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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賀君誠的靈丹妙藥

  別說有了墨北的指引,北堂墨節約了比平時幾乎少了一半的時間到達杏林堂,北堂墨也不問墨北為何知道自己要來這裡,因為信任這種東西,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北堂墨麻溜的從窗戶里翻了進去,墨北翻身上了屋頂尋了處隱蔽之地,果不其然,不過半刻另外位跟蹤世子的黑衣人也出現了,朝自己看了眼很淡定的坐下,墨北一愣,四目相對又各自移開閉目養神。

  …

  杏林堂內北堂墨依著昨日所記繼續背誦藥名,她的時間不多了,賀君誠應承她的七天時間也就意味著她必須全力以赴。

  「干!乾死你丫的!」

  北堂墨給自己打完氣,挽起袖子拖來梯子就開始從上往下一個個打開,記味道記藥名,不知不覺已過半夜,另一個黑影翻進此處,不同於北堂墨的偷偷摸摸,此人就算是翻進來也透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感覺,以至於當他抬頭看到葯櫃旁梯子上的北堂墨時,險些厲喝而出,饒是如此還是不小心踢到了藥罐,嚇得北堂墨眉心一震,僵硬的轉頭看向來人。

  「…」

  「…」

  一時間藥房內誰也沒開口,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來人尋著北堂墨呆愣的神情,在腦中尋思了半響恍然大悟。

  「你是…」

  「…」

  北堂墨不知來人是誰,自然也怕被人給當成偷葯賊給抓了,這畢竟是南祁國皇城,自己總不至於說自己大半夜只是來背藥名的,如此偷雞摸狗除了賀君誠會提出這麼變態的要求,其他誰會信啊!擱她身上若非置身其中,她自己都不行!故而當來人一開口,北堂墨一個踩空就直接摔了下去。

  「…!!!」

  來人見此身體力行連忙沖了過去,用力拉了北堂墨一把,才導致北堂墨僅是險險的撞上了葯櫃門,但仍是痛得悶吭一聲,北堂墨扶著自己的老腰,只覺再這麼摔下去自己遲早得摔出一副金剛不壞之身。

  「你就是那北堂世子北堂墨吧?」

  「…」

  被人一語說中,北堂墨也不好意思再裝瘋賣傻,攤了攤手,一副仍君處置的態度,逗得來人忍不住輕笑,今日下朝他就聽說了北堂墨在太學的驚堂舉動,想不到這大半夜的一見倒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忍不住故作深沉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

  「呃…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來背藥名的,你信嗎?」

  「…」

  「…」

  北堂墨瞅著來人盯著自己的雙眸中呈現出震驚…詫異…莫名…而後質疑,北堂墨尷尬布滿整個臉頰,正準備撒腿開溜,來人居然朝自己很慢很慢的點起了頭。

  「信」

  「噗…」北堂墨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僵硬道:「這你都信?」

  「呵呵,世子自打入了南祁皇城所作所為,比起剛剛所說有何大驚小怪?」

  來人說得鎮定,言語間亦是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聽得北堂墨猶如找到了夥伴,兩眼發光道。

  「真乃同道啊…眼光獨特!鎮定如我!」

  「…」

  「對了…話說閣下是?」

  來人輕咳了兩聲,若直接說出自己的姓名,他怕自己還沒說完北堂墨就翻牆逃命去了,所以左右思索了番。

  「穀雨,就…就這杏林堂學徒」

  「穀雨?二十四節氣?春天啊?!」

  「啊?」

  「哈哈哈哈…」

  穀雨不明白北堂墨為何突然笑,但他聽得出北堂墨笑聲中並不代一絲嘲諷之意,反而是一抹遐想的感覺,正欲詢問,便被北堂墨一把挽住肩膀道。

  「谷小弟,記住春天是個好季節,別忘了…」

  「谷小弟?」

  穀雨眉頭一皺一瞪北堂墨,且不說身份懸殊,就年齡他與北堂墨也不向上下吧?正想著討個說法,心臟處頓時傳來的鎮痛,致使穀雨猛然想起自己今晚來此的目的,忙甩開北堂墨就開始找葯,可鎮痛越來越嚴重,穀雨整張臉以眼間的速度迅速變白,北堂墨心下一沉忙道。

  「你在找什麼!」

  「找…找…呃…嘶…」

  疼痛自心臟而出衍生至五臟六腑,痛得穀雨說不出一句整話,整個人直接攣縮在地,嚇得北堂墨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將懷中從賀君誠那裡拐來的葯一個勁兒的往穀雨口中塞去。

