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跟我講道理?
棲院內怒罵打鬧持續到賀君誠舉雙手投降方才暫告段落,至於那桌兔子北堂墨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還是很誠實的吃了個盡光,北堂墨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瞅著桌上一堆兔子骨頭,呡了呡唇,目光誠懇的朝堆成小山的兔子骨頭抱了抱拳,心中默念。
…兔子
…我也是真餓
…這生兔都煮成熟飯了,我若不吃也挺對不住這些辛苦長肥的兔子,再說了頓頓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是吧?
…
北堂墨自圓其說,壓低的嘀咕聲落入身旁賀君誠耳中,賀君誠眉峰緊蹙,轉頭看向正對著兔子骨頭碎碎念的北堂墨,一臉錯愕。
「你這是吃干抹凈后琢磨著懺悔罪惡?」
「滾…」
北堂墨白了眼賀君誠,賀君誠側身險躲眼刀朝北堂墨拋了個媚眼,北堂墨見招拆招抬手一拍將賀君誠的曖昧甩了回去,雙手挽胸,偏頭斜視賀君誠。
「本世子拒絕一切美男誘惑!除非是金子!」
「…」
賀君誠嘴角一僵,眼珠子轉了圈湊近北堂墨耳邊,一臉賣萌裝乖樣道。
「我也是個金子喲~」
「…」
北堂墨瞅了賀君誠半晌,深深嘆了口氣,這賀君誠何止是個金子,簡直就是金鐘罩,「哐」的罩到自己頭上,震得自己耳鳴目眩,一屋藥名兩本古卷將自己玩得團團轉,她要是再猜不到賀君誠的身份,她就該分分鐘切腹自盡了!眼瞅著其餘三人因著自己的嘆氣紛紛看來,北堂墨輕咳了聲坐正身軀,瞟了眼賀君誠,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
「你…幹嘛!」
感知危險乃是動物本能,賀君誠又不傻,看著北堂墨朝自己不停勾動的指尖,本能的朝後揚了揚上身,一見賀君誠顯露閃躲之意,北堂墨那還顧得上等賀君誠上勾,撩起袖子正面一拳揍上賀君誠的帥臉,眼看賀君誠躲過就跑,北堂墨吃飽了賊有力氣,一把快准狠絆住賀君誠直接撲了上去,壓在賀君誠身上手腳並用,口中也不閑著。
「我讓你叫我背藥名!」
「小粽子…」
「…」
「…」
「我讓你叫我背書!」
「小粽子…別打臉!別打臉!」
「…」
「…」
「今兒不揍得你跪下唱征服,我就不是北堂墨!!!」
「粽子啊!…痛痛痛…」
「世子…你…」
「你們一邊去,私人恩怨私人解決!」
「…」
「…」
「…」
其他三人也是被北堂墨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半天沒過神來,眼看地上揍得風生水起,三人如壁上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賀君誠眼看救助無望,北堂墨的拳頭又再次揮向他的臉,手一伸穩穩抓住北堂墨的右手腕,滿是委屈道。
「小粽子,那可是你說要學的,咱講點道理行不?」
果真這話一說完,賀君誠就見北堂墨愣了愣,正當他以為北堂墨醒悟冷靜時,只見北堂墨突然抬起左手指著自己的臉,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
「你跟我講道理?」
「…呃…啊…不…不然呢?」
賀君誠被問得一臉懵逼,連說也不覺結巴,但看北堂墨突然對著自己甜甜一笑,恍得賀君誠還過回神來,北堂墨的驚心駭言隨著拳頭一併落到他的臉上和耳中,吼聲中氣十足徹底滅絕了他的求生慾望。
「我TM連月亮不夠圓都會生氣,你跟我講道理?!」
「…我…救命啊!!!」
「…」
「…」
賀君誠越是想跑,北堂墨就揍得越是起勁兒,可憐賀君誠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只得護住自己的臉躲避著北堂墨落在自個兒身上也算不得疼痛的蠻力拳頭,直到北堂墨最後一個拳頭落下,賀君誠透過雙臂間的縫隙看向正喘著粗氣的北堂墨,氣色紅潤就是紅得有些上腦,多半也是給氣的,心下一軟。
