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世間所取皆需代價
燭光搖曳照亮桌上茶杯,火光映入茶水面,落入已坐上椅子的北堂墨眼裡,盪起北堂墨心底隱藏的期盼,蒼穹看在眼中故作不知,將其中一杯茶放到北堂墨眼前。
「世子一直盯著茶杯,可是口渴?」
「啊?」
北堂墨心虛的收回視線,抬頭望向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蒼穹,依舊銀面遮顏,沐浴后烏髮水珠殘留披散肩頭,衣袍松垮露出肌理分明的絕佳身材,瞧得北堂墨心裡一陣膈應,視線上移再次落到蒼穹臉上,忍不住打了個嗝,老子說得對食色性也,正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美色當前就算是女的也不可避免,就著椅子同時往後挪了步,擺了擺頭道。
「不……不口渴.……」
北堂墨磕磕巴巴的說著,她就算再口渴也不敢喝那壺茶啊!要真喝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頭來蒼穹沒倒她先倒,越想北堂墨越往後仰身朝椅背上靠,眼看蒼穹並不打算讓步,反而是端起茶杯就往自己嘴邊送來。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茶杯,北堂墨如坐針氈,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節奏,一張臉憋得脹紅,眼中只有蒼穹逼向自己的茶杯,就在茶杯邊緣貼上自己嘴唇的瞬間,北堂墨再也扛不住壓力猛地挑起,幾乎同時又被蒼穹右手摁回椅子,整個人被壓制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只得祈求上天心存僥倖的掙扎道。
「我……我不口渴,真……真的……」
話音落下,北堂墨尋著蒼穹端到自己嘴邊的茶杯一頓,心裡砰砰亂跳,看向蒼穹貼近自己的臉頰,正胡思亂想狂找措詞時,耳邊傳來蒼穹低沉撩人的笑聲。
聲音直入心間如同醇厚濃香的烈酒,勾得北堂墨心猿意馬,並非北堂墨當真花痴,而是這蒼穹總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如第一次看到帝無羈時心裡萌生出的別樣情愫,以至於當蒼穹再次啟齒,嚇得回神的北堂墨也忘記了求生的反抗。
「既然是世子嬌貴,不若我親自喂世子」
「什……什麼.……唔唔唔.……」
北堂墨話還未說完,腰已被蒼穹攬入懷中,眼前蒼穹的臉瞬間貼近,蒼穹掀開銀面一角就著茶杯中的茶水仰頭飲入口中,吻上了北堂墨的唇,既然外面有人想看,他就如他所願,只不過情蠱已被他換成了真迷藥。
「.……」
「.……」
突如其來的一幕伴著過往抨擊北堂墨感官,那日在湖中屬於帝無羈的感覺湧上腦海,令北堂墨整個人傻在了蒼穹懷中,瞪大瞳孔中全然是蒼穹近在咫尺的深邃眸子。
蒼穹擒著北堂墨愣怔間隙,斜眸瞟過窗外煽動的窗扇,左手一揮,屋內燭火熄滅的同時由茶水化成的冰針直射屋外藏匿的風聞雪,其速猝不及防,饒是風聞雪連躲數次,冰針仍是一根不少的直接沒入體內,寒氣瞬息穿透筋脈浸入全身,凍得風聞雪雙腿跪地摔了個五體投地,蜷縮成團不停抽搐。 ……
咚!
窗外落地悶響灌入北堂墨耳中,驚醒北堂墨思緒,猛地回神想要一探究竟,腰間臂膀力道突然加重,一番天旋地轉,人已被蒼穹帶上了床榻,頭一貼枕頭,北堂墨徹底清醒,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蒼穹張口就要嚷嚷,卻被蒼穹再次貼上的唇制止了言語,連雙眸也被蒼穹抬手擋住了視線。
與此同時,蒼穹瞟過方才帶著北堂墨躲避間飛射入房間桌椅上的倒勾暗器,抬眸看向微動的窗戶,靜聽遠去的腳步聲,眸光微斂寒戾橫生,對上從屋檐上躍到窗戶外的墨驍和墨北,墨驍和墨北同時點頭隨遠去的腳步聲消失在夜幕中。
半晌直到蒼穹確認內外無人,方才緩緩收回遮住北堂墨視線的手掌,微抬臉頰俯視正一臉惶恐愣怔瞪著自己的北堂墨。
「世子?」
「你究竟是誰?」
「世子既然想知道,為何不揭開面具看看?」
蒼穹言語誘惑,逗得北堂墨心裡痒痒,看著蒼穹已至半遮半掩的容顏,北堂墨隨心抬手附上蒼穹面具,猝然頓住。
「我……」
北堂墨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如此多次竟當真少了掀開的勇氣,蒼穹真容明明唾手可觀,北堂墨心底卻騰升出莫名懼意,那是一股自己無法面對的情愫,就像是自己夢中不斷出現的兔子,撩動著她的心弦卻又讓她始終看不真切,左右不定真假不明,北堂墨最後徒勞的嘆了口氣,垂下了手,視線亂瞟就是不看蒼穹,胡亂搪塞道。
「不行!我沒法對你負責!」
蒼穹沉眸不語,盯得北堂墨背脊發麻。
「我……我有要找的人!」
「誰?」
「兔子」
