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整裝待發
島上的迷霧仍然沒有散去,它彌漫在夜裏,滲入空氣、滲入土地、滲入人心。
柏裏曼坐在一顆倒在地上的樹幹上,他怔怔看著眼前的篝火,心神似乎被跳動的火苗給吸了進去。
剛剛在洞穴通道裏發生的事情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在通道柵欄門拍下照片後,柏裏曼沒有繼續前進,藏在黑暗裏的那個東西讓他感到害怕。
如果獨自一人進入鐵欄門,恐怕下場也會和薩卡一樣,柏裏曼沒有把握能夠生還。
最佳的計劃是等待亮,等那迷霧散去,等莫爾克人從夢遊中醒來,叫上阿克斯他們一同探索,危險也能夠降低很多。
此時柏裏曼心中有一種不出來的感覺,他隱隱覺得那山洞中有他需要的答案。
可是有幾個問題柏裏曼始終想不明白,莫爾克人為何要把薩卡關在鐵欄門後?要知道他們在夜裏可是處在夢遊狀態中。
精神病院的院長雷教授是精神與神經科最具權威的醫生,在來到海島前,柏裏曼曾向他討教過一個問題。
那就是夢遊的人是否擁有意識?
雷教授過,夢遊者也是擁有意識的,他曾有人在夢遊時還駕駛著車輛,隻不過他們的意識,屬於潛意識。
也就是人在夢遊時的一切行動,是受大腦的潛意識控製的。
如此可見,夢遊的莫爾克族人把薩卡拖行並且關在山洞裏,這一過程中是擁有意識的。
而且他們是合夥行動,難道他們的潛意識相同?
柏裏曼看著相機,相機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拍下了莫爾克人在部落裏夢遊的情形。
每個人的潛意識都是不一樣的,但是他們的確是相同的……
相同的潛意識,這有可能嗎?
……
可能!有一種情況下是可能的!
柏裏曼感到自己似乎快要抓住了某個關鍵點,他連忙拿出一支香煙,把香煙在篝火上點燃,深深地吸上一口。
讓潛意識相同的辦法在柏裏曼的認知中隻有一個。
那就是催眠!
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何他們在夢遊後為何不直接把柏裏曼與薩卡抓起來,而先是漫無目的地在部落裏遊蕩。因為此時的他們潛意識還沒相同,還沒有接受到催眠。
不過很快他們受到了催眠,這下他們的潛意識相同了,恐怕他們受到催眠的命令是抓住柏裏曼和薩卡,這才會合夥行動。
如果是這樣,那麽是誰在給他們催眠?為何要等到他們夢遊時才開始催眠?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夢遊時下手比較安全?
既然這人有催眠的技能,比起催眠十多二十個莫爾克族人,為何不直接催眠柏裏曼與薩卡?讓他們直接走到山洞不更省時省力嗎?
如果有更輕鬆簡單的方法就可以達成目標,沒有人會去做更麻煩的事情。
恐怕夢遊是一個必要的條件。
想到這裏,柏裏曼不由想起在精神病院自殺的亞利,他是不是也是在夢遊中受到了催眠?如果是,那麽雷教授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因為他是研究精神與神經的教授,又是亞利的主治醫生,他能夠輕易地接近亞利,而催眠則屬於他的研究領域。
這裏的調查結束之後,我會好好的和雷教授談一談。柏裏曼把香煙熄滅,
篝火隻剩下點點火花,霧氣漸漸褪去,不知不覺中黎明將至。
他回到部落裏,莫爾克人早已不在夢遊,寥寥幾個族人已經醒來,在水盆前洗漱著,有幾位敲著打火石生火,準備著早餐。
走進阿克斯的石屋裏,發現他正拿著掃把打掃著風吹進來的樹葉。
阿克斯抬起頭,看到了滿是黑眼圈的柏裏曼,盡管他看起來那麽憔悴,但他的眼睛卻異常的犀利。
“你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一樣,我知道你很擔心女友的下落,但也要注意身體呀。”阿克斯歎了一口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柏裏曼坐在一旁的圓木凳子上,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阿克斯,問:“北方的山洞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對吧?”
阿克斯兩眼一瞪,隨後把掃把放下,他沉默了一會兒,:“你怎麽知道的?”
