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步險棋
成方被救出來後,有個問題很棘手,所以玲月又來到歡樂門,找了白景時。
之所以棘手,是因為滬西那幫人私自造武器,又被東瀛人發現,最後導致一群人做鳥獸散,想要重新聚集,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問題就在這裏,按理成方是要被處決的,現在被中井私自放了出來,肯定得有個去處,滬西是不可能去的了,所以他的去處,成了一件難事。
要就在上海灘,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跟東瀛人作對,公然收納他,所以玲月這廂,找白景時來了。
“月夫人的這件事,不是景時不願意幫,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他著,輕輕抿了口茶。
玲月看著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由開口道:“三爺,我知道這件事很為難您,但是,既然開了弓,哪有回頭箭?這事如果您沒辦法,恐怕那件事,我也沒有辦法了!”
白景時一愣,隨即冷笑:“你是指蘇茵的事?”
“不然呢?”玲月嬌嗔一笑,淡淡開口:“三爺既然想我依靠李國陽幫她隱瞞事實,就得給點我應該得到的好處。您千萬別我心狠,這都是練出來的。就算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也不是一開始就能麵對鮮血毫不害怕的,什麽東西都有個過程,時候到聊時候,他已經回不到以前了。實在的,身不由己的人很多,哪有一成不變的人?成方是我的弟弟,他的品性我知道,他隻是年輕被利用了,還不至於去殺人!”
白景時聞言幽深一笑,低聲道:“這倒是有趣了!”
玲月有些不知所以,問他:“什麽叫做‘這倒是有趣了’?”
白景時將茶杯放下,雙眼微微眯起,冷冷道:“因為中井私下裏跟我過,成方殺了自己的頭,再將現場偽裝成二人打鬥過,不心才用鐵棒擊中了他的要害。你又跟我他品性好,那麽,你是我,該信誰的?”
玲月臉色微變,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這不可能,阿方不是這樣的人!”
“是不是這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判定的就是誤殺,而且是在自衛的時候誤殺。我和中井既然已經將事情處理好,自然他沒有後顧之憂。隻是,玲月,你真的了解你這個弟弟嗎?”他著,臉上晦暗未明,有些沉肅之氣。
玲月看了看他,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沉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安排他去哪的事,我不會再要求你了。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你雖然幫不了我,但蘇茵的事,我會讓李國陽繼續瞞著的!”
“多謝!”白景時低聲道。
“不用,該是我幫你的,我不會推辭。隻是你要記得,你這一步棋,一旦走錯,後麵就隻能錯上加錯。到了最後,你很可能會一敗塗地。”她緩緩起身,低頭看著他,想從他鎮定的臉上,看出一絲絲動搖。
“錯上加錯?一敗塗地?”白景時笑了笑,聲音如同一記重雷:“這世道,不是錯就是對,不是成就是敗?哪有什麽兩全之策?你想要什麽東西,別人那裏有,自然要犧牲自己手上的去交換。玲月,你走到現在,難道沒跟別人交換過東西嗎?還是你認為,你今所有的遭遇,還真是範禹山一手造成的?有的時候啊,人真要回頭想想,如果他沒逼你,你也沒有今的地位,不是嗎?至少,李國陽,他是真聽你的話!”
“嗬嗬!你還真是他的好徒弟,不過我很好奇,你既然學了他的處事方式,為什麽還要走這一步險棋?你難道不知道,這步棋一旦下去,你就算不死,也得脫好幾層皮?還是,你跟許岐山一樣,準備用他對付紅玫瑰秦可依那招一樣,表麵愛屋及烏,實際上,幹的都是維護自己利益的事?我您們男人啊,哪有什麽長地久、海枯石爛?全都是表麵功夫!許岐山當年對秦可依,凡是上海的舊人都知道是個怎麽樣的歡喜法?可轉頭呢,就讓她進霖獄!”
玲月有些不屑地看著他,看著那一點變化都沒有的臉,心裏嘲笑更甚。
“你錯了,我跟許岐山不一樣!”白景時低聲道。
“不一樣?那你哪裏不一樣?”玲月眼裏有些鄙夷,但臉上還是平靜的。
“許岐山勢力大,人脈廣,他有他該負的責任,該維護的東西。這點你們女人可能很難懂,一個人如果到了那個位置,有些東西就不得不舍去,即使那樣東西很重要。可我們白家,是祖業,我們不需要那樣去維護,因為祖上的基礎就打好了,基於這一點,我不可能像許岐山那樣殺伐果斷。至於你的秦可依,她跟蘇茵不一樣,她很聰明,甚至可以,聰明過了頭,所以才有那樣的下場。而蘇茵,她做不到秦可依那樣,因為隻一點,她就不可能跟她一樣。”他著,輕輕彈憐杯壁。
“哪一點?”玲月問。
白景時淡淡一笑:“汪淳溪的教導!”
玲月一怔,沉思半晌,不由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白景時抬起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色,輕聲道:“好了,事情談妥,也沒什麽大事了,你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玲月轉頭看了看即將下雪的色,點點頭,轉身離開。
她在車上想了很多,關於自己,關於秦可依,關於這個趨於混亂的上海,也許,白景時的對,到了許岐山那個位置,很多事都得舍棄,因為要維護的東西很多。可是,她不明白啊,可依明明白白地跟自己過,她如果真背叛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是許岐山。而且,當時她背叛的,明明是傅戟岩啊。那為什麽後來,會變成她背叛了許岐山呢?
她將這些類似遺言的話告訴許岐山的時候,他好像也並不驚訝,隻是,辛苦自己守了這個秘密這麽久。
那麽,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