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欲哭無淚

  馬伯文蹣跚著，腳步甚至有一點踉蹌，他的腳踝還在隱隱作痛，他的心更痛，姐姐的命算是沒了，姐弟倆本來就生活拮據，自己還沒畢業工作，一點經濟來源都沒有，姐姐就病危，急需一大筆錢做手術，10萬元人民幣，在那個年代，是不少工薪階層幾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的錢。


  就算姐姐現在的狀態還不錯，勉強出院，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醫生不止一次的跟自己，你姐姐的病很重，不做手術，最多也就是半年的光景，這還是比較理想，樂觀的一種情況。


  想哭都哭不出來，馬伯文徹底被擠垮了，一個人憑借下意識，晃晃悠悠的走向自己的宿舍，馬上畢業，宿舍再也不能為自己提供住宿，如果掙不到錢，馬伯文還要繼續跟自己的姐姐住在簡陋的出租屋內，這個出租屋夏還好，可以開窗透氣，哈爾濱的冬特別的冷，馬伯文不敢想象自己的姐姐是如何度過的冬，馬心蕊出租屋內的火爐子很少冒出火光來，整個冬，馬心蕊也不會燒掉一百塊錢的煤炭，馬伯文在大學宿舍還算好過，現在想起來，也許隻有自己來到姐姐出租屋的時候，姐姐才會把火爐子燒的紅彤彤的，怕自己被凍著。


  自己這幾年，來到了哈爾濱，似乎知道姐姐辛苦，但是並沒有真正的關心過馬心蕊，記得上高中的時候，馬心蕊會帶著自己去親戚家蹭飯吃，挨家挨戶的蹭飯，親戚們倒是也不介意馬伯文姐弟倆來蹭飯，在農村，也談不上吃什麽好的，也就是多兩雙筷子的事，來到了哈爾濱，舉目無親，馬伯文現在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姐姐的生死，似乎都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人們總是這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那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呢，就是問題了嗎？

  馬伯文現在的問題是用錢可以解決的，可錢的問題解決不了，錢，從哪裏來。


  接近傍晚，大學校園的操場上有慢跑的同學，也有親密的情侶，夕陽的餘暉順著樓宇之間的間隙，毫不吝嗇的照到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操場之上，夕陽的餘暉，似乎在努力的像世人證明，它的存在，它的美麗。


  穿過操場，再走不遠就是馬伯文居住的宿舍，看著遠處的籃球場，籃球場上奔跑的人，馬伯文忽然間覺得很可笑，他不知不覺的對籃球產生了恨意，為了一顆籃球，浪費那麽多的時間與經曆，值得嗎？

  一陣微風而過，馬伯文迎著風，歎了口氣。


  “馬伯文！”


  “馬伯文，你怎麽在這？！”


  是李曼茹，在李曼茹的身邊，何馨依舊是那麽漂亮，今的何馨身穿一身白色長裙，馬伯文想起了白雪公主、白鵝，可自己根本不是白馬王子，甚至青蛙王子都算不上。


  “怎麽這麽沒精神?”李曼茹的眼神輕輕的掃過馬伯文。


  何馨一直沒話，用眼角的餘光，馬伯文看到，何馨看了自己兩眼，隻有兩眼，多一眼都沒有，何馨肯定是在生氣，自己穿了校花蘇夢瑤送的籃球鞋，這事一傳十，十傳百，一旦傳開，肯定的特別誇張，自己也沒有跟何馨解釋，當時的情況，馬伯文接受蘇夢瑤的鞋，實屬無奈之舉。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這鞋確實不錯！”李曼茹看了一眼馬伯文的喬丹品牌盤球鞋，笑了笑，也不知道換鞋，還穿著蘇夢瑤送的鞋，這馬伯文似乎還有點木訥，真不明白何馨怎麽看對了他。


  “行！朋友叫我出去吃飯！你們倆聊吧！”李曼茹轉身就走，黑色的秀發被一陣微風吹動，帶來一陣香水氣。


  馬伯文看了看何馨，慢慢的走過去，何馨坐在了台階上，整理好裙子，把麵前的一縷頭發塞到耳後，雙目盯著遠方，看著圍繞著操場慢跑的學生，還有那些親密的情侶。


  何馨依舊沒有話，馬伯文挨著何馨做了下來。


  許久，何馨開口了。


  “你有心事！”


  馬伯文不想隱瞞，他想訴，在這個大學，甚至是哈爾濱這座城市，除了趙俊磊以外，他不知道還能跟誰心裏話，這麽多人，即便是，相識滿下，知心能幾人？

  何馨算的上，是馬伯文的知心人。


  “我姐病了，現在在住院！”


  “啊！”何馨驚訝道：“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不跟我，我早就想見姐姐，你就是不讓我見！”


