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下藥那種事(下)
順著窗戶下方牆壁,兩人一路摸索到閣樓卧室的窗戶,北堂墨率先探頭朝卧室內看了兩眼,再抬頭望向浴室內半天不見動靜的蒼穹,朝風聞雪使了個眼色。
「你送我進去」
「好」
「待會兒下完葯,你接應我出來」
「好」
風聞雪見北堂墨指了指卧室內圓桌上的茶壺,又點了點窗欄,明白北堂墨放葯就開溜的計劃,誠懇應道:「放心,一定接你出來」
「恩」
北堂墨嘟了嘟嘴,雖見風聞雪笑得無害,但心裡仍是生出些許忐忑,不過她也不怕,今晚她可是帶著墨北一起出來的,就算風聞雪臨陣脫逃,她也能召喚墨北,北堂墨想著又瞥了眼風聞雪,既然要她當出頭鳥,總該要付出點代價滴!故而用眼神示意風聞雪蹲下,惹得風聞雪愣道。
「幹嘛?」
「蹲下啊!」
「為何?」
「不蹲下,我怎麼翻過去?!」
「.……」
風聞雪得到肯定的答案,滿眸震驚,他從小到大就沒被人踩過肩膀,眼下蒼穹就在屋內,北堂墨站在自己眼前,不成功便成仁,兩者權衡之下,風聞雪一咬牙蹲下身朝北堂墨黑臉道:「上!」
「好叻!」
北堂墨答得歡樂,一腳踩上風聞雪的肩膀,還不忘低頭朝手扶牆壁支撐著自己的風聞雪低頭一笑,笑得風聞雪都覺得從頭至尾是自己上了北堂墨的當?恍惚間北堂墨已翻身進了屋內,風聞雪也顧不得那麼多,趴上窗戶朝里看去。
落地后的北堂墨眼觀四方,借住圓桌遮擋自己,偷偷瞄向屏風后浴室內的動靜,蹲在地上半晌確認無誤后,方才慢慢起身朝風聞雪點了下頭,風聞雪接到暗號也跟著點了下頭。
北堂墨轉頭看著圓桌上的茶壺,摸了摸揣在懷裡的竹筒,揭開茶壺蓋子放到一邊,拿出風聞雪給自己的竹筒,回頭又看了眼給自己加油打氣的風聞雪,北堂墨低頭對準茶壺內的茶水,就著竹筒頂端機關輕點,一隻通明的蟲子便落入茶水,瞬息便融入茶水化為烏有,著實讓北堂墨心中驚嘆,這寶貝簡直絕了,看來風聞雪這燎原郡少也非浪得虛名,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眼下情況特殊不便多做停留,北堂墨收起竹筒就準備翻出窗戶,一轉身原本趴在窗戶上的風聞雪竟然不見了,與此同時身後浴室內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北堂墨一愣,思緒瞬間混亂,四下尋找藏身之處,慌忙中也是真沒了辦法,覓得床榻下方空蕩,麻溜的鑽了進去。
這套鑽洞動作行雲流水,明顯熟知精髓,瞧得隱藏在窗戶背後的風聞雪嘴角一個勁兒的抽搐,剛北堂墨放完情蠱,他就見蒼穹從浴桶內起了身,抬眸就朝自己這裡看來,嚇得他都來不及提醒北堂墨便躲了起來,眼下一個在床底瑟瑟發抖,一個在窗戶背後屏氣凝神,觀得蒼穹面具下笑意忍俊不禁,看向床榻下方的目光興緻頗深,故意加重了行走的腳步聲。 ……
嗒!
蒼穹每走一步,其腳步聲便如擂錘重重敲打一次北堂墨已然超乎正常跳動的心臟,慌得神經緊繃的北堂墨整個人只覺快原地炸掉了,趴在床下的四肢抖動不止,心中哀嚎連連,怎麼每次都能讓她撞上如此機緣巧合…
以前在南祁皇城就不說了,眼下出了南祁皇城還是這樣,難不成她天生就不適合幹些雞鳴狗盜的事情?還是老天爺次次都主持公道,逼她展現極限逃生技巧。
迎著卧室內的燭光,蒼穹揮手滅了其他燈火,獨留卧室光耀,暗下來的房間內北堂墨所處的床榻下漆黑一片,妥妥鬼片的恐怖既視感襲來,北堂墨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慢慢適應眼前黑暗,待目光可見后偷偷瞟向床榻前來回踱步的靴子,本能噎了噎口水,連十指都隨著時輕時重的步伐緊握成拳。
北堂墨目不轉睛的盯著床前靴子的動向,打心眼裡衍生的緊張致使神經到達一觸崩斷的境地,腦中更是空白一片,只求蒼穹儘快入睡,好讓自己快要憋過氣的呼吸能夠緩一緩,許久許久,久到北堂墨當真快要兩眼一翻憋過氣時,蒼穹脫下鞋襪,翻身上了床。
蒼穹一上床,明顯聽到了床下長長的吁氣聲,眸光流轉嘴角一勾,低頭就朝床下探去,安靜瞬息佔據了整個卧室,兩人視線交織,床下驚呼與撞擊聲同起,盪出蒼穹藏匿在面具下的笑意,吼得窗外風聞雪三魂散了兩魄。
「我……媽呀!鬼啊啊啊啊!」 ……
嘭!
