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天
97年的早上，還是和以前的早上一樣，太陽早上從東邊升起，晚上從西邊落下。隻不過人變了，製度改了。人們的觀念慢慢的也在轉變，以前丈母娘聽到萬元戶，不怎麽感冒。聽到是個單位工人，馬上就商量著結婚事宜了。國營單位紛紛改製，大鍋飯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這種改變對於一些人來是危機，而對另一些人來，反而是個機遇。危機，危機，危險之中，藏著機遇。
麻麻今年並沒有去深圳闖蕩，最近也開始在廚房裏教爸爸做菜。麻麻也沒有心思早上逗我玩了，最近他們一直在著一些事情，我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情況。爸爸所在的單位是三明市食品廠，原來是國營單位，改製後，國家不在下撥資金了。剛好去年原來的廠長攜款私逃了，卷走了一百多萬，那時候一百多萬很大的，廠裏要更新機器的錢就這麽沒了，沒有更新的機器，做的糖，冰淇淋，汽水就沒人家的好吃，所以廠子麵臨了倒閉的境況。麻麻和粑粑被協商內退，直接一次性買斷工齡，以前交的社保醫保折現算清，兩個人一共兩萬多。
那幾，家裏氣氛一直很壓抑，我記得我麻和我開玩笑的：“我們買個三輪車，一起去撿破爛吧。”從這裏，其實可以看出，在當時下崗，對於吃慣大鍋飯的人來，有多可怕。不過，後來，他們研究開個快餐店。這也是我，為什麽危機也伴隨著機遇，切看我娓娓道來。
雖然家裏的氣氛很壓抑，也影響到了我，我被他們的情緒感染，這幾並沒有多少食欲。今是星期六，難得麻麻沒有太早叫我，而是睡到了十點，粑粑（青衣子飾演）叫我起來，：“乖兒子，快點洗漱下，粑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難得睡得這麽精氣神十足，麻溜的回一聲：“好嘞。”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洗漱好，穿上我的葫蘆娃襯衫，就在門口等著了。
出了門，這次沒有畫麵一轉。不過場景完全複製了我家的地貌，我家住四樓，從四樓下來，還有往下二十階樓梯。走一段路，有一排木板房，我七歲以前就住在這裏，後來單位分配房子，我粑工齡長，還是黨員，就優先分了一套樓房。從木板房路出來左拐，繼續下坡走一段右拐，再走大概五百米下坡就到了街上，最後五百米那時候左邊是一片菜地，但是我從來沒去偷過菜。到了街上，路就平了，也沒走多久，十幾分鍾就走到了梅列大市場，再走了一段路，過個紅綠燈，就來到了“滿園春”。“滿園春”算是當時的經濟文化中心吧，那時候人流量最大的就是這裏方圓十裏以內。
粑粑帶我來到人來人往的“滿園春”裏麵，沿著大道走進去，走到一個大廈門口，有個分叉口，左邊，有一家上海籠湯包店。沒有什麽高檔裝修，簡單的桌椅，沒有服務員幫你傳菜，筷子湯勺放在一個地方，自取。就這樣一家店，生意卻好的不得了，人山人海。
進去隨便找了個空桌子，之前的客人剛走，過了好一會，才有服務員來收拾桌麵，不是怠慢客人，是她們忙不過來。粑粑去點餐口，點了兩籠湯包，兩碗牛肉湯，他：“這個配牛肉湯，可好吃了。”粑粑從就喜歡吃牛肉，所以他很喜歡“牛係列”。
熱氣騰騰的籠湯包端了上來，粑粑和我：“慢點吃，裏麵有湯汁的，不要濺出來了。而且現在剛出籠，很燙很燙。”然後我就坐在那邊看著人家吃，鼻子裏聞著味道，口水又止不住了。拚命擦著口水，看了眼彈幕，呦嗬，有料。
隻見彈幕上一排“主播吃，吃，吃，吃。。。。。。”排名前十的大佬甚至打出“吃一個，一艘飛船”的字樣，拚了。筷子拿起，就夾了一個，先輕輕咬一口，湯汁賤了出來，但是入口的湯汁合著肉餡，真的好香好香啊。這個籠湯包，其實就是要在湯汁熱熱的吃下去，才好吃。頂著燙燙的湯汁，我一口一個的吃起來，一口一個籠包，一口牛肉湯，“啊。。。。。”好舒服。直播間裏又開始彈幕潮，刷禮物潮，還漲了些粉絲。那種吃著燙嘴的猴急樣子，還有被燙的手舞足蹈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吃東西，也是一種讓人身心愉悅的事了，最近壓抑的心情蕩然無存。不知不覺，兩籠籠湯包就下了肚子，有點不好意思，粑粑好像才吃了兩個，然後就一直在喝湯。粑粑從就這樣，看著我吃東西，等我吃飽了，再把吃剩的掃一掃，淚水止不住的冒出來，嘴巴裏還有被燙著的感覺，不出話來，隻能哽咽著。
一抬眼，畫麵又轉了，粑粑（青衣子飾演）對我怒吼著：“快給那桌客人打清湯，快，愣著幹嘛？”我趕忙“哦”了一下，就衝到清湯鍋邊，拿個碗，迅速的舀了一碗清湯，給那個比我大兩歲還叫我“叔叔，來一碗清湯。”的二中哥哥上湯。
時間來到97年的下半年，我上了初一的上學期，粑粑麻麻湊了所有的錢，在市防疫站的邊上開了一家快餐店。因為粑粑的拿手好菜“鹵五花肉”，我們的生意很快就紅紅火火起來，連怕胖的女孩子每頓都要來一塊。就這樣，一家店，養活了我們一家，一開就是十年。粑粑十八歲下鄉，進了廠，辛辛苦苦熬了十年坐上了車間主任，本來沒什麽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副廠長的最佳人選。可惜辦公室沒坐幾，就下崗了。麻麻經常罵他沒用，我就在旁邊安慰她。我和她，福兮禍所依，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我們的福氣呢？老爸坐上廠長的位子，我怎麽也是個官二代，但是誰知道我會不會恃寵而驕？老爸坐上廠長的位子，會不會貪汙受賄呢？貪汙受賄，被發現了，就要坐牢了，而以老板的性格，要是真貪汙受賄，被發現的可能高達百分九十。那你就沒老公，我沒老爸了。自己開家店，雖然沒有什麽積蓄，但也是餓不到，沒有穿補丁衣服，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挺好。我媽每次都被我的，不至於那麽揪心，哈哈哈。。。。。
曾經有人和我，自己開店多爽啊，好東西留給自己吃，留給自己用，想開門就開門，想關門就關門。我笑笑，等你自己開了店就知道了，好東西要第一時間給客人，沒生意要開門等到有生意，有生意更不能關，你關了，生意就去找別人了。
十年的快餐店，每都是客人吃剩下的菜，我們自己吃。我每都能吃到一塊“好吃的五花肉”，最肥嫩，最新鮮的已經被客人們挑完了，我吃的都是油被吸幹了，被泡了最久，看起來又黑又瘦又的肉。每除了讀書以外，回家幫忙當工，都和打仗一樣，比看抗日戰爭還過癮。之前許的願望，一直沒實現，哈哈哈哈。。。。。。零花錢越來越多。。
晚上躺在床上，這算是我這輩子吃的第一次“苦”吧，但是我想了下，還有比我更苦的，我這點苦，不算啥，至少我吃飽了。
一邊算著直播間的賬，一邊和粉絲們互動：“你們餓過肚子麽，餓過的話，那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是美味的。不會那麽不知足，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苦”其實沒那麽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