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天
落星鎮。
此時，黃昏已經逝去，夜幕即將到來，夕陽落日的餘暉下拖著一道長長的影子。
雖然還未完全暗下，但是鎮上卻是人聲鼎沸，十裏長街燈火輝煌。人們兩兩成雙漫步在這燈的世界，其中俊男美女不在少數，皆是一臉幸福的模樣……
今，是落星鎮特有的節日，燈元節。
“呐，你知道嗎？在燈元節的午夜之時為愛人掛上祈願……兩人之間就會受到神明的保佑呢……”
“啊……真的！？老板給我來兩塊牌子。”
魁樹之下，有販在販賣祈願用的木頭牌子，一對情侶嬉笑著為著另一半許下真摯的願望……
除了情侶之外，賞燈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爸爸，你看！這燈真好看！”一個女孩坐在父親的臂彎上，指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魚燈籠道，笑著眼睛彎成了兩個月牙。
“哈哈哈，是啊，真好看……”那父親笑了，笑的很憨厚，平日工作的辛苦，生活的糟心似乎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
“聽了嗎？星痕學院派出了強者親自來落星鎮招收弟子，人已經到了，那強者現在就在武家做客！”一個青年人興奮地對他一旁的同伴道。
“謔，我呢，這兩落星鎮這麽熱鬧……”同伴一臉恍然。
“那你知道為什麽大名鼎鼎的星痕學院會派強者親自前來嗎？”青年故作深沉地賣關子道。
感受到青年似乎話有所指，另一名青年想起了前在街道上與人鬥狠的壯碩青年，不確定地道：“王猛？”
是的，當兩前王越與王猛鬥狠時，此時的青年就在一旁圍觀……
“怎麽，星痕學院也對凶神感興趣？”青年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那道由王猛使出的白色獸影所帶來的恐怖威壓，他當即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當時在場與他一樣反應的不在少數。
凶神化形，恐怖如斯……
而那個與王猛博弈的年輕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在不使用幻技的情況下居然一招製敵，以凡人之軀硬戰凶神！更是不凡。
後來，青年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個武人。
武聖夜遊神曾過，在這屬於幻者的時代，武人是沒有未來的，隻能作為舊時代淘汰的產物。
雖然武人上限極低，而那名年輕人的強勢眾人皆看在眼裏，能夠一招戰勝幻者的武人怎麽可能平凡？
“也算是個奇才了……”
隻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青年想到，不由地惋惜。
“那可不……咱們落星鎮這麽久了也算是出了個才了！”以為麵前的同伴的是王猛，另一名青年旋即點了點頭，一臉驕傲地應和道，仿佛對方的是他自己一般。
“……”
才？
正在討論的兩人身後，一道與周圍的喧嘩熱鬧顯得十分格格不入的身影突然從牆邊的陰影之中出現。
一襲破爛的袍子沾著已經凝固的血汙，白皙的皮膚藏於那破爛的袍子之下，那人長相十分俊美，此時正麵露異色。身前的兩人的話全被王越聽了去，後者現在很是懵圈，表情顯得很是古怪。
怎麽，自己這才走多久，王猛那個弱雞就成才了？
在感覺到王越出現的那一瞬間，兩人停止了交談，皆是向身後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你是誰？”似乎是被王越的這一身駭人的行頭給嚇到了，其中一名男子下意識地問道，話已出口，頓時又有些緊張。
“啊？我？”王越聞言也是一愣，但旋即反應過來，大聲朝著兩個青年回應道：“王越！從今以後，這就是落星鎮所有人父親的名字！給我記好了。”
話畢，也不管兩人作何反應，留下一個標誌性的邪笑，王越離去……
王越？哪個王越？
兩人先是不解，然後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著王越離去的方向。
……
“燈元節……有些懷念啊，上一次逛燈會還是母親還在的時候，和父親，雙雙一起來的……”王越自言自語道。
無視他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他大搖大擺地漫步在這長街之上，往日的回憶浮現，正當心中悵惘之時……
“咚！咚！咚……”聲聲發出巨大聲響的腳步聲，在這長街上回蕩著，地動山搖，動靜不可謂不大。
尋聲而去，隻見一個滿身肥肉的大胖子，正滿頭大汗地邁著步子，一步一喘，整個過程顯得無比艱難。
他的出現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芸芸眾生之中他顯得那麽的特別，渾身上下加起來至少也得有三百多斤的噸位傲然於眾人，僅僅隻是一米七出頭的身高配上這體重，樣子可想而知，宛如一個實打實的肉彈。
胖子忽然停了下來，左看右看，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你在哪裏做什麽？”一道聲音兀地響起。
