床上安頓好了,方才抬身滅了燭火走到兩人等候自己的書房。
書房內墨驍覓得蒼穹眸中暗藏的笑意,轉頭看向同樣震驚的雲凌長老,他跟著主上這麼多年,熟知這笑意絕非怒極,而是發自內心深處衍生出的笑意,一時間倒讓墨驍忘了自己要稟的話,好在蒼穹笑意轉瞬收斂,坐下后望向兩人的目光慣以冰冷,扎得墨驍瞬間清醒,拱手稟道。
「冬青自午時后先到崑崙酆城分舵,再到暮雲客棧,此時暮雲客棧內除了白家與風聞雪,賀君誠也已到達」
「恩」
「主上,屬下有一事不明」
墨驍抬頭望向指尖輕叩桌案的蒼穹,見蒼穹指尖一停,再聲道:「你明知冬青是雙面細作,為何一直留在鬼夜花市還特意讓她今日跟北堂墨在一起,暴露你接下來的.……」
「縱觀四國,西嶼中庸,既然賀君誠想要真相,那我就給他真相,當做南祁城中他護北堂墨的回禮」
「可鄴城並沒有他……」
「進度太慢,再者崑崙也需要出動的理由,不是嗎?」
蒼穹一語道破,墨驍與雲凌長老瞬息瞭然,連看向蒼穹的目光也由不解化為崇拜,可雲凌長老還是忍不住道。
「主上,你就不怕世子知道這一切是賀君誠……」
「有我在怕什麼?」
蒼穹啟齒堵了雲凌長老的話語,也讓雲凌長老瞬息安了心,也對,世子有主上陪在身邊自是沒什麼可值得擔憂的,自己也是瞎操心,正準備再說些其他,便見蒼穹已起身準備離去。
「主上」
被雲凌長老喚住的蒼穹抬眸看了眼夜空中的弦月,雙眸深邃如淵連話音也蒙上一層冰霜。
「若她連這關都過不了,接下來她又該如何面對崑崙,有些路我可以幫她走,但她要走的路必須自己走」
「主……主上……」
雲凌長老話音落下,蒼穹已走出了書房,站在卧室前沉默了許久,方才踏步垮了進去,一進屋便聽到北堂墨於沉睡間口中不斷溢出的囈語,還順手掀開了被子,毫無形象的睡姿著實讓蒼穹忍俊不禁的走上前為北堂墨整理錦被。
「吾……吾子……」
「什麼?」
蒼穹迎著北堂墨夢中囈語,壓低了身子靠近北堂墨唇邊,先聞得北堂墨咯吱輕笑,而後又一聲囈語傳來。
「兔子.……」
「我在」
也不知是不是夢中也聽到了兔子的回應,總之在蒼穹回答的同時北堂墨睡顏上也跟著揚起了笑容,看得蒼穹眸光蕩漾柔情盡顯,正欲抬身為北堂墨整理再次踢開的被子,便聞得夢中以為蒼穹要離開而慌張的北堂墨再次囈語。
「抱……抱抱……」
蒼穹半抬的上身因北堂墨突然伸出的雙臂停止動作,凝眸斜視北堂墨抱住自己的雙臂,不由得渾身一僵,隨即聞得北堂墨再聲「抱抱」,蒼穹揚眉低聲沉笑,所幸依著北堂墨上了床,揭起另外一床錦蓋在兩人身上,仍由北堂墨手腳並用熊抱自己,閉眼睡了過去。
屋外弦月高掛,別院屋頂之上墨驍徹夜難眠,心裡藏得全是對墨北的擔憂,連目光都不由自主朝酆城望去。
酆城暮雲客棧竹林環繞的獨立院落內,茶香四溢,烹茶間清香隨寥寥白煙擴散充盈整個房間,盤坐在茶桌前的賀君誠左手摺扇輕搖,右手端茶輕呡,百媚盡生的桃花眸瞟了眼跪在屋中的冬青,再看向站在一旁的白靈。
「鄴城?」
「正是」
白靈言語簡潔,引得愛笑的賀君誠上揚了嘴角,餘光不經意掃過屋外離去的紅衣身影,將摺扇和茶杯同時放到茶桌上,提起茶壺倒了杯茶遞給冬青。
「賞你」
「謝太子」
