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正確的打開方式
屋內針鋒相對劍氣跋扈,屋頂墨驍眉峰緊蹙,手已附上腰間利刃靜待時機,墨驍想著帝梓瀟回頭一看一愣怔,帝梓瀟正咬著不知從哪裡順來的冰糖葫蘆,突然眉峰一皺「嘶」了聲,神情並茂碎口念叨「好酸~」
「…」
帝梓瀟瞅了眼盯著他的墨驍,若無其事的揮了揮手中的冰糖葫蘆,無視墨驍額頭上已經開始冒起的青筋,閒情逸緻道。
「墨伯伯,我給你說啊!就這姑娘剛剛所說的王酸那可是個厲害玩意兒,是由著HCI濃鹽酸和HNO3濃硝酸按體積比例三比一組成的混合物,要是沾了那麼一點點,簡直不得了哦…」
「…」
「噢,還有那姑娘說得數理化比這還恐怖呢,想當年我就是深深臣服在數理化的裙下,始終沒能抬起頭來,現在想起來…唉…真是惆悵…真是惆悵得很啊…」
帝梓瀟說得繪聲繪色,墨驍臉黑了又黑,因為完全就聽不懂他家三皇子在嘀咕什麼,眼下北堂墨都快被隨時咔嚓了,偏生他家三皇子還有心情在這裡感嘆人生?!
「三皇子!!!」
「啊?你也覺得很惆悵是吧?」
「…」墨驍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憋紅了臉強制壓低自己想要以下犯上狠揍帝梓瀟的衝動道:「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認真?」帝梓瀟揚眉瞅著墨驍氣急敗壞的模樣,心裡憋笑,面上很是認真的點頭道:「我很認真呀!」
「…」
見墨驍不打算再理會自己,帝梓瀟撇了撇嘴,這老人家就是不經逗,可自己也不能太過了,畢竟墨伯伯這人他還是很喜歡的,想著帝梓瀟湊到墨驍耳邊討好道。
「墨伯伯,你說我這開場是驚天泣鬼式?還是肝腸寸斷式?又或者纏綿悱惻式~」
「什…什麼…」
「好…那就神馬浮雲式…」
「啊?…三…三皇…」
墨驍話還未說完,就見帝梓瀟一個縱身躍下屋頂,停在靜安殿外仰頭看向自己,抬手就朝自個兒頭上一陣亂撫,眉宇漸漸染上哀傷,惹人憐憫的眸中浮現水汽,正當墨驍看得不明所以時,帝梓瀟深吸一口氣,兩手一張毫無章法的推開殿門,震驚夜色的狼嚎哀嘯同時響起,哭得墨驍差點從屋頂下直接摔了下去…
…嘭
「嗚嗚嗚嗚…我可憐的二哥啊……」
一聲響徹靜安殿的哀鳴幽怨纏綿隨同突如其來的推門聲,驚得殿內爭鋒相對的北堂墨和慶毓光同時一愣,轉頭看向衝進殿內直撲帝無羈棺材而去的赤紅身影。
「二哥啊!你說你年紀輕輕…咋就永垂不朽了啊…」
「…」
「…」
帝梓瀟哭得見者流淚聞者傷心,偏生殿內安靜得出奇,帝梓瀟抽泣半晌忍不住透過遮住自己臉頰的袖袍偷偷瞄向正看著自己的兩人,一個警惕詫異,一個僵硬呆傻,心下暗道難道是自己出場的方式沒對?又或是聲音不夠盪徹心扉?琢磨了會兒,帝梓瀟越想越有道理,猛提一口氣一拍棺材板,再次凄厲哭喊。
「啊…我二哥啊…你死得好慘啊…」
…哐當
嵌著撕裂強度的立體環繞哭喊音震得北堂墨渾身一抖,手一松驚翼直接掉到了地上發出沉悶嗡鳴,慶毓光低頭看了眼驚翼,瞟過周身已無劍氣釋放的北堂墨,滿心疑慮壓制心底,抬頭望向趴在棺材上哭得聲淚俱下的帝梓瀟,穩了穩被帝梓瀟吼得些許分散的意識,輕咳沉音。
「帝三皇子?」
「嗚嗚嗚嗚嗚…」
帝梓瀟聽在耳中不作回應,全然一副深陷哭泣無法自拔的模樣,瞧得慶毓光也是泛濫起一絲不忍,壓低了嗓音溫和道。
「帝三皇子」
「…」
慶毓光緩步走到帝梓瀟身後,上下打量起傳聞中常年卧病在床弱不經風的東臨三皇子,見其身軀斜靠棺材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顫抖,烏髮凌亂披肩,臉上哀痛欲絕,連呼吸都時急時緩像是隨時都能暈過去般虛弱不堪,倒真有幾分傳聞中的樣子。
「逝者已矣,還請帝三皇子節哀順變」
「嗚嗚嗚…」
帝梓瀟吸了吸鼻子,緩慢抬頭看向慶毓光,白皙臉頰上淚光閃爍,嬌弱致美,瞧得慶毓光身軀微晃,其後北堂墨更是徹底驚呆了。
…ohmygod!
