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不死你一定不死!
戌時晚霞落幕,迎來黑夜降臨,靜安殿內受黑衣人指令的禁衛余統領招呼著身後侍衛抬起裝有帝無羈屍體的棺材就往祁凰壇臨西焚湮台的路上走去。
埋伏在祁壇與焚湮台中間路段的北堂墨與帝梓瀟對視一眼,北堂墨從懷中拿出自製的迷魂散拋灑路面,香味混入空氣逐漸融為一體,帝梓瀟聞了聞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你確定有效?」
「呃…應該有效…」
「應該?」
「第一次嘛,呆會兒試試不就知道了?」
「還呆會兒試試?!」帝梓瀟一個猛提氣,再聲道:「你當南祁禁衛軍都是三歲小孩嗎?」
北堂墨被問得些許傻愣,隨即拍了拍腰間驚翼,伸手指向兩人身後的墨北。
「不怕!我有利劍和保鏢!」
「保…保鏢…」
帝梓瀟遲疑回望一臉媲美鍋底的墨北,噎了噎口水,早知如此他為什麼要甩掉墨伯伯,就算墨北是墨伯伯唯一的親傳弟子,跟久了北堂墨難免也會少根筋啊!
「兄弟!跟我混…」
「處處挨飛刀!」
帝梓瀟懟得猝不及防,北堂墨滿臉尷尬,至於兩人身後的墨北看了眼自家缺筋少弦的世子,又瞟了眼師父口中絕世病精的三皇子,心中更是萬馬奔騰一言難盡。
「…」
「…」
祁凰壇進口處抬著帝無羈棺材的禁衛軍於夜色中緩緩前行,領頭的余統領走在最前方探路,一行人穿過祁凰壇朝焚湮台必經之路走來,一到路口,余統領看向身後一定要跟著自己前來的余嵐,壓了壓手示意眾人等待,余統領收回目光帶著三名禁衛軍率先踏入北堂墨設下埋伏的路段。
觀察半晌未發現異樣,余統領揮了揮手,等待回應的禁衛便抬著帝無羈的棺材跟了上去,剛走一段路,余統領眉宇一皺,腦中一陣眩暈,心下暗道不好!轉頭就欲阻止跟來的隊伍,可隊伍已全部走進了北堂墨埋伏的路段。
余統領頭越來越昏,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余嵐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扶住余統領,而躲在暗處的北堂墨和帝梓瀟乘機混入其中,北堂墨也篤不定自己的藥效能撐多久,事不宜遲一見墨北和帝梓瀟推開棺材板就從裡面撈出了帝無羈,抗在肩上就往外沖。
「大膽逆賊!站住!」
模糊中余統領尋得有人偷取帝無羈的屍體,一聲厲喝,嚇得北堂墨更是不管不顧就往外沖,余統領唯恐任務失敗一把抓住蹲身旁的余嵐。
「嵐兒,快!截住那人!」
「…是!」
余嵐得令抽出利劍帶著神志尚算清醒的禁衛軍追了上去,北堂墨連同帝梓瀟一路抗著帝無羈的屍體在前面跑,余嵐一路在後面追,直至跑到臨崖陡坡,北堂墨和帝梓瀟同時停了腳步。
北堂墨一拍腦門,這祁凰壇四處逢山,出口就只有一個,這麼重要的點她居然給忘了!轉頭對上帝梓瀟急迫的目光,兩人同時看向擋在最方的墨北,余嵐正帶著眾禁衛迎面追來。
「…」
「…」
余嵐一走進看清偷屍體的人是北堂墨,心下一驚,念及今日北堂墨為自己所做,握劍的手也不由得一顫。
北堂墨也未料到是余嵐,但她也不會天真到以為余嵐會放過自己,本能環緊了抱住帝無羈屍體的雙臂,雙方僵持間余嵐抵不過身後數十雙眼睛的監視,手一揮盯著北堂墨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眾禁衛得令沖了上去將三人團團包圍。
墨北利劍出鞘寒光刺目,刀劍無眼血光四濺,每倒下一人,北堂墨抱住帝無羈屍體的雙臂就更緊一分,縱使血飛濺臉上,北堂墨也不肯閉眼,眼看解決完禁衛軍的墨北身體不經意的晃動,北堂墨心下一沉,抬頭見余嵐提劍走來,更是慌到不行,她不能在此時放棄帝無羈,北堂墨咬牙看向帝梓瀟。
「你哥交給你」
「你想做什麼?」
帝梓瀟接過帝無羈的屍體,再看北堂墨已起身迎面走向余嵐。
「你放他們走,我跟你走」
「…」
余嵐聞著北堂墨的話語,看向北堂墨身後護住的帝梓瀟,收回視線落到北堂墨身上,夜風過身寒冷刺骨,四目相對間余嵐突然拔劍而起,嚇得帝梓瀟險些扔了屍體衝過來擋劍,卻不料余嵐竟是朝自己肩頭一揮,血瞬流而出,震驚了北堂墨的思緒。