冬青這麼多年一直潛伏在賀君誠和蒼穹身邊,每次稟告完賀君誠都會賞自己一杯茶,這次也不例外,故而冬青不疑有它接過賀君誠遞來的茶杯,仰頭飲盡,白靈抬頭看了眼再次拿起摺扇輕搖的賀君誠,見冬青喝了茶,賀君誠就著手中摺扇一揮。
「下去吧」
「是」
賀君誠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冬青,坐正身體摺扇一收,端茶輕呡一口,末了放下茶杯,看向白靈。
「處理好屍體,莫讓崑崙發現了」
「是」
白靈知道賀君誠所指冬青,對於冬青此類細作,他可沒有泛濫的同情心,反倒是關心賀君誠接下來的行動,畢竟鄴城地界非鬼不入非魂不歸,若非必要還是不能讓賀君誠涉險其中。
「那太子是否去鄴城?」
「不」
賀君誠回得瀟洒也看得出白靈的擔憂,西嶼白家世代護守賀氏皇族,該有的忠心早就在白家祖上血灑疆土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所以面對白靈,賀君誠向來坦誠,尋得白靈神情顯露疑惑,解釋道:「自有人替我去」
「誰?」
「我不還有位為情所困的傻師弟嗎?」
白靈一聽這話,想起了天天繞著蕭紅玉轉悠的風聞雪,蕭紅玉的身份人盡皆知,偏生風聞雪毫不避諱,讓他也著實頭疼。
反觀太子更顯得出奇縱容並未阻止風聞雪,對此白靈也是想不明白,眼下太子這話明顯默認風聞雪去鄴城,可鄴城確實危險。
「若郡少當真去了,那靈主會否……」
「呵呵」
白靈沒說完的話被賀君誠突然溢出的笑聲打斷,疑惑萌生間迎上賀君誠看向自己的目光。
「這倒不用擔心,畢竟傻人有傻福」
賀君誠言語間不由得想起北堂墨,自己這傻師弟跟北堂墨智商不相上下,連運氣也順了北堂墨,夜闖鬼夜花市中冰毒蠱毒被蒼穹派來的蕭紅玉所救,既然蒼穹之前沒打算要風聞雪的命,眼下也不會要,蒼穹不可能比自己晚知道冬青的身份。
如今蒼穹故意放冬青出來,也算是給自己送禮來了,既然這份大禮都送到他眼前了,他自然樂得接收,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也得回蒼穹一份大禮,剛好他有一份從北堂墨手裡劫走的大禮,賀君誠想著話鋒一轉。
「驚蟄醒了嗎?」
「還未」
「可有發現?」
「確有半塊玉珏」
「那就伺機待醒吧」
賀君誠話中遲疑連白靈都能察覺一二,望向賀君誠落於茶水面的目光,心下一沉,沉默了會兒方才拱手領命。
「是」
白靈說完又看了眼賀君誠,轉身消失在屋內,白靈一走,賀君誠慢慢收回目光望向窗外,月光下眉宇間竟是化不去的愁緒。
思緒瞬回月前,若非春季狩獵,或許他還查不到驚蟄背後隱藏的秘密,那日跟蹤北堂墨的其實有三個人,一個是驚蟄,一個是墨驍,還有一個便是他,他也在那時發現了驚蟄的秘密,從而召來師弟引誘北堂墨出南祁。
如今棋局已然開場,他退無可退,比起兒女情長,他放不下仇恨,最起碼現在如此,就像此時迷失在他院外迷陣里的人,有些感情拿不起就別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