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處分通知
雨一直下,現在是淅淅瀝瀝的雨,夜色深沉,空氣中飄著泥土和雨水混合之後的芳香,像少女青澀的臉上,飄出的胭脂味。
馬伯文一路狂奔,推開宿舍的大門,在雨中漫無目的的奔跑。他不知道要去哪裏,他知道必須要離開那個地方,為什麽蘇夢瑤一再對自己表白,為什麽何馨不是如此?
蘇夢瑤是愛我的,何馨也是愛我的,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操場上,低窪的地麵成了一片片雨水坑,雨滴掉在上麵,水麵起了一陣漣漪,馬伯文的腳踏進水坑之中,抬著頭,努力的向上看,看到的是灰蒙蒙陰森的空,一串串雨珠。
在雨中呆了一個多時,馬伯文擔心起來,如果武鶴軒折騰,蘇夢瑤的身體,手無縛雞之力,可能應付不了,那是男生宿舍,蘇夢瑤一個女孩字在,總感覺不是很安全,馬伯文一步一步的向宿舍走去。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馬伯文有點心虛,他不知道再次見到蘇夢瑤會怎樣,走到宿舍的門口,門虛掩著,裏麵特變安靜,馬伯文看到武鶴軒還在睡覺,身姿和位置一點都沒有變,那種蘇夢瑤做過的椅子上,卻空空如也,可能她已經走了。
躡手躡腳的推開宿舍的門,蘇夢瑤不知去向。
一夜無眠!
武鶴軒還在睡,甚至打起了呼嚕,馬伯文沒有叫醒武鶴軒,自己收拾好行李,把行李打包好,扛起行李,準備離開宿舍。
這一夜,又是不眠之夜,在哈爾濱這個大城市,馬伯文已經有很多夜晚,無法入睡,有的時候是想自己的父母,有的時候想何馨,還有的時候在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甚至憂心忡忡,更有些時候,馬伯文就那麽靜靜的躺著,思維停止,仿佛心跳停止,血液也停止了流動,內心出奇的寧靜,馬伯文認為這是死亡的先兆,或者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即便如此,馬伯文想睡著,確是一件難事。
馬伯文離開宿舍,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回頭,這個宿舍伴隨了他四年,他現在也能想起趙俊磊剛來宿舍時候的樣子。
“我是趙俊磊!”
“趙是,趙國的趙!”
馬伯文看著趙俊磊飄逸的長發,紮起來的辮子,有點想笑。
眼睛男話不多,總是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色色的眼神,馬伯文有點不喜歡他,大二的時候,眼睛男交了一個女朋友,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的,聽之前這個女孩的體重有將近兩百斤,眼睛男著力培養,加強鍛煉,控製飲食,結果這個姑娘一下子瘦到一百二十斤,濃眉大眼,臉上還有股子英氣,由於之前底子好,基礎優秀,臀圍和胸圍堪稱完美。
馬伯文很佩服眼睛男的眼光,一個胖姑娘,愣是蛻變成了漂亮公主,讓人羨慕。
後來,眼睛男沉默了一段時間,每晚上他必須談論的話題,女人,也不談論了,眼睛男被甩了,那蛻變的白雪公主,去找自己的白馬王子了。
眼睛男憋了半個月,終於話了。
“我!”嗯!眼睛男咳嗽一聲,馬伯文,趙俊磊,還有宿舍裏,另外一位沈陽的同學,都豎起了耳朵,馬伯文放下手中的高數積分理論課本,趙俊磊從頭上拿起《三命通會》,沈陽的那位老兄正在刷牙,嘴唇上全是白色的泡沫,一直牙刷捅在嘴裏,動也不敢動。
“他娘的!這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她甩了我!”眼睛男留下了失落與悲憤交加,彷徨而痛苦的眼淚,那表情就像表情凝重的死神。
一切都結束了,我的青春,我的大學!
外麵陰著,雨還在不停地下著。
馬伯文看了一眼武鶴軒,他的心中真的沒有怨恨。
背起行李,馬伯文挎著步子,堅定又迷茫,他不知道先一個方向,在哪!
獨自背著行李,馬伯文沒有到學校外叫車,如果把車,交到學校的宿舍來,因為有一段距離,司機師傅要收兩元的費用,馬伯文舍不得花這兩元錢。
學校的通告欄旁,圍滿了人,很多人都在聲的議論著。
“這麽嚴重,記大過處分,偷盜行為,記錄檔案!”
“馬伯文是誰啊?”
“都大四了,怎麽還處分,學校有點不近人情吧!”
“記錄檔案,那出去怎麽找工作?”
“誰呀!誰呀!”
“”
通知欄旁,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馬伯文有種不祥的預感,心情就想著灰蒙蒙的陰一樣,放下行李,馬伯文費力的擠進去,眼前的一張處分通知,讓馬伯文大驚失色。
處分通知,
馬伯文,該生偷盜行為嚴重,給學校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本著教育為本,針對該生以上行為,考慮到有悔過行為,特從輕處理,經校研究決定,
馬伯文同學,記大過的處分,並記錄該生學籍檔案!
廣大師生,要引以為戒
馬伯文先是愣了一會,表情嚴肅,隨後搖了搖頭,歎著氣,又笑了笑。
留校的名額沒了,記大過處分,記錄到學籍檔案中,國企、外企、機關單位根本不會給我工作的機會,即使是通過考試,到了政審這一關,也過不去。
我這四年的大學,算是白費了,馬伯文想哭,他傷心的是,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姐姐,這些年為自己所受的罪,全部付之東流。
嘩嘩嘩!