柏裏曼沒有話,他把一遝照片遞給阿克斯。
這些照片是莫爾克人夢遊時的場景,他們拖行薩卡的時候,還有幾張是阿克斯的夢遊寫真。
“這……怎麽回事?我完全沒做過這些事!”阿克斯一張張地翻閱照片,最後停留在他夢遊的照片上。
他的回答在柏裏曼的意料之中,他解釋著“你們在夢遊,全族的人都在夢遊。”
“這怎麽可能!太荒謬了!”阿克斯猛地搖搖頭。
“證據就在你手上,你可以選擇不相信。”
“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
柏裏曼把莫爾克人夢遊的所有經過了出來,同時也包括薩卡的死。
“這……是真的嗎?”阿克斯張大了嘴巴,再一次向柏裏曼確認。
“證據不會謊。”
阿克斯怔怔坐在草席床上,他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那塊藍寶石,放在他的額頭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山洞裏殺掉薩卡的那個東西是什麽?”柏裏曼問。
“我不知道”阿克斯睜開眼睛,一臉苦澀地道。
柏裏曼站了起來,抓起薩卡死狀的照片,把這張血淋淋的照片,擺在阿克斯的眼睛前,都快要碰到他的睫毛。
“你好好的看清楚!薩卡已經死了!被你們害死的!你還在隱瞞什麽!”
“我……我真的不知道……”阿克斯埋下頭,聲音越來越弱。
“為什麽來到島上的遊客大多都失蹤了?不,他們沒有失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和薩卡一樣,都死在了洞穴中!”
柏裏曼很清楚莫爾克人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間接害死了薩卡,他們的責任並不大,但是也脫不了幹係,
他們死了?是我把他們帶到島上害死的……阿克斯看著自己雙手,這雙手似乎沾滿了鮮血,正止不住的顫抖著。
“為了死掉的人,你應該做點什麽!”柏裏曼重新坐回圓凳上,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阿克斯長長歎出一口氣,他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柏裏曼。
“在我們莫爾克民族中,一直守護著一個秘密……”
從阿克斯記事以來,那個洞穴一直是島上的禁地。
長輩們告誡他,千萬不能接近那個洞穴,但卻從沒告訴他那個洞穴裏到底有著什麽。
有一次他誤入洞穴,被長輩發現後狠狠把他吊在樹上,這成為了他童年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他十五歲時,長輩們才肯告訴他原因。
在山洞裏住著一個吃人的惡魔,為了不讓惡魔跑出來禍害,莫爾克民族一生都住在島上守護著。
但並非所有的莫爾克人都願意一輩子都在島上生活,一部分人曾經乘船離開海島,但你也知道,離開海島的莫爾克人,都死了。
他們遇到了海上風暴,全都溺死在海裏,海水把他們泡得臃腫的屍體帶回了灰慕海島,一具具擺在海灘上,仿佛在展示給其他人看——這就是離開的下場。
對莫爾克族人來,這座島是一座監獄,他們死後就連靈魂都被囚禁在這。
但是隻有阿克斯是個例外,他似乎受到海神的眷顧,可以隨意地出入海島,每次總能在海上風暴中安然無恙,阿克斯至今都想不明白原因。
至於那個惡魔長什麽樣,阿克斯並不知道,他隻知道沒有酋長的同意,誰都不能進入。
不過每酋長都會帶著幾人進入山洞,檢查柵欄門和鎖頭是否有損壞,防止惡魔逃出來。
“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阿克斯道。
柏裏曼捏了捏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片刻後。
“和我一起進去山洞吧,我們一起幹掉那個東西。”柏裏曼。
“不行!那裏麵有多危險你也知道,而且沒有酋長的同意,我們也不能進入。”
“事到如今有多少人因你們而死?就因為酋長的不允許,你就不打算彌補了嗎!你可不是孩了!別總聽老人的話!”柏裏曼顯得有些不耐煩,他不記得自己勸了阿克斯多少次。
“我……”阿克斯遲疑了一下,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隨即咬咬牙,“就當為了死去的人,我幫你!”
“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柏裏曼滿意地點點頭。
“那麽,沒有鑰匙我們怎麽打開柵欄門?鑰匙酋長保管著。”阿克斯問。
“我自有辦法!不過……”柏裏曼朝著門外指了指,“如果能多一些人手就更好了。”
“這不太可能。”阿克斯滿臉篤定地道:“沒有人敢違背酋長的意願,在這裏酋長的話就是宗旨。”
“那阿絲娜呢?你們的關係不錯呀,你去勸的話應該可以帶上她。”柏裏曼想起了這位野性十足的少女。
“這不行!她是酋長的女兒,她不去告狀都是幸運的,怎麽可能幫我們?”阿克斯毅然決然地道。
“那好吧。”柏裏曼轉身走向門外,“我睡上一覺,下午把我叫醒。”
“等等!”阿克斯叫住柏裏曼,重新打量著他,“我一直不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還有你的身份,你是警察嗎?”
“我是為了調查失蹤案才來到這裏的,我不是警察。”柏裏曼想了想自己的職業,找了一個好聽點的稱呼。
“我是一名探索真相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