「暴雨即將來臨,我能做的僅此而已」
「余…余嵐…」
北堂墨還想再說,觀得不遠處已有火光追來,余嵐假意揮劍與墨北對抗,北堂墨來不及再說其他,跑回帝梓瀟身旁就開始脫外衣,唬得帝梓瀟一臉驚愕。
「你脫衣服幹嘛!」
「別BB」
北堂墨來不及跟帝梓瀟解釋,看著天象已顯暴雨前奏加快了手中速度,脫下雷龍甲就往帝無羈屍體上套,這下更讓帝梓瀟詫異到風中凌亂,北堂墨給一個屍體穿雷龍甲幹嘛?!更何況這還是他二哥隨便找來糊弄南祁國的屍體,正當帝梓瀟思緒混亂間見北堂墨轉頭看來,滿臉得意道。
「這可是雷龍甲!好東西!」
「…」
帝梓瀟當然知道雷龍甲是個好東西,但他更擔心北堂墨,抓住北堂墨扛起帝無羈屍體的手臂道:「那你怎麼辦?」
北堂墨一愣,聳了聳肩上帝無羈的屍體,瞟了眼滿眸擔心的帝梓瀟,想起每一次帝無羈跟自己說「沒事」的畫面,咧嘴一笑。
「只要他沒事,我就沒事!」
「你…」
「祁凰壇四周環山,我們就從這個陡坡下去!」
北堂墨說得肯定,帝梓瀟跟著看了眼四周,眼下確實只有這裡相較之下最為穩妥,火把光亮越來越近,時間緊迫帝梓瀟來不及思考那麼多,朝北堂墨點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北堂墨抽出腰帶於帝梓瀟徹底傻掉的神情中將帝無羈的屍體和自己綁在一起,急得帝梓瀟脫口道。
「你物理都上體育課去了嗎?!」
「呃…文科生不上物理…」
「…」
「…」
「物體往下重量已經是乘以三倍了,屍體硬化體重更甚,層層疊加你就不怕自己沒摔死,就已經被勒死了嗎?」
「呃…」
北堂墨看了眼身後已經趕來的禁衛軍,顧不得帝梓瀟勸言,率先瞄準陡坡上的落腳處跳了下去,這一跳帝梓瀟哪還顧得上其他,緊跟著也跳了下去,墨北緊隨其後。
…轟動
雷鳴電閃暴雨傾盆,豆大的雨滴混淆分散開來的三人視線,拍打陡坡泥漿濺得渾身都是,碎石子彈入眼眶,北堂墨一個沒抓緊,腳下一滑,承載著帝無羈的身體迅速下滑,凸起的土坡刮破衣衫落下鑽心刺骨的疼痛,北堂墨根本就看不清陡坡上自己可以抓住的任何東西,只能拚命亂摸好阻止自己極速下滑的身體。
好在蒼天眷顧被一根長在半山腰的殘樹給攔截住,卻也讓北堂墨被橫出的樹枝刺穿了右肩,痛蔓延神經刺激著北堂墨被暴雨寒氣侵蝕而止不住發抖的身體,連同呼吸也變得愈加急促失控。
「呼…呼…」
北堂墨死死拽住樹枝,抬頭在暴雨中尋找著帝梓瀟和墨北的身影,半晌未果,北堂墨深吸了口氣咬牙看向身後與自己綁在一起的帝無羈,想起跳下來前帝梓瀟的問話…
她從未想過作死,她比任何都想好好活著,生的希望非死不能體會,可偏偏這人是帝無羈,偏偏帝無羈救過她的命,偏偏她就是要救他!北堂墨看向腳下還剩一半就能到底的陡坡,目光變得異常堅定,仰天怒吼。
「帝無羈!」
「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不會讓你死!」
…嘩嘩嘩
暴雨密密麻麻打在北堂墨臉上身上不亞於小型冰雹的威力,北堂墨低頭看著肩頭的血混雜雨水流得滿身皆是,恍惚間北堂墨腦中浮現出那場冰天雪地,層層積雪階梯之上她抗著一個人如臨現在一摸一樣的境地,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步一步咬牙堅持,她跟他說著…
我不死!你不死…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我不會死!你也一定不要死!
…
回憶的聲音混合北堂墨口中怒吼在耳邊炸開,刺激著北堂墨前所未有的鬥志,北堂墨再次捆緊綁住自己和帝無羈的腰帶,看向自己瞄準欲滑下的坡坎陡路,目光凌厲啟齒堅定。
「帝無羈這一滑命運未知,我帶著你!要死咱倆都沒命,要活你欠我一條命!」
「…」
說完北堂墨手一松跳上自己瞄準的陡路,已然被雨水沖刷到鬆動的坡坎無法承受北堂墨和帝無羈的重量,北堂墨抓不住著力點,腳下一滑身體朝後一仰,頭顱撞上從山上落下的石頭,整個人瞬失意識混同帝無羈的屍體滾下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