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底線
雲蕪伏在顧恆宇懷裡良久后，嘴唇動了動：「顧恆宇，我們分手吧！」
顧恆宇抱著她的手倏然收緊，他聽見雲蕪又說道：「我承認，我心底放不下你，五年前我為了你傷心傷神，五年後重來一次，我以為我們破鏡重圓，終能成圓滿，可沒想到還是這麼鮮血淋漓。當初我年紀小不懂事選擇了遺忘來解決問題，給你造成不小的傷害，這一次我們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顧恆宇扯了扯嘴角，如果雲蕪當初沒有為了雲非回國找上他，他或者就按爺爺的要求，娶一個後者心儀的女人為妻。可自從重遇她后，他就像著了魔，如何能放得下？
「雲兒，如果你是為了你舅舅的安全想要暫時離開，我同意，但是好聚好散，我恐怕做不到。」顧恆宇頓了頓，眼底有痛色一擁而入，他顫聲問：「那是我的孩子吧？」
「是。」
「為什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雲蕪苦笑：「我自己都不清不楚，告訴你除了徒增你的愧疚，還有什麼用？」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顧恆宇想起宴會廳當時混亂的場面，眼底閃過一絲狠。
他最近之所以會這麼忙，一是因為公司內部不太平，二是因為察覺到這次的訂婚宴會不太平，諸多細節都是他和顧老親自確認的，只是沒想到層層防備，最後還是給了人可乘的機會。
「還有什麼好查的，事情不是明擺著？」雲蕪拉開他的手，嗤笑了一聲，「有人不想讓我嫁給你，想要搞臭我的名聲，讓雲家因為我抬不起頭來。別人愛怎麼說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舅舅能平安醒過來就好。」
「顧恆宇，你剛才也聽到醫生說了，就算你查出這些事情的真相又如何？你能讓我小舅安然無恙的醒過來嗎？」
顧恆宇抿了抿唇，雲蕪的話就像一把尖刀戳在他的心上，原本抱著雲蕪的手還僵持在半空中，最終垂落在身側緊握成拳。
雲蕪說得對，就算他查出了真相，也改變不了他們失去一個孩子，還牽連到宋雁北的事實。
穿堂風吹過醫院走廊，冬日寒風冷到了二人心裡。
靜謐良久后，雲蕪疲憊的聲音響起：「顧恆宇，算了吧！」
心裡很痛，可她必須做這個決定，那怕她遍體鱗傷，只要宋雁北無恙，她就敢大著膽子和顧恆宇去攪一池風雲，可宋雁北是雲蕪的底線，永遠的底線。
她不敢拿她小舅的命去賭一段感情。
顧恆宇看著雲蕪沉默了很久，問：「我送你和你小舅回S市。」
雲蕪原本想說不用，可對上顧恆宇深邃的眼底，嘴裡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個「好」字。
她還注意到他的嘴角有淤青紅腫，像是被誰打過，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忍住想要伸手撫摸他的唇角，問他疼不疼的衝動。
既然決意要了斷，就不該給自己留一點心軟的餘地。
兩人相對無言，目光在半空中糾纏著，雲蕪落下眼瞼，下意識去摸自己口袋裡的煙，卻發現她從宴會廳跑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一條禮服裙，外面披得還是蕭朗脫給她的外套。
她手指頓住，扯唇苦笑。
這裡是醫院，就算摸出煙也抽不了，她收回手指，放棄了抽煙的想法，心想今晚蕭朗送她來醫院的恩情，她得找個時間還回去，然後心無牽挂的去S市。
顧恆宇沒走，雲蕪也沒趕他，兩人就這麼站到老陳回來。老陳買了兩份粥，一份給她一份給了顧恆宇。雲蕪讓他先回酒店休息，老陳硬是要留下，最後在顧恆宇的建議下，三人都離開了醫院回去休息。
老陳開車回酒店，顧恆宇送雲蕪回雲家，雲蕪從上了車開始，一路看著車窗外無言，顧恆宇也沒有開口說話，舒緩的輕音樂在車廂里流淌。
到了雲家，顧恆宇繞到副駕駛外，說：「你的腳受傷了，我背你進去。」
說著他就背對著雲蕪微微俯身。
雲蕪的腳只是跑去醫院的時候被石頭刮到，雖然踩著地鑽心疼，但也沒有矯情到走不了路的程度，可顧恆宇從剛才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就堅持背著她。
盯著他寬闊的脊背恍神了幾秒，雲蕪的手臂最終攀上了他的背，心想這大概是兩人最後的溫存了吧？
馮靜一直沒睡，亮著燈等雲蕪回家，見顧恆宇背著她進門，連忙上前攙扶，問：「阿蕪怎麼了？」
「靜姨，我沒事。」雲蕪說。
顧恆宇把她放到沙發上坐下，蹲下身子檢查了一遍她的腳，確認傷口沒有裂開后，才對馮靜說：「靜姨，雲兒腳划傷了，這幾天麻煩您幫忙看著點。」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啞，嘴角因為挨了雲陽兩拳，狼狽的腫著。
馮靜雖是心疼雲蕪，可此刻到底也狠不下心責備顧恆宇，「欸」了一聲。
「靜姨，您讓我跟雲兒說兩句話，說完我就走。」顧恆宇對馮靜說。
「我去廚房燒點水。」馮靜給兩人讓出獨處的空間。
顧恆宇半蹲在雲蕪面前，讓自己的眼睛與她平視，「雲兒，我不是多想要顧家的家業，但我有我的責任，爺爺年紀大了，對經營顧氏已經有心無力，顧家的擔子只能由我來扛，只要我還姓顧一天，我就不能讓顧家的產業落入外姓人手裡。」
「爺爺雖然給我留了總裁的位置，但我在顧氏沒有根基，所以當年才選擇將投資部並進顧氏，培養我自己的親信，這些年我慢慢在顧氏站穩腳跟，只是馮氏父子在顧氏經營多年，這些年我費盡心思，和他們也只能做到勢均力敵。」
「之前是我自私，怕你想起過去的事就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所以我迫切想要用婚姻將你綁住，不想我的心急反而害了你。你安心帶著你小舅去S市，等我將這筆爛帳算清楚，我再去S市找你，在這之前，就別再說什麼和我分手的話，成不？」
男人眼底深邃，雲蕪曾在裡面看過一片星辰，此刻卻只剩下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