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契約
色有些昏暗，像是被極其廣闊的雲層遮蔽，黑壓壓的一片，陽光也漸趨黯淡，大地之上，雲間之下，一條黑線撕裂了空間，空氣變得沉重，劍拔弩張的氣氛彌漫開來。
林老頭兒率先打破了幽靜的氛圍，帶著怒意，道：“兩位，人族土地不是這麽好來的，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林老頭兒心中暗暗吃驚，今日能否全身而退他也沒有底，除開魔鬼兩皇宮九階強者，其餘十人全部都是宮七階以上的強者，而且都不是一般的七階，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應該都是魔鬼兩族兩大組織裏的人。
“魔”：魔族最強大的組織，隻聽任魔皇一人調遣，組織由宮七階以上實力的強者組成，具體有多少人，每人實力具體如何，麵具下“魔”長何樣，無人知曉。
“鬼殺”：鬼族最神秘的組織，同樣是隻受鬼皇一人管轄，據“鬼殺”的成員都是刺客，實力也都在七階以上，行蹤詭秘，捉摸不透，有過成功刺殺九階強者的記錄。
一名紅發男子帶著自信的笑容上前一步，紅發男子身高有兩米，宛若一座巨山，但身材有些瘦弱，弱不禁風的樣子，和他兩米的身高極為不符，看起來還有些滑稽，但是卻沒有人敢於嘲笑他。
一雙漂亮的赤瞳紅光閃爍，那張蒼白的臉上爬滿了詭異的黑紋，他咧開嘴，笑道：“林霄，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你還在狂妄什麽？真是令人作嘔啊，上次我們的目標不是你，人手沒帶夠，這次我們專門來找你，為了給你這個人族第一強者一點尊重，我們可是帶了充足的人手。”紅發男子顯得十分囂張，但確實是有囂張的資本。
林老頭兒麵色陰沉，他也知道現在情況幾乎是一邊倒了，任他再強，也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抗衡魔鬼兩族眾多強者。
“既然你們急著送死，那就新仇舊恨一起算！連家數千口人命你們都要償還！”
連家？連風心中一沉。怎麽回事？是我的家族嗎？什麽人命？跟我有關係嗎？一連串的問題在連風心裏響起。
紅發男子忽然笑了，笑得很張狂：“沒有你，我們怎麽找得到連家呢？沒有你，我們哪裏來的機會殺人呢？不都是你的主意嗎？我們不過是執行者罷了，惺惺作態救下連星河，若不是你對大輪回神術起了貪戀，連家怎會被滅門？別裝好人了，你可是主謀啊！”紅發男子到最後，臉上泛著一絲狂熱！
連風呆住了，他聽到了連星河，那是他父親的名字，意味著被滅門的連家就是連風的家族啊！
連風好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所有的光明都離他遠去，一副地間混沌未開的景象呈現在他的麵前。
他沒想到，從前那樣和藹可親，無時無刻不在幫助著連風的林老頭兒竟然是殺害連家滿門的主謀！他的心死了，雙瞳變得灰暗，那種可怕的顏色，就像是被生生剝奪了靈魂，隻剩下空空的軀殼，在那裏孤獨地佇立著。
心如死灰的遊魂頓時失去了方向，不知該歸何處，重重的失落感侵襲而來，心裏空蕩蕩的，那種極度的悲傷，幾乎是要殺死他。
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明明之前還曾是自己心中唯一的光，現在卻成了擊碎自己的利器！
沒人注意到連風痛苦的表情。
實際上紅發男子是在畫蛇添足，他想要動搖林老頭兒的意誌，先從精神上壓製他，之後的戰鬥才會更加順利，可他根本沒有想到林老頭兒已經不為所動了，林老頭兒不屑於與紅發男子爭論不必要的話題，他在思索如何讓連風和追成功逃跑。
可林老頭兒越不解釋，連風越覺得他是在默認，而林老頭兒也沒想到這一無心的舉動給幼的連風心靈帶來了多麽大的創傷。
紅發男子見自己的話沒起作用，滿臉無奈地撇撇嘴，本來他也沒抱太大期望。
滴答！
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狠狠地砸落在連風的頭上，濕漉漉的，是雨！空竟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陰冷的雨滴一點一點地滴在每個人的身上，如冰冷的雪花，在溫熱的皮膚上一點即化，刺激著柔軟的肌膚。
連風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他又回想起五年來和林老頭兒的點點滴滴，可能其中有什麽誤會，可他畢竟沒有反駁，明他一定和此事是有關的，一想到爸爸每如喪家之犬地端坐在門前，呆滯地凝望邊，再聯想到連家血流成河的場麵，連風心理就很不是滋味。
連風此時的心情很壓抑，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越發覺得自己看不清林老頭兒了，滅門仇人和敬愛的師長兩重身份揉合在一起，他好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動手！”隨著紅發男子的命令下達，眾多黑衣人身形閃射，一股股強大的氣息一瞬爆發！
連風和追麵前的黑衣人也動了。就在他出手的第一時間，林老頭兒麵不改色，萬虛化步一腳踏破虛空，穿梭而來，輕飄飄的一掌將黑衣人擊退。
“你們先走，我拖住他們。”林老頭兒毫無情緒的聲音響起，此刻的林老頭兒再無往常的笑容，隻剩下冷意與殺意。
