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小霍……
廚房裏。
顧南笙在料理台上的操作，與他在公司處理集團事務的時候一樣，有條不紊。
嫻熟的姿態，一點不像生手。
時念卿當即有點好奇：“看你的樣子，好像經常下廚。”
晚餐不知道做些什麽。
時念卿隨意翻找了冰箱，根據冰箱裏的食材而定。
時念卿找到一塊非常新鮮的牛肉，還有些番茄，所以她決定做道番茄燉牛腩。
這是一道看似普通，卻十分考驗技術的菜。
然而，顧南笙聽了她報了菜名後，便很熟練切了牛肉，轉而將切好的牛肉用調料醃製好。
看著他那一氣嗬成的操作，時念卿著實很驚愕。
顧家，是頂級豪門。
顧氏集團打造的商業帝國體係，其他集團，無法企及。
顧氏最鼎盛的時候，S帝國一年的所有國民收入的總值，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顧家所提供的稅收。
當時的顧氏，不僅是整個國家的經濟支柱，更與整個國家的社會安定，奠定了基礎。
畢竟，那麽龐大的商業體係，需要的勞動力也是異常龐大的。
當初有記者做過報道，稱，倘若顧氏的股票往下跌千分之一，便有千人的國民失業。
在時念卿的記憶裏，每到S帝國重要的傳統節日時，前來顧家拜訪的人，不計其數。上至達官顯貴、皇室貴胄，下至商界豪門。
就連霍寒景當初起了動顧家的心思，也是繼承總統五年以後才敢真正動手。
畢竟，貿然行事，顧氏集團稍稍跺跺腳，整個S帝國的經濟便要震三震。
這樣的家族，顧南笙又作為唯一的繼承者，自然是養尊處優，金貴非凡的。
他從小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怎麽會有這般嫻熟的廚藝？！
時念卿是真的挺震驚的。
相比時念卿的愕然，顧南笙倒是顯得淡定得多。
他姿態嫻熟將料酒等等調料，按照牛肉的重要，以最完美的比例，倒入瓷碗內，原本想用手調勻，但是，他卻瞄了眼自己的手，轉而對時念卿說：“幫我找下一次性手套。”
時念卿哦了聲。
每次來柳府，宋雯下廚的時候，時念卿多多少少都會進來幫忙，所以對於廚房的置物習慣，時念卿還是挺清楚的。
她動作麻利翻出手套，然後幫顧南笙戴上。
顧南笙久久沒有回複自己，時念卿當即抬起眼眸看向他。
顧南笙接收到時念卿的眸光後，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低聲說道：“公司不忙的時候，如果足夠清閑，我都會在辦公室內的廚房，隨意做點吃的。”
時念卿眨了眨眼睛。
心裏納悶，顧南笙這是什麽癖好。
對於顧南笙那樣的身份，未免太特別了點兒。
顧南笙似乎看明白了時念卿眼底的困惑，他遲疑了片刻，轉而繼續補充道：“現在的社會，不是都提倡男女平等麽？！普通的國民家庭，年輕男女結婚後，都說家務共同承擔，一來可以減輕對方的負擔，二來，家務一起做，飯菜一起做，還可以增進夫妻之間的感情。”
時念卿瞬間明白了。
當然，她也不得不感歎，顧南笙想得未免也太麵麵俱到了。
並且，這溫煦的體貼性子，但凡是個女人嫁給他，必然過得是特別舒心的。
時念卿沒有吱聲，隻是垂下眼眸，安靜做著手裏的工作。
顧南笙瞄了她一眼，抿著薄唇也沉默下去。
不過，沒沉默多久，他便再次出聲道：“平日沒事的時候，練練手，免得炒菜太難吃，虧待了對方。”
時念卿都想給顧南笙點讚了。
而，陪著霍寒景坐在餐廳的柳慶書，實在聽不下去了。
相比顧南笙麵麵俱到的體貼，霍寒景那高傲到眼皮子都不屑垂一下的姿態，著實太欠抽了。
但凡是個腦子聰明的女人，恐怕都會毫不猶豫選擇顧南笙吧。
雖然霍家的身份與地位，任何家族都無法匹及，但是，選擇男人可是女人一生當中最至關重要的決定。
權力，跟婚後的幸福感相比，對於女人來說，或許沒那麽重要。
顧家的錢，夠多。
也不在意那點權力。
柳慶書憂心到不行，實在不想在客廳待下去，畢竟有了對比，他心裏更難受了，索性從沙發上站起身。
他歎了口氣，對霍寒景說：“我去樓上，看看你宋奶奶醒了沒。”
言畢，柳慶書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宋雯回家的路上吃了藥，一直都睡得很沉。
