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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來不及切換的頻道

  祁凰壇臨西面陡坡下一處山洞內柴火燒得「噼啪」作響,如同此刻帝梓瀟腦中一根根綳斷的神經,他明明和北堂墨一起往下跳,結果他卻碰上了墨北,兩人也是搜索半天才在坡下看到了被撞破頭陷入昏迷的北堂墨,嚇得帝梓瀟魂都快沒了,好在蕭紅玉提前趕到解了北堂墨身上的屍體,否則北堂墨沒摔死也得被勒死。

  想著帝梓瀟望向躺在蕭紅玉懷中的北堂墨,深深嘆了口氣,抬頭就見蕭紅玉正看著自己,心猛地一跳,別問他為啥!反正除了他二哥,他就怕女羅剎蕭紅玉,並不是說蕭紅玉長得像羅剎,而是蕭紅玉不僅直還鋼,簡直硬比鋼筋混凝土!

  「…」

  「…」

  對視間帝梓瀟迅速低頭,自打見識過蕭紅玉教訓士兵后,他就不敢再看蕭紅玉超過十秒,他怕死無全屍,兩人沉默許久,帝梓瀟呡了呡唇。

  「我二哥讓你來的?」

  「是」

  「那…」

  「主上讓我帶句話給三皇子」

  一聽蕭紅玉說到他二哥,帝梓瀟便繃緊了神經連看蕭紅玉的目光也不抖了,精神也集中了,說話都結巴了。

  「什…什麼話…」

  「若北堂世子少了根毛,你懂的」

  「我…我…」帝梓瀟心虛的看了眼蕭紅玉懷中滿身傷痕的北堂墨,噎了噎口水道:「頭髮算嗎?」

  「算」

  「啊!」

  蕭紅玉眉峰一揚,看著雙手抱頭捲成一團神情凌亂的帝梓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回頭看向懷中熟睡中眉頭緊蹙的北堂墨。

  「寶寶…」

  「哇~哇~」

  「寶寶…」

  溫暖心靈的寵溺喚醒北堂墨沉睡的意識,一睜眼她看到一張美到心顫的臉,額角紋耀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紋耀下眉宇帶笑滿滿是愛,北堂墨轉了轉眼珠猛地一愣,她這是一朝穿回了孩提時代?

  北堂墨望著抱住自己不停呼喚的婦人,她只能張著嘴本能哭泣,還未等她哭完,那婦人溫柔的神情突然變得僵硬,連雙眸也被緊張代替,北堂墨看著婦人將自己交給另外一個老婆婆,她聽不清婦人在同老婆婆說些什麼,只見得婦人拍了拍她的左肩看向老婆婆,老婆婆淚眼婆娑跟婦人叩拜三聲后抱著她跑進了一處密室通道。

  黑暗中北堂墨聽到了另一陣孩童哭泣的聲音,而後自己被交給來人,北堂墨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只是感知到來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己便睡了過去。

  當北堂墨再次醒來,環視四周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眾人面上帶著笑顏,她看到了英氣勃發的北堂頌,年少稚嫩的北堂玥,甚至是中年黑髮的大長老,卻唯獨尋不到之前所見的那位婦人,北堂墨心中疑惑,低頭看向自己對面圓桌上擺了一圈的珍品寶物,抬頭望向抱住自己的另外一名婦人。

  「墨兒,滿歲抓鬮咯」

  …抓鬮?

  …墨兒?

  …什麼情況!

  …她當真一朝被打回孩提時代,回爐重塑了?

  …

  「讓爹看看墨兒能否有緣繼承北堂氏族衣缽」

  …爹?

  …誰啊?

  …北堂堯?!

  …

  北堂墨轉動著好奇的大眼睛,惹得北堂堯和北堂夫人連聲作笑。

  「夫人,我看咱們墨兒可能有望!」

  「你啊!一天到晚就想著光宗耀祖!」北堂夫人瞥了眼北堂堯,低頭看著懷中北堂墨,溫柔備至:「墨兒,娘只希望你開心就好」

  …娘?