  “姐姐在哪住院？病的怎樣？嚴重嗎？”何馨目不轉睛的盯著馬伯文。


  “不嚴重，明就能出院了！”馬伯文勉強的笑了笑。本來，馬伯文想馬心蕊病的非常嚴重，如果不能手術，可能活不了半年，而且明沒有錢住院治療，隻能出院，做手術需要很多錢，自己湊不到，這些有什麽用呢？何馨真心想幫助自己，她也沒有錢，即便是何馨想幫自己，她的家人肯定也不會出這麽多錢。


  “哦！那就好！姐姐什麽病？明我想去看看她！”何馨的心裏，確實很想見這個姐姐，在她的心裏，她早已經把馬心蕊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何馨認定馬伯文就是自己的白馬王子，就這麽簡單，因為是馬伯文，所以是馬伯文，何馨愛的就是馬伯文，唯一的理由就是沒有理由。


  “我姐，胃不好！”馬伯文沒有多半句，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


  “伯文，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有！我隻是，我隻是很累！”


  何馨拉起馬伯文的手，笑了笑，“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見你嗎！”


  “知道！”馬伯文指了指自己的鞋，“因為這個！”


  “不是！”何馨笑的很燦爛，“你知道的，我十分信任你，所以風言風語對我而言，都是浮雲，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不會背叛我們的感情，更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現在不會，將來不會，永遠也不會！”


  “我隻是，我隻是想親口聽你對我，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就這麽簡單！”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馨兒！能遇到你，我是幸運的！”


  何馨溫柔的把頭靠在馬伯文的肩上，握住馬伯文的手，另一隻手摟住馬伯文的腰。


  “伯文，再有一年時間，我們就可以結婚了！你在大學教書，我在哈爾濱上班，我這次服家裏人了，你留校的事，我家裏人也知道你家裏的情況，他們不反對，隻要你對我好，人有上進心就行！所以我報考公務員就考哈爾濱的職位！”

  “好！我會對你好，不讓你過苦日子！”馬伯文的內心五味雜陳，到目前為止，他的母親早早的離開了自己，姐姐馬心蕊如今的情況，很不樂觀，如果不做手術，那隻是在受罪等死，現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對待何馨，不讓這個對自己好的女人吃苦受罪。


  何馨是馬伯文，迄今為止接觸到的真心對他好的第三個女人，第一個是自己的母親，已經駕鶴西去，第二個是自己的姐姐，在不久的將來，也要離他而去，現在隻剩下何馨了，馬伯文討厭貧窮，憎恨貧窮！


  何馨的想法能得到家裏人的同意，十之八九是自己留校任教的事，自己是一名大學教師，也算是有身份的工作，也能配得上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這份工作，何馨的家人會怎樣，無論何馨的家人怎樣的反應，都是無可厚非，沒有長輩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受罪。


  “我會努力工作賺錢，好好疼你！”馬伯文堅定的。


  “答應我！伯文，以後有什麽事，都不要瞞著我，要告訴我，你我一起麵對！”何馨幸福的依偎在馬伯文的懷裏。


  “一起麵對！”馬伯文在心中默念，伸手摸了摸何馨的頭發，或許應該告訴何馨，自己現在急需要10萬，也許何馨的家人會把錢匯給何馨，那時候，姐姐就可以做手術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隻要何馨出麵，跟沈子銘開口，借上10萬，沈子銘財大氣粗，10萬，或者100萬，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麽太大的概念區別，如果沈子銘肯借錢，那姐姐的手術也能做，這樣算不算是“一起麵對”呢！


  何馨依偎在馬伯文的懷裏，根本不會看到馬伯文麵部痛苦的表情，眼中打轉的淚水，這樣根本行不通，怎麽能讓何馨的家人知道這件事呢？更不能讓沈子銘那個混蛋有接近何馨的機會，沈子銘雖然不是花花公子，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倒是不少，他會不會更何馨提出一些別的要求，甚至借此機會得到何馨！馬伯文越想越亂，越想越怕！

  自己也可以去跟沈子銘借錢，在這所大學裏，馬伯文隻認識沈子銘一個富家子弟，隻要沈子銘肯借錢，自己哪怕是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心甘情願，隻要能給姐姐做手術，隻有試一試了，如果沈子銘良心發現呢！隻要是不找何馨的麻煩，馬伯文就可以接受。


  夜漸漸深了，大學校園內的路燈熄滅了，整個校園仿佛沒有了一點生機，根本聞不到一點荷爾蒙的氣息，馬伯文知道應該是快要到淩晨三點了，學校路燈的“作息規律”馬伯文最清楚，當年那盞損壞的路燈，就是馬伯文下的手，為了不被電擊，被人發現，馬伯文掌握了路燈的開關規律。


  睡不著覺，整個宿舍漆黑一片，安靜的可怕，馬伯文隻能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著明的到來，就像是等待死神的宣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