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結局
什麽？
秦城霎那間手腳冰涼，下意識倒抽一口氣，可那口氣還沒提起就被她硬生生地憋在胸腔底。
氣氛變得詭異，巫神冷眼旁觀看著，儲天道表情惡狠地站著，身後……身後沒有動靜。
秦城艱難地保持著平穩的呼吸，試圖從自己呼吸的間隙感受到儲非卿的存在，他一向清冷，如萬年積雪不化的雪山，秦城曾經以為不會有任何事情能讓他慌了陣腳，可是此刻，她竟然難以找到他的呼吸。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儲非卿忽然開口，“秦城，”他語氣無比得輕，如浮雲般，風一吹就散了，他道，“你走吧。”
秦城攥緊拳頭，麵對著儲天道譏笑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反手去拉儲非卿，“可以，要走一起走！”
她的手拉到了空處。
猛地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儲非卿的身體已經變得透明，她的手指還未及觸摸便直接穿了過去！
“儲非卿！”
巫神的聲音在靠近，“時辰到了。”
轟——
紅光大盛，整個地底都在震動，那些大的小的石塊忽然都一齊聚攏而來，在高大而空曠的地底世界匯聚成了一塊巨形圓台。
秦城被那些石塊逼的連連後退，忙亂中隻看見巫神躍上了那圓台的中央，儲天道和已經虛化到幾乎透明的儲非卿跟在他身後。
她想大叫想去阻攔，可惜聲音才發出就被巨石的撞擊聲碾碎。
四周忽然蔓延開一陣刺耳的尖鳴，直接震顫靈魂的力度，秦城拚命捂住雙耳，卻也無法抵擋那聲音從四麵八方侵蝕。
好在那聲音隻持續了片刻，片刻之後忽然一切都停了下來。
秦城努力眨眨眼睛，甩開頭腦裏昏昏沉沉的感覺，眼前模糊褪去之後，她慢慢抬起頭，“儲……非卿？”
眼前的人容顏未變，雙手負於身後立在那巨大圓石中間，可秦城就是覺得有什麽東西變了。
“恭喜巫神大人，賀喜巫神大人！”
儲天道忽然跪地叩拜，秦城睜圓雙眼，手指已經將掌心掐出鮮血也渾然未覺。
巫神成功了？
那……儲非卿呢？
她衝上圓台，“你把他怎麽了！”
“如你所見。”
儲非卿的臉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詭秘而得意的幽光，他忽然張開雙臂打量自己，“果然是為我準備十幾年的身體，與我很契合！”
秦城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他在哪兒！”
“嗬嗬……”
巫神又是一笑，兩手攤開，右手掌上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現，黑影晃了幾晃形成一道人形，赫然是儲非卿的樣子！
而他的左手上另外一道人影，是他曾經給秦城看過的，那是衛綃的靈魂！
“我剛剛融合了新的身體，這兩道靈魂對我來說都是大補呢。”
“你休想！”
秦城啪地一聲甩開長鞭，黑色鞭身如蛇般纏上巫神的腰身，他沒有動作，隻是看著秦城，秦城看著那張屬於儲非卿的臉，手微微一鬆又立即握緊，他已經不是儲非卿了！眼前的人隻是一個占據了儲非卿身體的魔鬼！
“你為什麽還是不能接受你的宿命呢？”
巫神憐憫地望著她，“小玉佩，你當年就不該下山。”
秦城渾身一震，記憶裏那個叫淩雪的女子忽然浮現在眼前，她的堅韌與溫柔、果敢與深情，亦是那個女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施下禁術犧牲自己，才給了她秦城一條性命。
她冷冷地看著巫神，“與你無關！”
“嗬嗬嗬，怎麽會與我無關，當年就是因為你我才會淪落成半人半鬼的樣子，如今我重獲新生，隻要你還在我的手裏，那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巫神忽然癲狂地笑著，他一揮手，秦城立即不受控製地升在半空被關在一道透明的紅色圓球裏。
“你要幹什麽？！”
“我要讓你親眼見到，這個世界的毀滅！”
眼前金光漫卷，一片巨幕般出現在眼前。
人間地獄！
那是怎樣的場景，曾經熱鬧非凡的城鎮、集市，沒有半點人煙，到處燃燒著烈火，滾滾黑煙直衝雲霄，有無數可怖的猛獸衝破城池，肆意撕咬著人畜，嚎哭聲震破雲霄！
儲天道有些著急，“大人，您說過，要將這江山送給我的……”
“滾開！”
巫神一揮袍袖，儲天道整個人立即被擊飛，撞在石壁上不省人事，從他的頭頂飛出一道黑煙，那黑煙飄向巫神又被他吸入腹中。
又有無數道黑煙聚攏來，黑漆漆一片，巫神盡數將那些黑煙吸納，身體一點點發生變化。
飛速生長的黑發披散開來，雙目變得赤紅無比。
那是真正的惡魔！
“住手！”