  …好感動!

  …有媽的孩子真是塊寶啊!

  …

  感知著自己被北堂墨夫人放上圓桌中心,北堂墨四肢趴在桌上,轉動著身體一一查看起擺在桌上的珍品寶物。

  …筆?

  不要!

  …針線?

  手殘拒絕!

  …書卷?

  學渣迴避!

  …咦!好漂亮!

  北堂墨目含驚喜,慢慢爬向一枚金絲綉線精製的荷包,小手在嘴裡咬了咬,偏頭掃視正屏氣凝神等待著她最終選擇的眾人,尤其是看到她爬向荷包時眉宇緊蹙成川的北堂堯,北堂墨咬著手指,轉頭再次看向荷包,又往荷包處挪了一步。

  正欲用左手抓住荷包時,北堂墨體內另外一層意識破繭而出,愣得北堂墨呆了呆,由著那抹意識牽引北堂墨看向距離荷包兩個珍品相隔的驚翼,陽光下反射出奪目銳光,北堂墨看了眼荷包又看了眼驚翼,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雙手並作同時抓住了荷包和驚翼。

  一時間屋內眾人歡呼,連皺著眉頭的北堂堯也笑得合不攏嘴,而北堂夫人卻是從始至終一如既往溫柔的看著自己。

  「墨兒!好樣的!」

  「咱們北堂氏族後繼有人啦!」

  「恭喜世子!」

  「恭喜大公子!」

  「哈哈哈」

  耳邊眾人歡聲笑語,北堂墨低頭看向自己左手抓著的荷包,右手揪住劍穗的驚翼,腦中浮現出自己第一眼醒來看到的那位婦人,心理學里曾說過人被忽略掉的記憶很多時候都被藏在腦海最深處,所有你以為你不記得的其實一直都存在於你的記憶中,它總會在不經意間被觸發,可北堂墨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些原本該屬於她原身的回憶,為何會在她的記憶中如此真實清晰,耳邊笑聲開始逐漸遠去寒風襲來。

  北堂墨被迎面刮來的大雪凍得瑟瑟發抖,猛然回神間她又來到當初被貨車撞來的冰雪山崖,北堂墨愣了愣神,只覺肩上好重好重,偏頭一看心下一沉,這一次她沒有再徘徊於腳下深可見骨的青腫手臂,而是已經將人從雪中挖了出來抗在了肩上,她低頭看著自己滿身摔痕鮮血淋淋,握著驚翼的左手止不住的發抖,聞得肩上黑衣少年沉重的喘息聲如同敲醒她意識的鐘鳴,激發她被貨車撞倒后想要活下來的信念,北堂墨憑藉記憶抬頭望向厚雪階梯之上,白雪環繞隱約可見的一座殿堂,咬了咬牙扛著黑衣少年跨出了第一步。

  …嘶

  …好疼

  …全身都好疼

  北堂墨忍不住連連「嘶」聲,疼到全身散架止不住的發抖,也不知是不是抖得太厲害,被北堂墨抗在肩上的黑衣少年睜開了雙眸。

  黑衣少年一看清北堂墨以及她手中的驚翼,眸光頓變冷戾,傷痕潰爛以至看不清具體容貌的臉上盡顯防備,瞧得北堂墨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北堂墨本能伸手抱住黑衣少年,兩人齊齊滾下數十台階,直至最後墜地北堂墨也儘力讓自己當了黑衣少年的活墊子。

  「你…」

  黑衣少年啟齒冰冷如同他的眸光,盯得北堂墨背脊發涼,指著自己確認道。

  「我?」

  「想怎樣?」

  語氣夾雜著令人無法忽略的冷銳,北堂墨忍不住打了個冷擺子,跟這寒冰大雪相較這黑衣少年更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見黑衣少年看了眼自己,目光移到隨自己滾落在地的驚翼,再望向階梯之上的殿堂。