  「你給我吃的什麼!」

  「呃…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你吃就對了…」

  「我…你…」

  毋庸置疑,那刻北堂墨在穀雨眼中看了一抹想掐死自己的絕望,繼而直接暈了過去,北堂墨猛地搖了搖紋絲不動的穀雨,一拍腦門。

  …完了

  …這直接給玩沒命了

  …

  北堂墨頹然的坐在葯櫃旁,正琢磨著自己此時是不是應該讓墨北去把賀君誠綁過來看看還有無生還的餘地,旁邊的穀雨突然動了下,可把北堂墨唬得跟見了鬼似的驚訝,摸索著蹲到穀雨腦袋旁,坐看看右看看,以至於當穀雨醒來時全然是北堂墨放大的俏臉,驚呼而出。

  「你…你你你你你…」

  「你沒死啊?!」

  「放肆,你竟敢詛咒…」

  穀雨一愣,深吸了口氣呼吸通暢,心臟處的疼痛也消散了不少,難道方才北堂墨亂喂自己的葯里有抑制此毒的功效?正當穀雨沉思間,北堂墨的質疑聲傳來。

  「你剛剛說了放肆?」

  「呃…隨便學的」

  「跟誰會學到這句,而且這口氣還頗…」

  「做大官的不都這樣嗎?我也說著過過癮唄?」

  「嗯?」

  「你要不信,我就同別人說北堂世子北堂墨半夜闖杏林堂…唔唔唔唔唔…」

  穀雨一口氣沒說完就被北堂墨給捂住了嘴,兩人借著昏暗的月光四目相對,忽而頗有默契同時點頭,如同間諜對上暗號般達成一致,待北堂墨鬆了手,穀雨瞅著北堂墨藏在懷裡的葯,轉動眼珠子道。

  「你剛剛那是什麼葯…」

  北堂墨看著穀雨隱隱期盼的目光,伸手從懷中一把掏出十幾個藥瓶子放在地上,咧嘴一笑。

  「應該就在其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

  一秒安靜,兩人對視一眼,穀雨深吸了口氣,試探性的問道。

  「要不…你都送給我吧?」

  「這個…」

  北堂墨自然心裡捨不得,更何況剛剛其中一味還歪打正著暫時壓制了穀雨的病,可轉念想到穀雨痛苦時的樣子,北堂墨又不自覺回憶起當初自己做化療時的痛不欲生,瞬息沉默不語,穀雨尋著北堂墨半天不吭聲,呡了呡唇悠悠道。

  「既然北堂世子不願意就算了,像我這種…」

  「若你告訴我,你為何如此,我就給你」

  穀雨盯著北堂墨看了半響,又瞟了眼北堂墨手中的藥品,他聽聞北堂墨心悅慶毓光,也知道她被慶毓光毀了全身修為,更知她來南祁國與慶毓光舊情未了,不由得起身,故作不在意道。

  「不給就不給,走了!」

  「你…」

  說完穀雨翻身就出了窗戶,他不能賭也不敢賭,對於那個人而言,他整個南祁皇室乃止皇位都是唾手可得之物,所以他寧願毒至深而死都不願中途賭命而輸,生於皇家最不可信的就是信任!

  遙望穀雨遠去的背影,北堂墨突然後悔了,她怎麼能仗勢欺人,穀雨看起來還那般年輕,那病看起來也絕不簡單,自己好像有些仗勢欺人的感覺。

  不行!明天她得去找賀君誠問問到底是哪一個,想著北堂墨麻溜的收拾起藥瓶,繼續背起藥名。

  …

  次日,回到棲殿又不用上學的北堂墨一覺睡到自然醒,估摸著時間用了午膳便去太學堂找賀君誠去了。

  午休時間,太學堂內眾人閉眸小歇,賀君誠正睡得香,臉上突然一疼,賀君誠睜開右眼看向書案上還在晃動的小石子,警覺抬頭就見北堂墨正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姿勢像爬又像掛的半身匍匐在圍牆上,口中艱難的跟自己說著「出來!」

  眼看北堂墨似是要支撐不住了,賀君誠趕忙悄悄起身朝院外尋去,賀君誠一動,帝無羈便醒了,微微睜開雙眸掃過兩人再次閉上。

  奔至院外的賀君誠算是徹底看清楚了北堂墨的姿勢,這那是她爬牆上,分明就是她掛牆上下不來了。

  「別笑了!快點!我衣服被掛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笑歸笑賀君誠腳尖輕點一躍而起將北堂墨從牆上抱了下來,北堂墨被放下后看了看圍牆,又比劃了下賀君誠的身高,突然明白了個道理。

