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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難不死必起風雲

  自北昭國出發前往南祁國,官道上六匹駿馬載著馬車一路飛馳,跌得車內北堂墨五臟皆顫就差沒吐得昏天暗地,想當年看武俠劇時她也曾夢想仗劍走天涯,享受番騎馬奔騰的感覺,奈何身體實力不允許,她琢磨著坐馬車也是不錯的選擇,可眼下北堂墨不由得仰天長嘆,終是自己太年輕不堪現實重負,跌得渾身散架堪比雲霄飛車…

  「世子,你還好吧?」

  驚蟄瞧著北堂墨越來越白的臉色,不由得心中擔心,敢忙倒了杯水送到北堂墨手邊,豈料北堂墨不喝還好,一喝直接將早膳也吐了出來,嚇得驚蟄連忙掀開車簾,沖隊伍最前端的南祁使者嚷道。

  「停停,我家世子不舒服!」

  「…」

  南祁使者轉頭白了眼驚蟄,一個質子而且還是個背負叛國罵名的質子,有什麼資格中途叫停,故而冷笑一聲提高音量。

  「加快速度!」

  「你!」

  「驚蟄…嘔…別…別嚷了…」

  北堂墨伸手欲拉回驚蟄,豈料剛起身就被顛簸的馬車一顛直接撞上了軟塌的邊角,疼痛隨之而來激得北堂墨就差沒破音高呼。

  「世子!世子你沒事吧…」

  「呵,她能有什麼事」

  一聲冷嘲熱諷在馬車內響起,驚蟄怒視正坐在馬車最邊緣的黑衣僕人,她就不明白了這僕人那日在院內那般詆毀世子,世子竟然在這次前往南祁國做質子時選擇了他隨同。

  「墨北,她可是世子!」

  「怎麼?世子就不能說?!」

  「你!」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北堂墨按住被撞擊的部位,咬牙看向墨北那張鐵青的臉,有氣無力道。

  「能說,能說,自然能說」

  「世子!」

  「好了,驚蟄消停點吧,我現在…嘔…」

  「世子,我不說了,不說了!」

  「乖」

  北堂墨欣慰的拍了拍驚蟄的頭,靠著坐上的軟枕一骨碌睡了過去,果然沒什麼疼痛是睡覺不能遺忘的,一覺沉睡再次醒來已是夜幕當空,好在這人也是要休息的,南祁國使者尋了驛站隨意吩咐了幾句,便隨同士兵各自休息去了,徒留下馬車內的北堂墨主僕三人。

  這服務態度…

  簡直差評!我要投訴!投訴!

  北堂墨心裡想著,表面卻還是鎮定的掀開車簾,隨同驚蟄、墨北下了馬車,眼前驛站雖簡陋倒也還過得去,畢竟自己現今說好聽點是質子,說不好聽點那就是個階下囚,挑啥挑,有吃有喝有睡就不錯了。

  「世子,你想吃點什麼?」

  驚蟄扶住北堂墨吐了一天快要脫水的身體,心裡著實心疼,看在北堂墨眼裡說不出的溫暖,好在她還有驚蟄,可眼下她確實啥也吃不下,轉頭看向墨北。

  「你和墨北舟車勞頓一天了也該餓了,記得多拿些銀兩給店家,吃好點」

  「世子…」

  「假好心!」

  「墨北!你過分了!」

  「呵呵」北堂墨悶聲一笑引來針鋒相對的兩人目光齊聚,北堂墨忽略墨北的冷言,轉而對驚蟄道:「我先去歇息,否則明天我都不知自己還能否有命看你倆這麼番鬥了」

  「世子!」

  「哼!」

  「都是你!」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呸」了聲並肩誰也不讓誰的跟隨北堂墨往驛站內走去,待見北堂墨安穩的進了房間,兩人這才隨意點了膳食吃了起來,不過片刻膳食用盡,驚蟄正準備回房先行洗漱后再去守著北堂墨,便見墨北朝北堂墨的房間走去,不詳預感促使驚蟄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墨北,你做啥!」

  墨北劍眉一揚,冷眸掃過驚蟄也不言語,當著驚蟄的面行至北堂墨門前,手顯而易見的附上腰間劍柄,嚇得驚蟄心臟都快跳出口時忽然轉身筆直的站在門前,如鎮守般一動不動,嘴角微動似嘲諷驚蟄的愚蠢,卻又令驚蟄瞬間安心,別說這墨北手扶利劍,眉宇沉著的狀態還挺令人刮目相看的。

  驚蟄看了幾眼墨北,也不耽擱時間忙回房洗漱去了,待驚蟄一走,墨北雙眸掃視四周瞬變幽暗,方才用膳途中他去了趟後院,無意間聽聞今晚有人要殺北堂墨,那一刻他承認自己很想充耳未聞,畢竟自己也很想殺了北堂墨,可奈何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護住北堂墨,到底是那時的放過還是北堂墨對選擇自己同行的義無反顧,北堂墨將一個明知會隨時暗殺自己的人帶在身邊究竟是何胸懷又或是…

  墨北思索間回頭看向身後緊閉的房門,細聽著屋內傳來的平穩呼吸聲,一時間答案無從得知…

  …

  夜半風聲四起,弦月高掛,一聲高呼驚醒所有沉睡中的人…

  「起火了!」

  「滅火呀!滅火呀!」

  「快來人啊!」

  滾滾濃煙瀰漫,熊熊烈火燃燒,完全看不清前路的廊道內燃燒后騰起的煙霧一個勁兒的隨呼吸竄入鼻腔直通腦門,嗆得北堂墨眼淚直飈,呼吸急促,她想過千百萬種死法就TM沒想過被火活活燒死。