嘩嘩!
早晨停了一會的雨,又慢慢的下起來,雨越下越大,圍觀的同學,沒有一個人認識馬伯文,有幾個同學看了馬伯文幾眼,悄悄的離開了,大多數同學全部離開了學校的通知欄,馬伯文一個人,像木偶一樣立在原地,死死的盯住那份蓋了學校學生處公章的處分通知,過了幾分鍾,雨下的很大,除了馬伯文以外,這附近空無一人。
“去你媽的!”馬伯文心中狠狠的罵了幾遍,伸手去撕那份處分通知,費力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撕掉了兩片紙。
雨越下越大,馬伯文覺得自己很無趣,學校的處分是正確的,自己偷了東西,金額巨大,按照學校的校規,應該開除自己,學校的處分,已經很人性化了。
“我的行李!”馬伯文想起了放在一旁自己的全部家當,回過頭,一個女孩在雨中,手裏舉著一把花傘,她的身體大部分被淋濕,原本緊身的恤,濕透了,緊緊地貼在皮膚上,露出水蛇般的細腰。
“我都知道了!”李曼茹清澈的眼睛,掃視著眼前這個落魄的男人。
“謝謝你,謝謝你守護我的全部家當!”馬伯文垂頭喪氣,一個二十二歲青澀的大學生,麵對如此打擊,就算是經曆過一些生活苦難的馬伯文,也承受不住。
雨水狂亂的拍打馬伯文的頭發、身體,仿佛想把這個年輕人徹底打垮一般,馬伯文扛起裝滿行李的編織袋,從兜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防雨布,將行李徹底包裹住,他料定這場雨,不會就如此輕易的停了,提前做好了準備。
“曼茹,幫我照顧好何馨!”馬伯文的臉上,雨水與淚水融合在一起,流到他的嘴裏,馬伯文嚐到了淡淡的苦澀,自己大學畢業了,有了這個政治黑點,恐怕無法以大學生身份自居,他唯一的優勢,現在蕩然無存,馬伯文知道寒門難處貴子,可他始終不相信,一直堅信,隻要選對方向,隻要付出,一定會有收獲。可是這次,現實給了馬伯文一記響亮的耳光,打醒了馬伯文,也讓他知道,何馨距離自己看似很近,實際上確是漸行漸遠。
馬伯文扛起編織袋,頂著雨,邁著沉重的步子。
“馬伯文。”李曼茹大喊一聲,扔掉手中的花傘。
慢慢的轉過身,馬伯文用力的抬起頭,抵抗著幾十斤行李的重壓,他不知道李曼茹要什麽,反正什麽也無所謂,可能在以後的餘生,自己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叫李曼茹的女人。
李曼茹雙臂環抱,“馬伯文,我承認我瞧不起你!”
馬伯文無奈的笑了笑,他自己也知道李曼茹對待自己的態度,與何馨在一起,李曼茹曾不止一次的勸何馨,跟自己分開。
“我知道,你很難,你很苦!”李曼茹慢慢的走過來,雨水滑過她清秀的麵容,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嫩。
“我相信你,終有一會成功!”李曼茹伸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雨水,“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力量!”
“多謝!”馬伯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不想在這裏多停留,哪怕是一秒鍾的時間,大學生活徹底結束了,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隻要自己還活著,就會視死如歸的堅持下去,哪怕是粉身碎骨。
望著馬伯文孤獨的身影,被行李壓得有點彎曲的脊梁,李曼茹如果沒有記錯,馬伯文這件白色恤,最少穿了三年,雖然有些舊,但是特別幹淨。
一瞬間,李曼茹的心軟了一下,馬伯文,你到底該怎麽辦?
馬伯文來到姐姐的出租屋內,把屋子徹底打掃了一遍,安頓好以後,去往醫院的路上馬伯文想了很多,唯一一件可以肯定的是,要把自己受處分的事情,告訴何馨,但是絕對不能讓姐姐知道,馬伯文無法想象,姐姐知道後的反應。
在醫院的門口,馬伯文一直在猶豫,猶豫現在自己狀態不好,臉色很難看,如果這時候去見何馨,何馨會不會擔心,姐姐馬心蕊會不不會心生疑問,自,馬心蕊就十分了解自己,馬伯文的一舉一動,肚子裏有幾根花花腸子,她很清楚。
馬伯文讀高中的時候,馬心蕊也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姐弟倆住在距離學校很遠的房子裏,那棟平房帶給了馬伯文三年的美好回憶,可能那個時候的自己還,心智不成熟,雖然吃不上像樣的飯菜,但是每頓飯,馬伯文都能吃飽。
身邊的學生也都差不多,馬伯文多就讀的高中在旗縣,旗縣的孩子查不了太多,家庭條件好的,與家境一般的差距不是很大,大家無非就是穿的衣服和鞋有些牌子的差距,馬伯文穿的衣服都是地攤貨,隻是馬伯文身上的衣服一直很幹淨。
高中三年的時間,很快過去,高中的學費不多,馬伯文的親屬偶爾還會資助,學校也給馬伯文減免了很多學雜費,馬伯文的成績一直非常優秀,如果不是在高考的前一,自己發高燒,也許自己可以發揮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