“額……”
胖子抬頭看向聲音的主人——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
一身華貴的衣服，臉型算不上是出眾，但也不差，化了濃妝，足以以假亂真……
“……柳若綾?”不遠處的王越，在女子出現之後，下意識的覺得有些眼熟，一番辨認過後，有些不確定地道。
妝容太濃，怕是親娘也認不出來。王越隻是覺得那濃妝豔抹的女子從臉型有點像是那日與自己喊話的女子，柳若綾。
因為王家與柳家有著生意上的往來，身為柳家外門大姐的柳若綾從便與王越相識，也算是王越為數不多的熟人之一，隻是雙方一直都不怎麽對付。
一看到那柳家姐，胖子就擺出一副很是討好的表情跑了過去，舔狗本色暴露無遺。
“你這是……”感受到四周傳來的目光，柳若綾的臉色有些不善。
來到女子近前，胖子的嘴中不停地喘著粗氣，同時掏出一張被汗水打濕的錢袋，獻寶似地道：“若綾啊，這不是快到你生日了嗎……”
“你上次想要的那個幻器，我記著呢。嘿嘿嘿，對你好吧。”
胖子自顧自地道，另一隻手快速地把一袋錢塞入柳若綾的懷中，在這過程之中還趁機摸了一把……
胖子笑的越發猥瑣……
柳若綾心中厭惡，但沒有第一時間表現出來。
錦緞材質的錢袋有些沉甸甸，應該是裝了不少錢幣的樣子。但是當柳若綾看到錢袋之上的一片汗漬，眼底還是溜過一抹隱晦的厭惡。
“奇哥哥，你真好！”看在錢的份上，女子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假意地道。
聞言，胖子頓時滿臉笑意，仿佛春風拂過。臉上的兩道橫肉往裏一擠，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顯然是很喜歡女子對他的稱呼。
當著胖子的麵打開了錢袋口，柳若綾的視線隨之往裏眺了眺，一絲不滿從之臉上閃過，但還是將信封塞進了衣服袋中，動作一氣嗬成。
在收了錢袋之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柳若綾當即臉色急轉，一改先前的樣子，驟然變得冰寒冷淡，以淡漠的口氣對著胖子道：“我們分手吧……”
“哈……”
聽了這話，胖子臉上的笑容先是一僵，楞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複了原來春風滿麵的狀態，道：“若綾，你在什麽啊……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好嗎？對……對了，我們去吃豬腳……就你最喜歡吃的那家，我身上還帶了六枚金幣……”胖子依舊在自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事與願違，女子自然是沒有騙他，用更甚於剛才的語氣道：“我沒有騙你，而且你也別再叫我若綾了，以後叫全名，從此刻起各走一邊吧。”
決絕的話語讓胖子臉上堆起的笑容漸漸的消失。
“為什麽？總得給我個原因吧！”
見胖子繼續追問，柳若綾已然失去了耐心，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不合適！”
“不合適？真是一個好借口……我們處了三年……”
“夠了！”毫不留情地打斷道，柳若綾似乎是很抗拒胖子即將要的話。
“原本想給你留點麵子，畢竟認識這麽久，也不好弄得太難堪，既然你非要知道……好，我告訴你。”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肥豬！早就已經不是當初我喜歡的那個人了！”
“我確實喜歡過你，那的確是我當初瞎了眼，看上了你。你為我做的一切確實讓我很感動，但人呐……還是得務實。”
“奇家雖然有錢，但這個世界還是由幻者了算，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來。”
胖子站在原地默默地聽著，一言不發，往日的點點滴滴像是放幻燈片一樣的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從內向肥胖的他一直沒什麽朋友，柳若綾是第一個願意跟他交朋友的人。
當時長相雖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好的柳若綾在胖子的眼中仿佛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畫麵變化，來到了三年前柳若綾生日那，胖子送出了一萬隻親手折出的幸運星，然後當眾表白，那可是一萬隻啊！很多女生都不一定有那個耐心，而作為一個大老爺們，他做到了……
柳若綾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也沒有嫌棄胖子，兩人就開始了交往……
腦中的回憶一幀一幀地播放著，很多感動的瞬間出現在腦海。
當然，這是胖子的回憶，真實情況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眼前的女子，完全無法與心中的人影重合，時間真就可以改變一個人，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變化來得如此之快……