秦城拚命叫喊，可是扯破喉嚨也無法阻止眼前一切的發生。
那些她所熟悉的人也都在一點點被吞噬。
“為什麽！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不是你的夢想嗎？為什麽要毀滅這一切？！”
巫神冷冷看著她，“曾經我的確是想主宰這裏，可惜那個夢想十多年前就已經破滅了，人類會叛逆會反抗，這樣的世界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要讓所有的人都下地獄，感受到我曾經經曆過的所有絕望！”
“瘋子！”
喉嚨已經嘶啞，秦城惡狠狠瞪著巫神，他的心理已經變得扭曲了！
“隻剩下最後一步了，”巫神詭異地笑笑，“我的另外一半靈魂，是時候回歸我的體內了。”
“濮陽！”
秦城震驚地看著出現在圓台之上的濮陽言懿，他怎麽會在這裏？
巫神朝濮陽言懿伸出手，“當初我意氣用事將一半靈魂封在你的體內，讓你得以擁有這時間最至高無上的巫神之力，現在，你是時候該還給我了。”
一半兒靈魂？
秦城咬牙看著這一切。
正是因為這一半靈魂，濮陽言懿才不得不從小就被送出皇宮，他的母後才會被封在地下十年，他的父皇才會親手逼他去死。擁有巫術，從來就不是他想要的！
濮陽言懿抬眼，他的目光落在被禁錮起來的秦城身上，唇瓣微動，“好，我答應你。”
“不！”
若是將靈魂還給了巫神，這世間就再也沒人會是他的對手了！
濮陽言懿看了看另一邊的儲天道，忽然開口，“羅族和儲族，一直都在你的控製之中吧？”
巫神挑眉，“你知道？”
“你在不同的人周圍跳躍，抓住他們欲望的弱點，當年羅族滅穆族，也是你的手筆吧？”
“人性之惡，本來如此。”
巫神冷然答，並不否認。
他不能急，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無法強行從濮陽言懿的身體裏扯出他的那一半靈魂，稍有差池就會神魂俱滅，他隻能將賭注都放在秦城的身上，之所以拘她來異世，亦是這個原因。
“他們還真是蠢，居然會相信你。”
巫神皺眉，“你還在磨蹭什麽？快將我的靈魂還給我，難道你想看著她死掉嗎？”
“不想，”濮陽言懿垂下眼睫，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的眸光，“哪怕我死，我都不想她傷到一分一毫。不管她一直以來如何隱瞞我、拒絕我。”
秦城心頭泛上一陣酸，“濮陽……”
她拚命拍打著周圍的禁製，“濮陽，你不要將靈魂給他，絕對不要！”
“住嘴！”
巫神已經開始焦慮了，回身一個術法讓秦城閉了嘴。
“我也覺得她實在是太吵了，”濮陽言懿竟然在笑，“安靜呆在我身後不就好了？就一直做一枚隻會閃光的玉佩，也不錯。”
他一向不愛多話，隻是現在異常的話多，秦城聽著聽著，心裏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巫神，”濮陽言懿忽然話鋒一轉，“你的那一半靈魂，我還不了了。”
巫神大驚，“你說什麽？！”
嗡——
奇異的震動之聲，秦城愕然看著濮陽言懿飛快地掠到她眼前，指尖輕輕一觸便破了巫神的結界，在巫神的狂吼中飛快地靠近她的耳邊，語氣輕而柔，“我愛你……”
“不要——”
眼前藍光大盛，秦城隻看見巫神伸著尖利的五爪飛快地從濮陽言懿的身後靠近，狠狠抓向他後心！
“啊！”
“哎呦，終於醒了啊，”眼前是攢動的人頭，秦城緩了緩才看清頭頂是現代的醫療器械，身邊圍著一堆人，醫生、護士、自己那雙親生父母，還有……
秦城沙啞著嗓子，試探地叫了一聲，“媽？”
“小城……”
白發橫生的女人淚流滿麵，雙臂動了動想要抱她卻硬生生忍住，又笑著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小城，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你爸媽在你床邊等了多久。”
秦城慢慢轉頭，那對兒林姓夫婦也眼含淚花地看著她。
男人西裝革履，女人穿著旗袍，化著得體精致的妝容。
嗬嗬，等了多久？
“小城……”
“媽，”秦城握住麵容疲憊的媽媽的手，“我們回家吧。”
至於那對夫婦，她直接選擇忽視。
依舊是簡陋的一室一廳，稍顯擁擠的家。
秦城坐在窗邊愣愣地盯著遠方的天空瞧，不知怎麽，她腦海裏忽然蹦出另外一道天空，比現在要澄澈，入了夜後會有漫天燦爛的星，還有什麽人在他耳邊用既輕又揉的嗓音說著什麽。
“小城，吃點兒水果吧。”
身後，媽媽招呼著她。
“來啦。”秦城笑著答應，轉眼將心底的一點疑惑驅散，能對她那麽溫柔說話的人，除了媽媽，又能有誰呢？
窗台上，一道玉佩閃著幽幽的光。
一下、兩下，歸於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