直到晚上八點才迷迷糊糊醒來。
仍然是記憶紊亂的模樣。
柳慶書攙著她下樓吃飯的時候，她仍然記得下午一直惦記在心裏白暖親自燉的雞湯。
去到餐廳，她並沒有在餐桌上看見雞湯，立刻不高興了。
在廚房裏聽到動靜的時念卿，趕忙把雞湯端了出來。
“宋奶奶，雞湯在這裏。”時念卿把雞湯放置宋雯的麵前。
宋雯抬起眼眸，直直盯著時念卿看了許久，這才嘟噥了句：“她長得有點不像小暖啊，而且，小暖都叫我宋姨。”
時念卿有點尷尬。
她別了別散落在耳畔的碎發，下意識抬眸看向柳慶書。
柳慶書擔心宋雯鬧脾氣，直接忽悠道：“你再好好仔細瞧瞧，她怎麽不是小暖了？！”
宋雯直勾勾地打量了時念卿許久，在柳慶書不停地催促下，點了點頭：“好像是小暖。”
不過，宋雯下一秒眼淚忽然就滾了出來。
她聲音哽咽：“小暖，你很久沒回來看我了。是不是不要宋姨了。”
時念卿被宋雯的反應嚇壞了。
她連忙安慰道：“我最近馬上畢業了，所以忙著功課，這不有時間就回來看您了嗎？！”
宋雯讓時念卿挨著她旁邊坐。
轉而手指指向顧南笙，她詢問時念卿：“他是誰？！”
“他是誰啊……”時念卿抓了抓頭發，正轉著心思想要給顧南笙隨意編個身份的時候，宋雯忽然說道，“你柳叔說，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可是我一點都不相信。小暖，你才剛剛十八歲，哪有這麽早就交男朋友的？！小心被他騙色騙財！！”
時念卿：“！！！”
顧南笙：“！！！！！！”
宋雯又說：“雖然交往男朋友，帶家裏來，讓我和你柳叔幫你把把關，是非常正確的，但是，不要隨隨便便帶男孩子來家裏。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家底子不怎麽樣。你父親眼光那麽高，肯定不會同意的，趁著你們感情不深，趕緊分了得了。”
顧南笙：“！！！！！！！”
時念卿真的覺得誰說宋雯犯病的時候，腦子不好來著？！這是不好嗎？！分明就是無比清楚。
時念卿特別糾結，任何讓宋雯打消對顧南笙的成見，或是轉移話題的時候，顧南笙卻開口道：“宋姨，您的擔心我非常理解，畢竟小暖是特別美好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子，在交往對象的時候，肯定應該好好斟酌與挑選。我雖然不是足夠的好，但是，我有足夠的耐心對她。”
宋雯並不是那麽好忽悠的。
不過，顧南笙忽悠人起來，也不含糊。
沒一會兒，宋雯就眉開眼笑的，歡喜到不行。
她詢問顧南笙名字的時候，顧南笙正在猶豫應該告知宋雯自己真名，還是假名的時候，時念卿忽然就插話進來。
她說：“他叫霍渠譯。”
坐在主座上的霍寒景：“！！！！”
時念卿此話一出，察覺到氣氛的怪異。
除了宋雯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霍寒景的身上。
時念卿自然也心虛到不行。
可是，白暖的初戀就是霍渠譯啊。
這是十二帝國所有國民都知道的事情。
她並不想顧南笙說出別的名字打破了那份美好。其次，倘若宋雯的記憶再次混亂，想起點什麽，怎麽辦。
“霍渠譯這名字還挺好聽的。”宋雯眼底泛笑，不過，她的視線落在霍寒景身上的時候，再次皺了皺眉，她細細思量了好一會兒，轉而別過視線看向柳慶書，“老頭子，他又是誰？！”
“他啊？！”這下柳慶書特別犯難了。
下午在醫院裏，宋雯還能隱隱記得霍寒景。
這會兒……
柳慶書特別糾結。
也特別犯難。
應該給霍寒景安排個什麽身份，才能顯得沒有違和感。
結果糾結了半天，也沒有什麽結果。
最後，柳慶書索性來了句：“他是我們家的司機，你不記得了嗎？！下午我們回家的時候，就是他開的車。”
此話一出，柳慶書都不敢去看霍寒景了。
當然，時念卿當時噎到不行。
她抬眸瞄了眼霍寒景，發現他臉色似乎有點不怎麽好看。
宋雯這才後知後覺道：“好像記起來了，下午的確是他開的車來著。對了，這司機叫什麽來著？！”
柳慶書都要吐血了。
今天的宋雯，怎麽那麽好奇別人的名字。
在他犯難得都快抓頭發的時候，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了，他說：“我也姓霍。”