北堂墨隨心所言,本以為蒼穹會跟其他人一樣覺得不可思議,不料蒼穹僅是深深看了眼自己,翻身坐了起來。
如此倒是惹得北堂墨反覺不可思議起來,瞟過蒼穹盯著桌上茶壺若有所思的神情,北堂墨做賊心虛跟著坐了起來,也不忘自己處於弱勢群體的地位朝床另一邊縮了縮,觀察著四周等會兒自己可以逃生的出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蒼穹依舊穩坐如山,倒是北堂墨感覺自己竟然有些暈眩上頭,用力的甩了甩頭好讓自己清醒,可這眩暈感非但沒有減退,反而愈演愈烈,那感覺如同烈酒上頭刺激北堂墨勇氣倍增,抬手一把拉住蒼穹衣袖,引得蒼穹回眸相望。
「那個.……」
北堂墨說著又擺了擺頭,直覺眼前蒼穹分裂成了兩個,那感覺別提有多刺激了,也好在有這刺激,北堂墨念及心中目的,啟齒鼓足勇氣道:「我……我想去鄴城,魑魅先生說.……說你能帶我去……」
「.……」
「還……還有你手上那枚銅戒指……」
「.……」
「我都.……誒!誒誒!你拽我干.……幹嘛……」
說話間北堂墨被蒼穹猛地抓住胳膊拽入懷中,北堂墨抬頭看向雙眸緊盯自己的蒼穹,聞得耳邊蒼穹言語。
「世子可知世間所取皆需代價」
「啥……啥意思?」
「我若如世子所願,不知世子準備拿什麼交換?」
「我……我.……」
耳邊是蒼穹嵌著涼意的呼吸,染上頸脖激起北堂墨渾身輕顫,被蒼穹抱在懷中無處安放的雙手成拳。
蒼穹威脅之意不在話下,引得北堂墨腦子急速運轉,連頭暈的速度也減緩了不少。 ……
驚翼?
…不行!北堂世族的象徵
…崑崙決?
…不行!自己答應過帝梓瀟不能外露;
…荷包?
…更不行!那可是自己絕佳寶貝! ……
金子?
北堂墨靈光一閃迅速敲定方案,她就不信了這世間還有金子搞不定的事情,想著北堂墨頗有氣勢的抖了抖蒼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頗有一副大幹一場的氣勢,瞧得蒼穹左腿半抬單手撐額,別有興緻的偏頭斜視北堂墨。
「只要你幫我,我就把金子都給你!」
北堂墨說得豪氣十足,逗得蒼穹隱隱作笑,看著北堂墨從腰間取下來的荷包,見北堂墨爽快的打開展現在自己眼前,蒼穹揚了揚眉毫不客氣道。
「你拿我的金子,跟我談交易?」
「你?」
「不然世子以為呢?」
蒼穹一針見血,北堂墨瞬息瞭然,怪不得自己那夜睡醒金子就變成了金石頭,不僅如此自己居然還理直氣壯的拿來談交易,這裝逼不成凡被滅的感受當真是讓北堂墨一巴掌拍上自己額頭,連本欲出口的豪言都變得毫無底氣。
「這.……」
「當初世子拿金子買我半席,今日我用它買世子這個人」
「什麼?!」
北堂墨震驚抬頭,對上蒼穹理所應當的目光。
「世子有所求,不若就拿你自己來與我做交易」
「我?」
北堂墨見蒼穹認真點頭,揉了揉又開始犯暈的額角,強撐著抬眸看向蒼穹:「你確定?」
「世子好好睡一覺,清醒后再回復也不遲」
「我……」
北堂墨隨著蒼穹話音落下,迎面倒入蒼穹懷中睡了過去,蒼穹低頭看著北堂墨沉睡的容顏,抬手輕拂北堂墨臉頰上的亂髮,將北堂墨放正身體蓋好被子,低頭在北堂墨熟睡的耳邊輕聲啟齒。
「我從無意向你隱瞞我是誰,不知世子何時才願知道我是誰。」
話音極輕,落入北堂墨耳伴沉浸夢中,北堂墨於睡夢中微微蹙眉,瞧得蒼穹嘴角含笑,替北堂墨掖了掖被角,轉頭笑意消散,眸光暗沉看向圓桌前彎腰行禮的墨驍和墨北,以及兩人身後站立間朝自己頷首行禮的雲凌長老。
「如主上所見確是西嶼白家」
「賀君誠」
蒼穹說得很輕,引得墨驍和墨北互望一眼,同時看向回話的雲凌長老。
「最近傳出的珏玉消息應該是這位西嶼太子」
「出動了嗎?」
雲凌長老知道蒼穹所問並非賀君誠,而是藏在最深處的崑崙當今聖主堯氏,往前垮了步,低聲道。
「是,但目的不明」
「嗯」
蒼穹掃過眼前神色各異的三人,目光落到雲凌長老身上:「金氏家主呢?」
「現被關押在崑崙酆城分舵」
「下去吧」
墨驍見蒼穹轉頭看向北堂墨,想起此時被禁錮在風聞雪身邊的蕭紅玉,西嶼白家今夜能救風聞雪,必然與賀君誠脫不了干係,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絕不普通,啟齒詢問道。
「那蕭將軍?」
蒼穹看了眼墨驍,兩指並驅探上北堂墨脈搏,觀得其內心決流暢,看來帝梓瀟也算勉強完成了任務,既如此他就賞帝梓瀟個機會,思索間蒼穹收手隨意道。
「令蕭紅玉留在風聞雪身邊,順便刺激下我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弟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啊?」
「啥?」
「這.……」
三人不明蒼穹所意,但見蒼穹決意已定皆領命退了下去,別院外天際即將露白,藏於夜幕中的波濤暗涌也將逐漸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