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家客棧
村長心事重重的回到神祠廣場,剛才圍觀的一眾人已經散去,隻有秦離和李枯還在,遠遠地看見村長走來,秦離忙迎了上去,問到:
“村長,什麽情況?”
村長歎口氣,到:
“這瞎子非比尋常,他給我講了很多我們村的傳奇過往,我一言兩語給你們不清楚,不過,他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不能去打擾那個墓。”
“這個不用他,就算他不叮嚀,我們也不會去的。”
秦離。
“不光我們自己不要去,還得防著不要讓別人去!”
村長提醒到。
“這個,我們就沒法控製了啊!你看桑凱、汝幸那次。”
秦離到。
村長也不知道怎麽去防範別人,總不能派人去墓地值守吧?
“村長,那瞎子人呢?”
李枯問到。
“他從崖上跳下去了!”
村長答道。
“啊……”
秦離和李枯大吃一驚。
“要麽我他是高人呢!”
村長又仔仔細細把他和瞎子的對話給兩位講了一遍,秦離和李枯更是驚愕不已。
當然,村長隱去了關於他和頓聚的事。
關於漢靈村和詭墓的事兒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離奇,已經超出了村長的控製範圍,甚至也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其實村長反而更輕鬆了,他自己想——既然無法控製,不如靜觀事態發展算了,不定,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呢。
冬的第一場雪一下,村裏就很少有人願意出門了,大家都呆在自己家裏取暖,實在憋的悶了,就趁著出大太陽的晴,在村子裏走動走動,碰上人了再閑聊幾句。
村裏的生活像平常一樣安靜下來,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那樣,就像什麽事也不會發生那樣。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九。
按照村裏傳下來的習俗,春節的時候,每戶人都要備好香紙,去祠堂拜祭老祖宗,以求來年平安,當然,用豬牛羊三牲的血來驅邪更是必需的。
李枯在這跑進了村長家——村長正坐在爐邊,熬著一壺黑黢黢的茶,看著厚和夢兒在地上畫畫玩兒。
“村長!忘了件大事!祭祀用的竹桶忘了準備了!”
李枯看起來有些著急。
村長站了起來,有點生氣:
“怎麽這會兒才?”
“嗯……嗯,這不是夏一直下雨,後來又出了那麽些事,把人心都弄亂了,我這也老糊塗了,一下就給忘了個幹幹淨淨。”
李枯吞吞吐吐道。
原來漢靈村有個風俗,春節拜祭老祖宗時,用來驅邪的三牲血,必須用竹桶盛放。而這竹子,附近方圓百裏,隻有磨斧山往烏來鎮方向走的那一帶山腰上才有。
每年正月初一這,村民會早早起來,殺掉村裏最壯實的豬、牛、羊,把三牲血都裝在竹桶裏,然後在將竹桶放置在祠堂的祖宗牌位下麵,才開始祭祀。
等祭祀結束後,村民們會認為祖先已經把辟邪的神秘力量,溶進了三牲血裏,他們一人端一碗血回自己家,灑在前屋後院,期待來年風調雨順,人畜平安。
這種風俗,不知道多少年了,連定吉安都,打他記事起,就每年都舉行這樣的祭祀了。
每年完成祭祀後,村民就把盛三牲血的竹桶和祭祀用的紙火等物一齊燒掉,寓意來年紅紅火火、百毒不侵。所以每年都要早早準備好竹桶,單等過祭祀時用的。
但今年由於種種原因,負責此事的李枯竟然忘了。而且明就是除夕了,現在才想起來!
“趕快派人去鎮上買!這是個大事,竹桶必須得有,一點也不能對付。”
村長當機立斷,讓李枯去喊秦離。
過年的時候,村裏又下了一場大雪,積雪都沒過了膝蓋。隻過了三五時間,這雪肯定還沒消融,去鎮子上的那破路怕是已經被雪封了,不知道有多難走。
但沒辦法,祭祀這樣的大事,是不能耽擱的,村長也不敢掉以輕心。
秦離被李枯喊了來,村長:
“這是趟苦差事,但確實沒辦法,我最信任你,你能辦好不?”
秦離拍著胸脯,向村長保證:
“這事你交給我,就放一萬個心,我現在就走,今晚趕到鎮子,明下午準保回來!不誤事!”
村長給了他幾個錢,再三叮囑路上心。
秦離看看時間緊張,也沒敢多耽擱,回家草草收拾了一下,正準備出門。鐵匠索五迎麵走了進來。
“聽你要去趟鎮子上?”