胖子越想，越是想不開，不願醒來。
緊攥著雙拳，指甲深深的摳進了手心中，他想什麽，但卻怎麽也不出來，眼睛變得通紅，隻能一言不發地盯著柳若綾，看的後者是心裏直發毛。
恰巧不巧的，此時從柳若綾身後走來一名疤臉男子，柳若綾見到男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把男子招呼過來：“陳哥，陳哥！”
聽有熟悉的聲音叫自己，疤臉男子停下了腳步，一看是柳若綾，一臉疑惑，但還是耐心詢問。
“柳姐是吧?有什麽是要陳哥幫忙的嗎？”身為一個老油條，看到柳若綾近乎求助般的眼神和一旁雙眼通紅的那個胖子，陳柯頓時已經猜到了大半，仿佛不經意間插入了兩人當中，隔開了柳若綾與胖子，戲謔地看著即將爆發的後者。
又是武徑庭那子搞出來的破事，這個月都幫他解決多少次了，那子肯定不正常，就這麽喜歡被別人玩過的破鞋？不過被武徑庭戴綠帽子的見多了，還真是頭一次見這麽胖的，心中諸多想法一閃而過。陳柯看了看柳若綾，露出一副異樣的表情。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奇少，在鎮長府待著不好嗎？別有事沒事就出來溜達，給你老子惹事兒。”陳柯的語氣顯得十分囂張。
“知道這是誰嗎？武三少的新女朋友！也是你能得罪的?”不管一旁柳若綾殺人般的目光，陳柯毫不畏忌地道。
一旁的胖子在聽到陳柯的話之後，嘴角抽動，一抹苦澀的笑容看上去很是牽強，心中了然。
嗬……
原來是這樣……
“賤人。”胖子失望地閉上眼睛，不含任何感情淡淡地道。柳若綾一聽，整個人一怔。
賤人？
過去的三年間，無論打罵沒有半點怨言的胖子何曾對她這麽過。也僅僅隻是怔一瞬間，回過神來，柳若綾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覆蓋上了一層冰霜，冷的發寒。
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你敢罵我？自己沒能力為什麽要耽誤我？我隻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柳若綾盯著胖子一字一頓的道。
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澆在頭上，胖子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是啊，她有什麽錯呢……
錯的是自己，自己看錯了人。
是自己太沒用了……
不等胖子表態，柳若綾接著對一旁的陳柯道：“陳哥，你也看到了……”
一旁的陳柯聽到這話，霎時就按耐不住了，露出一副殘忍的表情。在那個胖子罵“賤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招了招手，將不遠處的幾個狗腿子招呼過來，把胖子團團圍住，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
“敢罵武少的女人，活的不耐煩了吧，嗯？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個錐子臉叫囂道。
“一動不動，嚇傻了？”
“這也太肥了！像頭豬！”
“吃豬飼料長大的吧……”
“哈哈哈……”
哄笑聲傳來，幾個狗腿子盡情地嘲諷著胖子，仿佛他們之間有著什麽深仇大恨一樣。其實不然，都隻不過是第一次見麵而已。
“放尊敬點，這可是鎮長的兒子……隻準打個半殘，懂了嗎？”陳柯有些不耐煩地道。
話音剛落，那幾個混混便衝向胖子……
胖子沒有反抗，隻是縮在地上雙手抱頭，承受著幾人的毆打，一聲不吭。
一段時間後，直到一旁的柳若綾終於看不下去了，連忙對著陳柯道：“陳哥，差不多了，給個教訓就好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這次就先饒了他吧。”畢竟她與那胖子還是有著一些交情的，雖然微乎其微就是了。
“行了。”陳柯示意眾人停手。
混混幾人聞言，這才停止了毆打，其實他們也打累了，但是沒辦法老大沒停自然是停不了的。令他們有些奇怪的是縮在地上的那個肥豬在長時間的毆打之後，居然還是一聲不吭，揍得人多了能挺那麽久的，也是少見。
陳柯走上前，對著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全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胖子吐了一口唾沫，道：“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人呐，就是要有點自知之明……還有以後見著我們記得躲遠點，見你一次收拾你一次，知道了嗎？”。
完最後一句話，陳柯便帶著柳若綾和他的狗腿子們得意的離開了。
周圍，一群圍觀者竊竊私語，沒有絲毫想要上前幫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