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蠻子的使團進京了！”神都最熱鬧的大街上，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圍觀的百姓蜂擁而至，兀自站在兩旁讓出了官道。
衛雲暾放下了筷子，將一兩碎銀子擱在桌上，緩緩起身準備離去。
他不想湊這個熱鬧，他隻是來這吃碗餛飩。
“公子您慢走。”餛飩攤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常年在這營生，忙地有些佝僂。
衛雲暾笑著向他點了點頭，卻聽見一聲駝鈴清響，嘈雜的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覺著奇怪，回頭看向官道，正巧看到一黑紗遮麵、虎皮作抹胸、豹尾作裙擺的女人翻上了使團前端的駱駝背。
那女人赤足而立，手托一金色圓盤舉過頭頂，隻見一道金光自圓盤上一閃而過，便有一隻黑鷹從空盤中飛出！
而那姿容絕色的女人卻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隻有一縷縷細碎的黃沙圍繞著使團漂浮不定。
直到這一列人馬消失在道路盡頭後，人群才複之前的喧囂。
衛雲暾看著那車輛消失的方向，細眯著眼，若有所思。
“要我這鬆漠部的女人，摸起來一定舒服。”他的背後，有一登徒子當街戲謔，引來不少良家婦女的鄙夷。
“你有色心怕是沒這個色膽！”旁邊扛著草紮買糖葫蘆的販調侃道:“之前募兵也不見你去啊？去了這時候你不定就在哪抱著個那樣的。”
他一邊一邊比劃著剛才那蠻族女子的身形，卻沒想挨了登徒子一個板栗。
“你傻啊！誰替那妖後守下！”登徒子道。
此言一出，周圍的無辜百姓聞之色變，作鳥獸散，生怕與這潑皮扯上關係。
登徒子口中的妖後便是當今皇上，十五年前臨朝稱製，連國號也被她從顥改成了熹。
衛雲暾歎了口氣。他想不明白當今聖上究竟有何不好，竟是連自家成日吃齋念經的母親談起她來都麵帶慍色。
“管你是大熹還是大顥，不都一樣屈服在我族馬鞭之下！”突有一人朗聲道。
衛雲暾眉頭一皺，尋聲望去是一一身胡服的少年郎，約莫與自己差不多大，十五六歲的模樣。
這蠻子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得路人駐足，怒目相向。
而那少年卻毫不知收斂，繼續道:“怎麽？不服？我還以為你們熹人被打怕了！”
那登徒子本見著子背後有三五個人打算開溜，一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並對蠻子們罵罵咧咧，便來了底氣。
“誰怕了！就你們這種貨色，爺爺我能……打十個！”登徒子拍著胸脯叫囂。
為首的蠻族少年一聲嗤笑，不以為意，解下腰間兩把彎丟在地上，朝那人道:“這樣，你和我家奴打一架，若是贏了，我就把之前那女人賞給你，如何？”
“那過去的可是鬆漠部使團，你這子莫不是穿了身胡服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登徒子調侃道:“還是趕緊回去去找你的阿媽，叫她請個巫衣看看你腦子！”
蠻族少年瞥了他一眼，抬起雙手一臉自豪地:“我是呼其圖，鬆漠部的少主，未來翱翔在九之上的黑鷹！”
他伸出一手指一一指過圍觀的百姓，一字一句地:“你！你！還有你們！都將是我的獵物！”
“呸！”那登徒子聽完他的話，吐出嘴裏的狗尾草，一改之前的無賴形象，正色道:“廢話怎麽這麽多。”
話音未落，便大踏步而出，一拳直逼著呼其圖的麵門而去。
其拳風剛烈，便是立在人群中站著的衛雲暾都覺著像是有刀子從臉上刮過。
還沒等那拳打在呼其圖的臉上，便有一黑影突然衝出，抄起地上那兩把彎刀一躍而起，向著登徒子的背後斬去。
而那登徒子竟也不似等閑之輩，一個急停、橫步跨出，躲過背後的致命一擊。
從而降的刀卻沒收住，直直地插在呼其圖身前的青磚裏，而那黑影也順勢跪在地上。
“我打的是他，你是誰？”登徒子有點氣惱，像是在怪罪這個不速之客背後偷襲。
卻聽“嘭”地一聲，呼其圖一腳重重踢在身前那持刀人身上，將他踢得連人帶刀飛了出去。
“他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呼其圖氣惱道:“怎麽？你還想借機殺了我？”
等被踢出去的人穩下身形，衛雲暾不由眉頭一皺，那也是少年。
那少年紮著一頭髒辮，皮膚黝。
他迅速從地上爬起，又持刀半跪著，將一口血水咽回肚子，沉聲道:“不敢。”
呼其圖冷哼一聲，向著登徒子道:“這就是我的家奴，你現在若殺了他，那女人便由你帶回。”
“你這人好不講理。”一道清脆的自人群後想起，一紅衣少女騎著匹俊美的白馬，伴隨著噠噠的馬蹄聲來到場間。
那少女一臉英氣，拿著手裏的長槍一邊比劃一邊道:“先前若不是這位哥出手使得這漢子收了拳，你怕是要被揍的飛到那去。”
她槍尖最後隻的，是呼其圖背後三丈開外一坨無人問津的馬糞。
呼其圖眼皮跳了跳，惱火於這紅衣少女的言語，怒喝一聲:“瑙海！”
半跪在地的黑皮少年聞聲而動，迅速逼近為自己話的少女，一刀鋒劃向她雪白的脖頸。
“心！”衛雲暾不假思索喊道。
少女本也沒設防備，這下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奈何那少年太快、長槍又不及回防，竟是靈機一動，貼著馬背彎腰躺下，躲過一刀。
可少年也迅速調轉身形，雙腳立於馬背之上，而手中也不曾停，用彎刀的刀尖指向了少女的喉間，仿佛下一瞬間就能刺破她的肌膚。
可他停手了。
他與少女對視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的功夫，他身下白馬像是受了驚嚇，幾乎直立地抬起前蹄，而後便要向擁擠的人群裏衝去。
“白！”衛雲暾嗬道。
那馬竟急刹住車，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自己在衛雲暾的手上蹭了起來。
“你給我起開！”突然聽那一女子嗔怒，原來是先前那持槍的紅衣少女，此時她正被那黑皮少年壓在了身下，臉上帶著一抹紅暈。
想是先前少年看的呆了，從馬背上滑下，正好將少女撲倒在地，這麽四目相對的看著。
“你叫什麽名字？”那少年竟沒起身的意思，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她。
“我……我管你叫什麽！”少女推開這不知好歹的東西，自己爬了起來，竟連地上的槍也不要了，向著衛雲暾道:“餛飩！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就這麽看著？你看這衣服！他還……氣死我了！”
“我你能不能……”衛雲暾捂著臉，硬把後麵的話咽回肚子，改口到:“衛嫣祺，是你技不如人，要我咋辦？”
“衛雲暾！”衛嫣祺氣的操起地上的長槍就拋了過去。
衛雲暾倒是不閃不躲，任由那槍貼著自己的鞋子插在地上，他知道這貨就算再惱火也知道些分寸。。
他苦笑一聲:“我又打不過。”
“原來是……”那登徒子正欲抱拳行禮，話頭卻被呼其圖搶過，到:“原來是順國府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