  北堂墨穩了穩心神,撿起驚翼撐住自己的身體走向黑衣少年,一走進就見黑衣少年拚命往後挪,但又礙於全身傷得太重根本沒法移動,北堂墨看在眼裡無奈的嘆了口氣,蹲下身看著黑衣少年,手指向黑衣少年剛剛目光所達的地方。

  「我知道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你?!」

  黑衣少年明顯質疑聲引得北堂墨心裡頗為不爽,沉了口氣忍著全身疼痛,倔強的拉起黑衣少年扛在肩上,吃力道。

  「對!就我!」

  「…」

  「我帶你上去!」

  「…」

  北堂墨說話間撐著驚翼就往上爬,餘光瞟見黑衣少年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北堂墨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有個一絲不軌,此人一定傾盡全力也要先殺了她,北堂墨心覺好笑,竟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笑你」

  「我?」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好人?!」

  「…」北堂墨撇了撇嘴,瞟了眼黑衣少年,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我好心把你從雪中挖出來,帶你爬上山,你居然還質疑我?」

  「…」

  黑衣少年不動聲色看著北堂墨,感知到北堂墨吃力抗著自己往上爬的顫抖步伐,冷哼一聲,北堂墨揚眉也不在意。

  「不過我心胸寬廣就不計較你的不禮貌了」

  「哼」

  「誒!你這小子真的是…」

  「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北堂墨頓了頓腳步,喘了幾口氣看向黑衣少年,張了張嘴本想說教一頓,可見黑衣少年眸中警惕,再觀其渾身傷痕青腫處處潰爛,全身上下就剩衣擺處唯一完好的四方菱形圖騰,金絲綉線栩栩如生扎得她心疼,看來這黑衣少年指不定是哪家遇難的貴少爺,眼下遇見陌生人怕被謀財害命自得提防,想著北堂墨不由得軟了脾氣,將黑衣少年護得更緊,說出了自己被貨車撞倒後腦中唯一念想。

  「活著!」

  「活著?」

  「對!我想我活著!我也想你活著!」

  畢竟是北堂墨來到這裡遇見的第一個生命體,她當然想他活著,而且他們都要活著!越想北堂墨心中信念越深,看向黑衣少年再聲肯定道。

  「活著!我要我活著!也要你活著!」

  「…」

  北堂墨說得信心滿滿,連踏出的腳步也瞬息被灌滿了力量,每走一步北堂墨便對黑衣少年說一句活著,以此堅定自己搖晃透支的身軀,肩上黑衣少年聽著北堂墨口中念叨沉默不語。

  漫長的階梯之上兩人爬了好久好久,眼看希望臨近,不遠處被暴風雪席捲的暗黑天空轟鳴作響,心慌無措的北堂墨根本來不及細想,左手一揚毫不猶豫的扔掉驚翼,雙臂緊緊抱住為此震驚的黑衣少年,口中不停重複。

  我不死!你不死…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會死!你也一定不要死!

  …呼

  暴風雪伴著鋪天蓋地的厚雪襲來,北堂墨將黑衣少年始終護在懷中,風雪狂哮中北堂墨抱住黑衣少年隨風亂滾,竟運氣好到逆天直接滾進了一處洞穴之中。

  北堂墨靠在洞壁上猛喘粗氣,低頭拍了拍黑衣少年臉頰,見黑衣少年瞪大雙眸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眸中寒光被驚訝取代,讓北堂墨恍然想起奶奶家圈養的兔子。

  記得兒時她去奶奶家看兔子時,也是伸手點了點兔子的臉,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嚇了兔子,那兔子的神情與此時的黑衣少年如出一轍,北堂墨看著黑衣少年,神情激動脫口而出。

  「你好像我奶奶家的…」

  「…」

  「一隻兔子!」

  「…」

  「兔…」

  北堂墨話還未說完,眩暈襲來夢境遠去,現實疼痛感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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