追深知此番局麵下他們幫不了任何的忙，反而會成為林老頭兒的拖累，於是野蠻地把失魂落魄的連風丟在背上，飛一般地逃離。
被擊退的黑衣人雖受了傷，但一見連風和追要離開，正準備追去，紅發男子開口：“不必追了，一起對付林霄。”完，他的手中一道不明顯的黑芒閃出。
黑衣人聞言，當即回到撲空的同伴身邊。
原本瀝瀝淅淅的雨轉眼間就成了瓢潑大雨，混雜著低沉的陣陣雷聲和時不時的刺眼閃電。
這一，公不作美，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連風狼狽地跟著追逃跑，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神呆滯，像是失了神智。
追的速度很快，就這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看不到戰在一起的眾人了。
一道黑芒穿越空間刹那間就來到連風麵前，追憑借狗族對危機的特殊感應，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全身靈氣化為一麵虛擬的屏障，擋在連風身前。
噗！
黑芒穿破屏障，發出輕微的刺破聲，直接是穿透了連風的身體，將連風擊落在地，口鼻處鮮血橫流。
連風呈一個大字型無力地躺在地上，被刺中的地方不斷散發著黑氣侵蝕全身。
他的身體逐漸冰冷，意識逐漸模糊，仿佛看見有位死神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向他招手，那個笑容很難看，像是僵硬的牆體突然裂開了一條向下彎曲的縫隙，上下都有數不清的缺口，不整不齊，可怕至極。
連風很坦然地麵對死亡，他放棄了生的希望，沒有掙紮，沒有呻吟，他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信息，在他的世界裏空無一物，萬俱寂。
連風倒地那刻，追就停下了腳步，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算是比較安全。
“不！”追悲痛欲絕，看著漸趨死亡的連風，追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慌，但沒有辦法，這位剛剛才結交不久的人類朋友就要離他遠去了，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令得他無比痛苦。
追赤紅的雙瞳瞬間變得幽藍起來，全身上下呈現出一片藍色的光，額上緩緩出現一個獸型印記，那赫然便是一隻狗！
追引導藍光一點點侵入連風體內，與可怕的黑氣作鬥爭，紅發男子這一道黑芒裏的黑氣不足以與追的靈氣抗衡，一刻鍾的時間便被徹底驅逐。
但很顯然，僅僅是驅逐黑氣是遠遠不夠的，連風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地獄。
不能死啊，不能死啊……有什麽能辦法救他？救……追怔住了，他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辦法。
靈獸契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生即生，一死即死，生死相連，福禍相依！
追猶豫了片刻，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朋友，絕不能讓他在自己眼前死去！何況，若不是自己執拗地回跑，連風也不會受到傷害。
藍光瞬間爆發，額上的印記越發明亮，追口中輕輕低語，一道奇異的符文憑空出現。那符文射出兩條藍色光線，匯入心口，將連風和追緊緊連接在一起。
追呈現出一副緊張之色，他知道，今後可能要永遠和連風在一起了，彼此再難分開。
但這次他沒有猶豫，反而是催動靈氣加快了契約連接的進程。
已經放棄自己的連風，隱約看見有什麽人在呼喊自己，那人伸出了一隻手，急切地等待著連風回應他。
連風呆了一下，這是誰？誰在救我？連風順著手看去，那張臉模糊不清，依稀可見地是他的嘴唇蠕動，好像是在著什麽。他在什麽？連風把耳朵豎起，竭力傾聽，傳來微弱的聲音：連風……連風……連風……是阿追！那是阿追的聲音，他在呼喚我！
連風顫顫巍巍地抬起右手。
突然，右手停在了半空中。我應該回去嗎？回去還有什麽意義？連風問自己。
連風很悲傷，就要把手放下。
李二！你給我滾回來啊！那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帶著悲痛，不甘，還有懇求。
連風頓時驚醒了，五感回歸，身體再次運轉，眼淚不住地留下，原來這個世界還有溫暖。連風感到很幸福，很高興，右手再次抬起，終於兩隻手緊緊相握，那片困住連風的世界破碎了……
很快，契約完成了。追體內靈氣大量流失，身體也十分虛弱，隨著藍光的消失，他竟變成了一個約莫十歲大的男孩。
身高一米五左右，一頭純藍短發，一張稚嫩的臉，赤紅色雙瞳，藍色細眉，肉嘟嘟的嘴巴，身穿藍色上衣和長褲，宛如一隻藍精靈，看起來可愛極了。
因為連風發育較早，追看起來竟跟連風八歲時一樣。
追望了一眼重新開始呼吸，心髒繼續跳動的連風，心滿意足地倒下，虛脫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