「要不你…喝口水?!」
「喝口水?」
「啊…然後歇口氣…再繼續?」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賀君誠確實沒反應自己哪句話沒對,反正他就看到北堂墨停下的拳頭再次揮上了自己的臉…
「賀君誠!你個雞蛋!鴨蛋!荷包蛋!」
「…別打臉!!!」
「…」
「…」
…
夜裡驚蟄送走了被北堂墨揍得舒爽的賀君誠和直到最後一刻仍是一臉茫然的玲仙兒,回屋便見北堂墨靠著床欄正看著自己,驚蟄朝左偏了偏身子,北堂墨的目光跟著移來左邊,驚蟄眉頭微蹙又朝右偏了偏,北堂墨還是跟著瞟了過來,心下忐忑,沉呤片刻終是先開了口。
「世子…你…你怎麼了?」
「好奇」
「好…好奇什麼?」
「好奇…」北堂墨習慣性的呡了呡唇,看向驚蟄,目光中夾雜著讓驚蟄內心酸澀的愁緒,啟齒道:「你為何會去叢林」
「…」
「我那日是因為看到你才會進叢林…」
北堂墨聲音越來越小,她不想去懷疑她身邊的人,尤其是驚蟄和墨北,但當她從驚蟄目光中尋得一絲閃躲同那夜她撞見從外面歸來的驚蟄一模一樣時,北堂墨突然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她進叢林是因為驚蟄,她深入叢林也是因為擔憂驚蟄,可她不想從驚蟄口中聽到任何她不想獲得的答案,有時候逃避也是生物的本能,北堂墨也不可避免。
「算了…我…」
「世子!」
「…」
看著驚蟄突然跪到自己眼前,那如花似玉的面上淚光涌動,驚蟄也深知北堂墨是因為自己才進的叢林,那日她本是去見一個人,可那人沒來,世子卻跟來了,所以當她發現北堂墨便藏了起來,她本是想用狼聲嚇嚇世子趕緊回去,誰曾想世子居然如風速疾跑,她根本就追不上,再後來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真是好在有賀君誠,好在有九千歲,否則自己就是以死謝罪都無法挽回,可眼下她確實無法跟世子解釋清楚,她究竟是去作何,但她一定不會傷害世子!一定不會!驚蟄深吸了口氣,伏身三叩首,於北堂墨震驚的目光中咬破指尖抬手朝天。
「世子,那日我確實進了叢林,請原諒我無法向你坦白,但驚蟄願以血起誓,自奴婢八年前來到你的身邊,絕無半點傷害世子的心!」
「…」
北堂墨沉默不語,半晌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驚蟄的腦袋。
「世子…」
「…」
「你…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北堂墨收回手縮進錦被,聽著驚蟄跌坐在地的悶響,於黑暗的被窩中睜著雙眼,許久之後輕輕「嗯」了聲,聲音不大卻讓驚蟄瞬間情緒失控想要再啟齒,耳邊已傳來北堂墨入睡的呼吸聲,驚蟄只好握緊十指,一步三回頭的退了出去。
一出門,夜幕下站在院中的墨北正看著自己,不同於往常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令人難受的質疑,驚蟄強壓著內心的憂傷,朝驚蟄仰面一笑,她知道墨北同她一樣,有著不一樣的身份卻有同樣一顆為世子的心,縱使刀山火海也一定在所不辭。
「…」
「…」
風聲代替所有話語,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看向屋內,被窩中的北堂墨再次睜開雙眸,她看得到驚蟄神情中所透露的真摯,也能感受到驚蟄言語間的決絕,可這些…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回首自她踏入南祁開始,猶如進了一場無形的棋局,在這個局內她所遇見的每個人彷彿都涉及其中,一環扣一環,無論是所承載的身份還是所攜帶目的都如蜘蛛布網錯中複雜,她越來越分不清楚誰到底是誰,就連她自己或許也不過是一枚由他人操控的棋,若想要改變…除非她能從棋子搖身一變成為下棋人…
可這談何容易…
一時間北堂墨心如亂麻煩悶透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