…這男人美起來還真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怪不得帝無羈百媚不侵…
…我要是有這麼個弟弟!
…我北堂墨也能!
…
面對兩人的驚心遲疑,帝梓瀟心裡清楚但絕不苟同!他可是個正兒八經的爺們!眼看兩人從上至下從左往右將自己看了個數遍,帝梓瀟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終於忍不住抽泣道。
「我二哥…他…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帝梓瀟偏頭做柔弱狀,一雙眸子秋水盈盈,慶毓光蹙了蹙眉,看了眼棺材中的帝無羈。
「前幾日南祁春季狩獵,帝皇子被發現時已沒了呼吸,還請帝三皇子節哀順變」
「嗚嗚嗚…我聽說我二哥是晚上才被發現的,青天白日的你們南祁都沒注意嗎?」
「狩獵期間均是各自行動,至於叢林中去不得的地界也已提前有所告知所有人」
「所以你是說我二哥去了不能去的地方?」
「確實如此」
「哇…嗚嗚嗚嗚嗚…」
「請節哀」
慶毓光說得簡潔,他本就沒想多做解釋,更何況帝無羈被發現時已沒了氣息,但那日叢林中的轉瞬即逝,慶毓光至今都心存疑慮,再說這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帝梓瀟,何時離開的驛站又何時進的宮自己竟然毫無察覺,思緒疑慮間慶毓光沉眸不語。
帝梓瀟餘光掃過站在慶毓光身後盯著自己發愣的北堂墨,目光往下尋得北堂墨低垂的右手掌內鮮血淋淋,順著手臂抖動一滴滴濺落地面,念及二哥囑咐計上心來,低頭看向棺材里的帝無羈,幽怨哭呤。
「嗚嗚嗚…我二哥生前最喜歡安靜了…」
「…」
「…」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落入北堂墨耳中扎心刺痛,她當然知道帝無羈喜靜,抬眸看著帝梓瀟哭得渾身顫抖,北堂墨呡了呡唇,抬手抹掉滑落臉頰的淚珠,彎腰撿起驚翼,回頭惡狠狠的盯了眼慶毓光,轉身離開了靜安殿,並非她認輸就此作罷,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她確實不是慶毓光的對手,而且方才那股突然爆發的力量此刻已蕩然無存,力量湧現時她明明能感覺到卻無法駕馭,就像此刻手中如同死魚般毫無生氣的驚翼。
出了殿門的北堂墨心亂如麻沮喪至極,迎著月色麻木的走了一會兒,猝然停下腳步,目光不自覺看向因掌心震裂而不停發抖的手掌,想起慶毓光身上那股被劍氣逼出的葯香,瞳孔一睜腳步一轉,飛也似的狂奔向賀君誠所在的宮殿。
…
北堂墨一走,慶毓光目光投向帝梓瀟,帝梓瀟所幸直接靠上棺材,也不避諱慶毓光的視線,他這副身體雖因體弱不曾習武,但卻有一目十行的天才記憶,所以對武學派別及招式極為敏感,自然也能感應到慶毓光所攜武力非凡,雖不及他二哥但與墨伯伯正面交鋒還是能略勝一籌,左右權衡之下,帝梓瀟哀怨的嘆了口氣。
「唉…想我一路晝夜不停從東臨趕往南祁,拖著這副柔弱之身,連與我二哥獨處都不能啊…」
「…」
「唉…」
「帝三皇子這話可說得本將軍慚愧,看樣子倒是我南祁照顧不周了」
帝梓瀟偏了偏頭又一聲沉重喘息,摸了把眼眸處滑落的淚珠,妥妥病嬌樣兒擺頭嘆道。
「將軍言重了,南祁豈會不周?天上地下都護得周全,就差沒送個美人給我暖被窩了…」
「…」
說話間帝梓瀟故意朝慶毓光拋了個媚眼,低眉頷首間更是眸光流轉情慾宣揚,尋得慶毓光神情突變,帝梓瀟乘機而上話鋒一轉
「當然…若此人能是將軍,那就完美了…」
「…」
說著帝梓瀟作勢就要撲上慶毓光,慶毓光眉心一震連退兩步,本能的握緊了雙拳,再看帝梓瀟滿臉藏不住的失落和那雙盯著自己哀傷嬌柔的眸子,深深沉了口氣拂袖而去。
「…」
「…」
帝梓瀟瞅著慶毓光遠去的背影,轉頭冷哼一聲,抬手一撩自己散落肩頭的烏髮,忍不住仰頭自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可怎麼了得喲!想著帝梓瀟忍不住瞟向棺材前擺放的牌位,沖擺位上帝無羈的名字挑了挑眉,二哥啊!今日小弟為了你連色相都犧牲了,改明兒你踢我的時候,可記得腳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