十足十的後腦勺撞擊床底板的聲音盪徹卧室,疼痛上涌充盈北堂墨五官,俏臉因疼痛迅速脹紅,腦中神經崩斷的『咔呲』脆聲響起,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的北堂墨只剩雙眸瞪著正頭朝下看著自己的蒼穹,久久回不過神來。
「.……」
「.……」
沉寂的卧室內瀰漫著北堂墨揮之不去的驚恐,腦後是起包的劇痛,臉上掛著痛到極致彪出的眼淚,瞧得蒼穹眉峰微蹙,難不成自己玩得太過了?再看北堂墨脹紅到無法形容的俏臉逐漸泛白再到青,心下不忍沉聲啟齒。
「北堂世子北堂墨」
蒼穹言語平靜,落在北堂墨心中卻如平地驚雷,炸得北堂墨連痛覺似乎都消失了,她從始至終都未同蒼穹說過自己的名字及身份,這蒼穹居然能準確無疑的說出,而且這話不是驚嘆句也不是疑問句,而是杠杠的肯定句啊!
怪不得那夜自己莫名其妙回了南祁皇城,原來自己根本就沒有夢症!眼下夢症之結解開了,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北堂墨尋著蒼穹眸中深沉,本就做賊心虛的狀態加上蒼穹身份的確認,北堂墨頓覺絕望,這可是吹口氣都能把自己碾壓成渣的對象,當初連北堂墨都忌諱萬分,換成自己簡直雞蛋碰石頭,毫無生還機會。
四目相對間北堂墨一咬牙,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現如今自己連家底都被蒼穹掀出來了,裝死也沒啥用,若正面相對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蒼穹能在自己名字后加上世子稱謂,想必也會留情三分,北堂墨本想豪言回應卻抵不過本能一出口就成了結巴。
「正……正是本.……世子,咋……咋滴?!」
「不知世子大半夜窺我沐浴,入我房間,鑽我床底,意欲作何?」
相較北堂墨底氣不足的磕磕巴巴,蒼穹倒是鎮定自若,一連串揭北堂墨老底的話語,一字不差將北堂墨從頭至尾的猥瑣行為吐露得清清楚楚,惱得北堂墨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再豎個碑,碑上提寫『NOzuo!Nodie!』四個大字,警示後人以此為戒,切莫作死!
「我……」
「恩?」
被蒼穹言語和眼神逼到無路可退的北堂墨縮成一團,腦中莫名浮現當初自己在騎射場發現射箭秘密時與帝無羈對持的場景,那五官感受竟與現在生出了神同步的效果,眼看蒼穹目光愈加暗沉,激得北堂墨話都不過腦子與當初那般脫口而出。
「因為你帥啊!」
同樣的話語在不同的場景下說出,不經意間緩和了蒼穹眸中寒光,瞧得北堂墨心下一盪,耳邊傳來蒼穹的致命拷問,心臟一陣激跳。
「世子從未見過我容顏,怎知我長相如何?」
「這.……」 ……
這TM讓自己如何回答?
直逼靈魂的拷問,間接斷絕了北堂墨靠裝傻吹捧的逃生機會,逼得北堂墨風中凌亂間覓得蒼穹眸中似笑非笑,死鴨子嘴硬道。
「這.……這憑感覺啊」
話音落下化為無聲,再次恢復安靜的卧室內,北堂墨看著蒼穹緩緩坐正身體,起身走到圓桌前坐下,再轉頭看向自己,朝自己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這一步步像極了開啟抉擇模式的生死棋,每一步都充滿著驚喜和恐懼,兩種極端的感受順著蒼穹的一舉一動落入床底北堂墨眼中,北堂墨只覺這完全就是在鍛煉她心臟的抗壓能力,還不帶讓人喘息的節奏。
「世子,不準備出來嗎?」
北堂墨看著蒼穹言語間手伸向茶壺,心底萌生出一線迫切希望,只要風聞雪沒騙自己,只要蒼穹喝下茶水暈過去,自己就有了足夠逃生的機會。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讓蒼穹無所察覺的喝下茶水,自己絕不能岔了劇情,北堂墨忙穩了穩心神,對上蒼穹倒完茶水后再次朝自己投來的目光,從床底慢慢的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