  「世子,堅持住」

  「…」

  耳邊急喚仍是驚蟄熟悉的聲音,可虛弱的身體卻被另一股力量拖住一步步往外沖,借著眸中僅剩的清明,北堂墨努力睜眼看向扛著自己的人,眉清目秀卻堅韌不拔。

  「墨北…」

  「…」

  北堂墨虛弱的呼聲令墨北險些腳下一滑,同時也令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他本守在北堂墨門口卻不何時一股甜香飄來,他和驚蟄便睡了過去,當醒來時北堂墨所在的房間已被火焰包圍,那一刻他根本來不及細想便衝進房內將已經昏昏欲絕的北堂墨扛了出來,一路上無論驚蟄如何喚,北堂墨都如死人一般不言不語,而今開了口倒讓墨北內心騰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別…別…」

  眼看三人就要衝出客棧,墨北跨出的腳步被北堂墨虛弱的聲音喚住,再低頭見北堂墨指了指不遠處的狗洞。

  「走…走那裡…」

  「世…世子,那是…」

  「命都快沒了!要什麼臉!」

  「…」

  不知為何,北堂墨相信自己的直覺,若是三人從正門而出絕對必死無疑,就如同這莫名其妙的火險,一個官道驛站怎可能說燃就燃,就算她北堂墨的命不值錢總有值錢的命在這裡,更何況今日他們以臨南祁國邊界,這驛站更是交匯要塞,若非有人故意豈能隨意毀掉。

  思索間三人從客棧內不易察覺的狗洞爬了出去,總算是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北堂墨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黑如包公的臉上唯有雙眸異常明亮,回首看向被烈火吞噬殆盡的驛站。

  「看來,有人不想我活著踏進南祁國…」

  「廢話,你這種…」

  「墨北!世子好不容易逃過此劫,你能不能別挖苦嘲笑!」

  「哼!」

  北堂墨站直身軀穩了氣息,抖了抖自己凌亂的衣擺,轉頭看向正雙手挽胸盯著自己的墨北,手附上北昭國君為自己帶上的鐵鐲,嘴角一勾揚唇一笑,露出一副同比黑臉顯得尤為突兀的八顆白牙。

  「墨北說得對,像我這種厭惡之人若不以其人之道十倍還治其人之身,不如直接喪生火海」

  「…」

  「…」

  「而今我大難不死豈容亡魂罔顧!你說對嗎?墨北!」

  「…」

  「從今日起,你們記著我是北昭國北堂世子,我北昭國亡死之魂也必將由我得以安息,而你們好好給我看著,若我北堂墨一朝不死,此誓一朝不滅!」

  「世子!」

  「北…北堂墨…」

  「墨北,你要叫我世子!」

  北堂墨說得堅定,墨北聽得真切,四目相對間墨北在北堂墨睜大的雙眸中看到了熊熊心火,如北昭國不滅的信仰,不屈的精神,好似能照亮這暗黑的夜,東方黎明將至大地恢復光明之前,北堂墨在墨北口中聽到了那聲她期盼已久的「世子」。

  這對於北堂墨而言,不僅僅是一個稱呼…

  而是,源於她這具身體救贖的呼喚…

  …

  太陽自東方升起,旭日陽光普照大地喚醒勃勃生機,光落南祁國皇城內琉璃磚瓦反射出奪目光耀,巍峨的正辰殿內重臣齊聚,殿上主位南祁國年輕君王南宇湘卓爾不凡,認真聆聽著重臣請奏,偏偏目光落到右排最前端氣宇軒昂的男子時不自覺得收斂了光芒。

  慶毓光這個對於南祁國來說不可或缺得重要人物,幾乎半壁江山由他鎮守,南祁國內無人不懼怕不膽怯,可偏偏此人傲才恃物絕非常人可駕馭,也正是南宇湘的心腹大患。

  「國君,可還有事?」

  「將軍這是?」

  「若無事,臣先告退了」

  「…」

  慶毓光抬眸懶懶的瞟了眼南宇湘,更不待南宇湘發話便徑直下了堂,慶毓光一走出大殿,旗下右排眾將軍也紛紛跟著下了堂,彷彿一點兒也不將這南祁國世上最年輕的君王放在眼裡,南宇湘也不發作,反而笑著目送,唯獨背負在身後的指節握得咯吱作響,極度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

  出了大殿,慶毓光翻身上馬,通體純白駿馬朝皇宮外行去,銳眸迎上不遠處快馬加鞭朝自己騎馬奔來的將士,將士一到慶毓光身前也不蹉跎,行了禮低聲耳語,惹得慶毓光眉峰微蹙,連目光也變得陰暗詼諧。

  「沒死?」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責罰」

  「呵呵」

  慶毓光笑音還未落下,前來報信的侍衛已斷氣倒地,跟隨在慶毓光身後的隱衛扶去劍上殘血收回劍鞘,半伏身軀雙手抱拳。

  「將軍,是否由在下…」

  慶毓光滿不在乎的抬了下手臂,斜眸看向隱衛,嘴角處含著冷笑。

  「她願意來就來,一個廢人不足為懼」

  隱衛低頭,他自然知曉北堂墨已是廢人,更知其對他家將軍的愛慕情深,故而道。

  「屬下只是擔心她會否壞了將軍與長公主…」

  「就她?也配?」

  「是!」

  隱衛不再多言,反倒是慶毓光拉動馬繩轉頭朝此時北堂墨正前來的路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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