索五問到。
“是啊,去買祭祀用的竹桶,這個李枯,這會才想起來。”
秦離。
“我和你一道吧,這麽重要的事,路又難走,我陪你走一趟,相互也有個照應。”
索五對村裏的事總是古道熱腸。
秦離平時也經常和索五往來,都是村裏的青壯年,村裏一般有啥大事,都得指望這幾個人。
秦離一看索五主動要求做伴同去,自然是非常樂意,就催促索五趕緊收拾一下,兩人出門往東向鎮子上走了。
果然一路上都是厚厚的積雪,泥濘不堪。兩人一步三滑的走了一下午,黑透了,才到了烏來鎮。
由於年關已近,路上已經沒了多少行人,整個鎮子顯得比往常要安靜了很多,兩人摸黑在鎮上轉了一圈,也沒看到有賣竹桶的店家。
索五:
“我,咱倆先不找了,還是先找客棧住下來,等明一亮,咱倆就早早起來,買上了往回趕。”
秦離也附和到:
“對對對,趕快找客棧,我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兩人又開始滿鎮子的找客棧,轉了將近一個時辰,但凡能看到的客棧,還有之前來過常住的客棧,竟然全都停業了,大門緊閉,有些家連春聯都貼了出來,估計掌櫃的們都早早回家準備過年了。
索五和秦離眼看還找不到投宿的地方,越發著急起來。
“看來咱倆今得找個大戶人家的門洞裏蜷一宿了!”
秦離邊走邊嘟囔,一轉頭,看到一個窄窄的巷子,窄窄的巷子裏,居然有一家的客棧——門口點亮的兩盞紅燈籠表示這家客棧還在營業。
秦離興奮的叫了一聲,索五有些納悶——這客棧一般都開在繁華街道,怎麽這僻街深巷的,卻開著一家客棧?
秦離倒沒多想,本來都打算在外麵凍一宿了,這下看到有客棧,簡直是心花怒放,趕緊拉了索五往裏走。
兩人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一家正在經營中的客棧,兩扇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裏麵燭火通明,迎門就能看到七八張黑漆木的桌子,但是沒有客人吃酒,全都空擺設著,桌子被擦的烏光錚亮。
大門左邊,是一個紅木大的寬大厚實的櫃台,櫃台裏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邊撥弄著算盤,邊對另一個人指指點點的著什麽。
櫃台外麵垂手站著一個夥計,帶著幾分困意,靠在櫃台上低著頭打盹呢。
秦離咳了一聲。
站著都快睡著了的夥計,聽見有聲響,抬頭一看,兩個人站在門口呢。一下子來了精神,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再把手裏提的白毛巾往肩膀上一甩,衝著索五他們喊:
“兩位客官裏邊請~”
秦離和索五抬腳便往裏走,要進門時,秦離抬頭看了懸在客棧大門正上方的招牌——“一家客棧”。
一家客棧,秦離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這名字起得真是簡單,好像誰不知道這是一家客棧似的。
兩人進去,夥計笑眯眯的引著落座,問到:
“兩位客官,好肉好酒先把您倆位爺伺候上唄!”
秦離擺了擺手,到:
“我們不吃,隻住店。”
夥計一愣,旋即右手往櫃台那方向一抬,到:
“那兩位客官這邊請。”
兩人徑直走到櫃台,索五衝著櫃台裏算帳的那兩位問道:
“敢問兄台,店裏可有空房?”
一個年紀稍長些的抬起了頭,滿臉橫肉,一看就是掌櫃的,他眯著眼睛,嘻嘻笑著回到:
“當然有,當然有,我們這有上等的客房,漆木的家具,緞麵的被子……”
“呃……可有便宜點的房間?我們就隻有這幾個錢。”
秦離打斷了掌櫃的,扔了幾個麻錢到櫃台上。
秦離出村時,村長就隻給了一點兒錢——應該更準確的,全村現在根本就是沒幾個錢的。
掌櫃的看著櫃台上的幾個麻錢,沉下臉來,看了看二人,扭頭對夥計喝到:
“去,把那後院的馬廄打掃了,讓這兩個人住!”
好像是寒酸的客人打擾了掌櫃的雅興,他又沒好氣的繼續對著夥計罵道:
“你這該吊死的,那馬都死了幾了,你也不把馬廄拾掇一下!這倒了黴的買賣,半個月不來一個客人,好不容易等來一撥,還偏偏就是隻能睡馬廄的。”
秦離有些忍不住,準備質問這掌櫃的,索五拉住了他,低聲:。
“別計較這些,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這時,櫃台裏一直低著頭的那人,才抬頭瞥了一眼來客,正好和秦離的目光對在一起,秦離這才發現,原來櫃台裏這個人,是個頗有姿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