  「賀君誠見你也瞞著我?」

  「我瞞天瞞地可從來不瞞粽子!」

  「你明明就會武功…」

  「輕功而已」

  「是嗎!」

  「呃…還有點其他…」

  「哼!」

  北堂墨轉頭一哼,雙手叉腰就往前走,賀君誠滿臉賠笑緊跟其後。

  「小粽子,現在來找我可是想我了?」

  「…」

  「小粽子…」

  走到涼亭,北堂墨環視四周確認無人,拉著賀君誠猛地蹲下身,正當賀君誠以為北堂墨要作何驚天動地的壯舉之時只見北堂墨從懷中掏出自己給的十幾瓶葯放到地上,然後一本正經道。

  「昨夜我去杏林堂遇見一人發病,然後我用你的葯救了他…」

  「然後呢?」

  「然後葯太多,所以我一股腦都給餵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個,你看…喂!你石什麼化啊!孫悟空啊你!」

  「…」

  北堂墨伸手拍了拍瞪著自己渾身僵硬的賀君誠,想著自己這非常人的操作,也是心虛的再聲道。

  「那個…呵呵…你知道我…」

  「你知道這些葯有多名貴嗎?那可都是我…」

  「你?」

  「那可都是我西嶼皇室最鼎富盛名的藥師所制,你怎麼能隨便給人吃?」

  「我也捨不得啊,可那人渾身抽搐,臉色一瞬間就如同鬼一般蒼白,而且我還看到他衣襟下有黑色青紋…真的是…」

  「赤練…」

  「赤練?!什麼東西?」

  「一種古老劇毒,前期不易察覺,每月發作一次待滿一年,毒發身亡藥石無靈」

  說不上為什麼,北堂墨總覺賀君誠說出這句話時眸中瀰漫出一股紮根靈魂的殺意,讓人本能想要逃離,可偏偏此人是賀君誠,北堂墨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那有解藥嗎?」

  「有」

  「那一味?」

  「需要用九千歲為引,也只有一人可製作成藥」

  賀君誠就算不說出那人是誰,北堂墨也能猜到,關鍵是九千歲在南祁國君手中,除非自己能得到,而自己要想得到只能依靠昭然公主,想要依靠昭然公主就必須鼓動帝無羈,這一環環算下來,最重要的還是壓制此毒,北堂墨推了推賀君誠。

  「你看看是哪一味葯?」

  「為何要救他?」

  賀君誠已猜到北堂墨要救的是誰,他一點兒不在乎那人是死是活,他只在乎這南祁國皇城之內究竟是誰在練此毒,又是誰去下的毒。

  「呃…因為我也曾感同身受,所以…」

  北堂墨話還未說完,賀君誠已拿起其中一個青瓷瓶,遞給北堂墨。

  「只能延緩,除非得到九千歲」

  「賀君誠!你真好!」

  說到興奮處北堂墨猛地朝賀君誠來個了擁抱,賀君誠一愣隨即笑道。

  「第二次吃我豆腐!」

  「沒事沒事!包養包養!」

  「你這包養是…誒!你別跑啊!」

  賀君誠看著北堂墨遠去的背影,面上笑意逐漸淡去盡顯冷漠肅殺。

  半夜丑時,北堂墨慣例翻進了杏林堂,按照時間還剩她還剩最後四天,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穀雨,反正穀雨該來一定會來,北堂墨想著又開始了自己的背藥名大戰。

  杏林堂內北堂墨刻苦用功,距離皇城百尺的將軍府書房中燭光搖曳,印入屏風透徹出書案前翻動竹簡的矯健身影。

  「將軍!」來人跪地拜俯,慶毓光抬頭一瞟隨意一揮,來人敬命稟道:「確如宮人所言,帝無羈此時被長公主安置在昭陽殿,與…」

  「啪!」

  竹簡斷裂聲打斷了來人的話語,也加重了來人的呼吸,一時間也不知說還是不說。

  「那護送九千歲上南祁國的使者呢?」

  「已從西嶼出發,不日便可到」

  「好」

  「將軍放心」

  「那…」慶毓光抬頭看了眼來人,指尖敲了敲書案:「北堂墨呢?」

  「一如既往…匪夷所思…」

  「下去吧」

  來人領命退下,慶毓光走到窗帘手一揮,窗戶受力開啟,皓月入眸映襯慶毓光的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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