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葬①
夏一凡正猶豫著是否要進村子休整一下，卻見一隊人從村口緩緩走出。
白犛牛搖身一變，變成拉車的動力，它的身上掛滿了潔白的哈達，車上也圍著白色的哈達。幾個喇嘛正搖著轉經輪，口中唱念著夏一凡他們聽不懂的歌。聽不出太多的悲傷，反而隱約帶著極樂世界之音。
練劍道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就仿佛孩童跟親人離別。夏一凡這才確定了曾經的推斷，練劍道人之所以執意跟來，卻是要跟那個很親的人道別。
送葬的隊伍走到了夏一凡的身邊，白犛牛停下，一個小喇嘛對著他們鞠躬行禮，用很流利的四川方言跟他們說道，“老師說會有親人來送他一程，想來就是你們了！”
“甲米仁波切？”夏一凡小聲問，在得到肯定的回到後，他向著牛車深深鞠躬。
龍小莊則冷酷地看著牛車，表情複雜。
練劍道人哭夠了，卻是要走上前，伸手就要抓開草席。小喇嘛也不阻止，任由這個老頭搗亂。
不過練劍道人的手停在了草席之上，似乎並不是要掀開草席查看死者，最終還是搖搖頭，戀戀不舍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寶劍，輕輕地放在牛車之中，跟那死者相伴。然後他吆喝一聲，唱著不知道哪來的俚語小曲，趕著牛車，似乎有些歡快地向前走去。
小喇嘛笑而不語，然後向夏一凡介紹自己，“我應該稱呼你為師叔吧，你可以叫我阿旺。”
白犛牛很通靈，也不管練劍道人在牛車旁邊發瘋，而是徑直向山頂走去。
高原的紫外線很強，光照十足。白犛牛前進的方向，正是山巔金光一片的地方。金光之上，無數的禿鷲在盤旋飛舞。
那就是藏人的天葬之所，天台。
擁有白犛牛拉車，無異是每個藏人最高等級的榮耀。在他們看來，白色代表著純潔和神聖。白犛牛更是純潔與神聖的代名詞。從白犛牛救起他們三人起，夏一凡就知道這白犛牛不是一般的靈物。
萬物有靈這句話不是白說的。
但是更讓夏一凡驚奇的是，在天台的一旁，一頭白色的野狼正坐在地上眺望著遠方，似乎對一幹人的來臨，毫不在意。
小喇嘛對著白狼王行了一禮，似乎打了個招呼，沒有絲毫的恐怖之意。
夏一凡和龍小莊卻卻是高度戒備，向四周打量，生怕著白狼王帶著狼群而來，那麽自己這些人絕對會被吃到連骨頭都不剩下。
但是，周圍空空如也，顯然這白狼王似乎也在遵守某種古老的約定，單刀赴會。
白犛牛也不理會白狼王，打了個響鼻，充分展示了對這個手下敗將的不屑。白狼王也不惱怒，而是懶踏踏地趴在地上，就如同一條沒睡醒的大狗，甚至還耷拉著血紅的舌頭，尾巴輕輕地掃著地麵，將那天台掃的幹幹淨淨，安詳而無害。甚至對爬上來的白犛牛不屑一顧，兀自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夏一凡。
如果沒有昨晚的那場狼群大戰，夏一凡甚至有種去抱抱這條大狗的衝動，隻是現在看來，卻如臨大敵。
龍小莊也斜著眼睛看著白狼王，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作為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在幾十米的距離無論是點射還是掃射，竟然連這白狼王的一根狼毛都沒傷著。那自尊心卻是在汩汩地往外淌血。
天葬的儀式很簡單，白犛牛將牛車反轉，甲米仁波切就被牛車反扣在天台之上，然後白犛牛跳下天台，很人性化地對著牛車點了三下頭，算是行禮，然後長嘶一聲，揚長而去。
練劍道人輕盈地跳上了天台，對著那牛車三跪九拜，匍匐於地，行了一個大禮。不過在站起來之前，他卻是用那把長劍挑起了草席，扭頭看了看那小喇嘛，然後撬開死者的嘴巴，從裏邊掏出一塊小小的水晶，然後又從脖子上拿出一個天珠來。然後若無其事地跳下天台。
阿旺本想阻止，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這老道士直接將手中的東西塞給了夏一凡，然後逃開了。
夏一凡那個無奈啊，這死人的東西放手裏怎麽看都別扭，更何況那塊晶瑩剔透的水晶上還粘著晶瑩剔透的口水，惡心的不能再惡心了。
“你···”小和尚氣的說不出話來，卻又不敢搶夏一凡手中的東西，隻好指著練劍道人氣呼呼地罵道，“你個哈麻批，日弄包，偷我師父的東西的賊。”
情急之下，小和尚連四川方言都出來了，顯然這甲米仁波切在教導小和尚的時候，也不是那麽的一本正經。
“狗屁你師父的東西，那本來就是我師父的東西！是你的師父偷了他師父，不，我師父的東西！”練劍道人說話也流利了許多，就如同小孩拌嘴！
一聽是三心道長的遺物，夏一凡忍著惡心仔細查看，那小小的水晶卻是頭骨的造型，隻有大拇指大小，是一個完美的縮小版人類頭骨，雕工不凡，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那天珠卻是通體潔白，大拇指長短，就如同羊脂白玉，但是天珠的兩端邊緣，卻是布滿了黑色花紋，如同眼睛一般，每一端湊齊了九九之數。
水晶承載記憶，美玉容納靈魂。所以在華夏，有玉塞九竅的葬禮。古人雲，金玉在九竅，則死人不朽！想來就是要保存靈魂不朽。
這甲米仁波切用水晶頭骨塞進口中，隻是不知道這天珠塞在哪裏。
“你就是偷，還偷死人的東西！”
“狗屁，一個和尚，要天葬又不是土葬，幹嘛還要玉塞九竅，難不成這天葬之後，還能在這大狗還有那些天上飛的禿頭複活不成？”練劍道人跳腳道，眼睛看著白狼王，卻是十分不善。
“你···”阿旺小喇嘛啞口無言，仿佛被戳穿了謊言一般。
師父坐化前囑咐自己玉塞九竅，這本不符合藏傳佛教的傳統，但是既然師父交待，阿旺小喇嘛也沒敢多問，隻能照辦。
“我說對了吧，這老不修的家夥，就是向借屍還魂，哼！老而不死視為賊，這等偷天的本事師父都不敢用，你卻非要用！我絕不能讓你得逞！”
說話間，練劍道人氣呼呼地再次跑上了天葬台，一把將那牛車掀翻，扯開草席，然後扭頭跳了下來。。
那禿鷲看到了天葬者，發出了急促的叫聲，盤旋著要下來。
白狼王卻是齜牙瞪眼，竄到了老和尚身邊，守護著那具幹癟的屍體，把那些禿鷲又給嚇了回去，隻能在天上著急地發出尖銳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