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說
“那個女人就這樣站在議政廳門口，一動不動像樽石像。她竟然是兩年前深埋雪被的貳祭司使！所有人都認為她去世了——不過也是，她回來的時候就像剛從冰裏爬出來一樣，誰知道她是活是死呢？可是她的確是活的……這兩年沒有人知道她的蹤跡，她到底去哪裏了？她本來是非常純正的黑發，眼瞳都是黑梭梭的。但當她回來的時候不僅僅是頭發變得和雪一樣白，銅仁都成了銀白灰色，像是染了什麽病，但她身體健康。不知道回來的是不是她的靈魂。
“傳聞她撇下高原雙子，沒有參加戰鬥就自己逃走，隱居在冰原上。大祭司對此非常氣憤和失望，認為她心中不再善良，沒有了愛，派人將她扔入了東北地區的冰洋，一個大浪過來，她就這樣被埋入洋流，至今下落不明。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艾英國，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蓬頭垢麵的死囚仰大笑著，又突然把頭轉過來，神神秘秘地朝著襲月低語：“我給你看個好東西，我從守城塔最頂層拿下來的，哈哈哈，這可是玫的寶貝；哦不，這可以是艾英國最重要的東西啦！”
死囚剛要打開自己懷裏的布袋，突然走廊那一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一個大兵擠進擁擠的過道，隔壁下象棋的人都嚇壞了，棋子蹦了滿地。一個穿著華麗，身未被甲的，看起來像是文官的人走出來，前麵兩個大兵將手中的刀直指死囚。
“蠻王，你作為使臣，留戀他國，在我國殺人犯法也就罷了，竟敢偷竊我國核心體，你該當何罪！”
“我沒有殺人！我隻是跟侍從玩球的時候用力過度了而已！”
“少廢話！你懷裏的是甚麽？打開！定是那失蹤了的核心體！”兩個大兵將蠻王架起來，那文官親自上前去打開了包裹。
“果真！是核心體！你該當何罪！二三，你們兩個留下壓住這廝，其餘的，跟我去麵見大祭司！”
“是！”如雷的腳步聲又響起了。軍隊這麽風風火火的走了。襲月感覺自己好像一團空氣，他們看不見似的。
突然，襲月手中的樹葉令牌震動起來。襲月拿起它細細端詳，上麵好像浮現出了字。她再細細端詳，是“接通”二字。她摁下這兩個字，麵前出現了肆祭司使的全身幻影。
“尊敬的信使大人，大祭司已舉行完祭典，將於五分鍾後在守城塔十一層議政廳議政，我代大祭司大人誠邀您參與議政。現在請允許我帶領您前往議政廳。”
“有勞您。”襲月跟隨肆祭司使的指引，穿過一條一條的巷，走過艾英大道，登上守城塔十一層。木窗外，整個主城和遠郊的景色盡收眼底。
侍從推開大門，一道灼眼的光亮瞎了襲月的眼睛。當她適應了這光線，映入眼簾的是正對麵正襟危坐，半閉眼睛的大祭司。的確與她所認為的大祭司不同，這位大祭司是個年輕女子，容貌精致，像個元氣滿滿的少女，她專屬的祭司服竟是可愛的中短裙。如若不是在這莊嚴的大殿裏，襲月或許會覺得這是個普通的、可愛的少女，但此時坐在她麵前的，是整個艾英大陸的領袖。
“今的風兒甚是喧囂——中土信使參見大祭司。”
大祭司緩緩張開了眼睛，淡粉色的瞳孔一如艾英花的顏色。“今的風兒甚是喧囂——恭迎中土信使，有失遠迎還請原諒。請坐。”
我的！這個聲音！如此可愛！襲月內心自激動著，但在大殿裏激動有失禮儀，於是不動聲色地回了個禮。“今日前來麵見大祭司，是帶來水晶重啟核心體，記錄本州數據收歸中央。因路途遙遠，讓各位久等了。”
腦中的資料顯示，坐在大祭司左邊的是壹祭司使，與大祭司同齡的女性。右邊的席位空缺。接下來左邊第二位是花瓶，也就是叁祭司使，年紀比大祭司稍大。右邊第二位是伍祭司使，兆刹，年紀比花瓶稍大。左邊第三位是肆祭司使，李肆，比大祭司稍年輕的女性。最後一位——右邊第三位，是陸祭司使，河弦，與大祭司同齡的男性。原來統領艾英大陸的，是這樣一支年輕的隊伍。
“好的。傳吾指令，取來從蠻王手裏追回的核心體，由大信使激活。將我族核心艾英果從樹上取下，以便信使錄入資料。”
侍從們有條不紊地執行著。沒過多久，襲月在大牢裏見過的核心體被心翼翼捧了上來，還有一個愛心型的東西。“尊敬的信使，請幫助我族重啟核心體吧。我族需要加入世界網，以保我州長治久安，免去戰亂，與世界各國共享太平盛世。”
襲月將手背放在艾英果上，開始拷貝文明信息。然後從行囊中捧出粉水晶，插入核心體。意外發生了：核心體沒有一點反應。
李肆慌了：“這核心體怎麽回事啊？”
“一看就很弱的樣子。”兆刹盯著核心體。
“我覺得是不是要修一下”壹祭司使發問了。
“……”陸祭司使保持沉默。
“我覺得——”花瓶用手指刮著下巴，“會不會是有人調虎離山了？這不是真的核心體！”
大祭司站起來，將手放在核心體上感知。核心體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大祭司的臉不再是平靜，取而代之的是焦慮。“花瓶得基本沒錯。核心體還是核心體，但它的中樞被挖走了。”
“上啊兆刹，把它拆了不就知道了？”花瓶拍拍兆刹的肩膀。兆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堆的修理工具，大概是以前打工的時候順手帶走的。
過了沒一會兒，核心體被拆開。中樞部分空空蕩蕩。
“完了，完了，是誰挖走了！傳吾指令，將蠻王嚴刑拷問！既然他對我們不仁，我們隻好對他不義！”
大牢裏，回響著蠻王的慘叫聲。兵貴榮見囚犯們都嚇得躲到角落裏，隻好自己跟自己下棋。棋子磕磕碰碰的聲音和慘叫聲混合在一起。
“不——是——我——幹——的——啊——”這是蠻王第一百零一次念這句話。
“那是誰！除了你還有誰！”軍中將山全拿著帶血的皮鞭叫著
蠻王突然像想到了什麽，厲聲道：“不不，別打，別打了，我可以感應，我可以感應之前發生了什麽，我可以——我可以知道，我可以知道誰拿走了，我可以——”
“那還廢話什麽！快感應啊！”
蠻王閉上眼睛，掏出褲兜裏他寶貝的磚頭似的聯絡機，雙手合十。突然他一驚，眼睛掙得眼珠都快蹦出來了。隨後，他仰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是她，就是她，還是她！那個白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還不知道吧！洋流擋不住她，擋不住她！你們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嗎？我來告訴你們，她是——啊！——”
山全一個皮鞭抽過來，“瘋子！瞎叫喚什麽？我看你身上是問不出什麽來了。來人，把他扔進去！”蠻王此時已是昏迷不醒雙眼緊閉。
“白頭雪女逆洋流
身披冰霜四處落
來時狂風滿地走
去時無人留影蹤”。
明秀紀元年，另一個大陸傳頌起這首民謠。
（艾英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