宋雯說：“真巧，居然跟我們小暖的男朋友一個姓。”
接下來，宋雯就招呼著大家一起吃飯。
她招呼顧南笙的時候，眉開眼笑的：“渠譯，你多吃點，嚐嚐小暖的手藝。”
招呼霍寒景的時候，剛開口喊了聲：“小霍……”
挨著宋雯坐的時念卿，正在幫宋雯盛雞湯，結果，聽見宋雯對霍寒景的稱呼，嚇得拿湯勺的手都抖了抖。
小霍……
這稱呼司機的名字，要不要這麽接地氣。
如果宋雯的記憶，恢複過來，會作何感想？！
當然，時念卿也特別想知道被稱為小霍的男人，此時此刻到底是怎麽想的。
平日所有人都是‘閣下’‘爺’這麽稱呼的，忽然被叫做小霍，應該很新鮮和刺激吧。
時念卿想要笑。
卻要拚命地忍住。
隻能咬著嘴唇，死命地憋。
宋雯沒在意時念卿的反應，淡淡地對霍寒景說道：“小霍，開車雖然不是什麽體力活兒，但是也是非常考驗技術的，所以，你也多吃點兒，男人還是胖點，看起來才有安全感。”
時念卿幫宋雯盛了碗湯，宋雯說了句：“我的小暖真貼心。”
轉而她對時念卿說：“你別隻顧著給我盛雞湯，幫渠譯也剩點雞湯。”
時念卿乖乖聽話，幫顧南笙也盛了碗。
時念卿剛放下勺子，宋雯又出聲了：“小暖，幫小霍也盛一碗吧，他的座位夠不著雞湯。”
“哦！”時念卿抬起眼眸看了眼霍寒景，轉而拿了隻幹淨的碗，幫忙盛湯。
霍寒景口味向來清淡，每次喝雞湯的時候，桐姨都會吩咐廚房過濾好幾次，湯裏不能有任何的油珠兒。
所以時念卿幫霍寒景盛湯的時候，很細致。她撇開浮在上麵的油珠，舀了下麵最清淡的。
隻是，她給霍寒景遞過去的時候，沒控製住自己，調戲了霍寒景。
她對霍寒景說：“小霍，你的湯。”
時念卿看得很清楚。
霍寒景在聽見自己對他稱呼的時候，原本就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下一秒，抿得更緊了。
霍寒景並沒有第一時間接湯。
他隻是冷沉著黑眸，直勾勾地盯著時念卿眼底的戲謔。
好半晌，才宋雯催促下，霍寒景這才微微傾身接過了湯。
吃飯的時候，宋雯一個勁兒地稱讚顧南笙做的菜好吃。
分雞腿的時候，宋雯將一隻雞腿給了時念卿，一隻雞腿給了顧南笙。
轉眼瞄到霍寒景沒有雞腿了，索性擰了一隻翅膀給霍寒景：“小霍，一隻雞隻有兩隻腿，雖然這雞翅沒什麽肉，但是，我們柳府的雞，都是吃糧食長大的土雞，味道很好。你嚐嚐雞翅。”
或許是覺得心裏對霍寒景的虧欠，宋雯又擰了隻雞翅給霍寒景。
吃晚飯的途中，聽著宋雯一會兒一個小霍，一會兒一個小霍的，她一直都憋著笑意，竟然覺得自己很久都沒這麽好的胃口了。
晚飯後，時念卿收拾餐桌與廚房。
原本顧南笙想要幫忙的。
但是，隔壁的鄰居忽然到訪。
即將新年了。
按照晉城的風俗，在大年三十的當天，會把家裏所有的門都貼上新的福字與對聯。
柳慶書的毛筆字，寫得極好。
所以，左鄰右舍都會在大年三十前，來柳府找柳慶書幫忙寫對聯與福字。
柳慶書又是特別好客的。
鄰居一來，便欣然同意了。
他讓霍寒景與顧南笙幫忙從樓上的書房，拿下來了文房四寶，在大廳裏，選了個最寬敞的桌子，將鄰居買來的紅紙鋪開，準備寫對聯。
新的一年，按照十二生肖，是豬年。
而今晚到訪的鄰居，家裏剛剛修建了新房。
並且，家裏有個十八歲的兒子，即將參加高考。
鄰居對柳慶書說，希望能有個好的蘊意的對聯。
柳慶書皺起眉頭，認真思索了一番符合鄰居要求的。
眼尾餘光落在霍寒景身上的時候，柳慶書對霍寒景說：“寒景，要不然你幫忙寫一副？！”
霍寒景並沒有什麽心思。
不過，既然柳慶書要求了，他走到桌前，拿了沾染著金粉的毛筆，在喜慶的紅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副對聯。
時念卿雖然一直都在廚房裏忙碌，但是，時時刻刻都留意著大廳的動靜。
她快速整理好廚房，然後出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寫好對聯，放下毛筆的霍寒景。
時念卿的目光落在對聯上。
霍寒景的毛筆字，時念卿一直都知道，寫得是極致的好。
書法，作為S帝國的國家瑰寶之一，他是國家總統，自然是不敢馬虎的。
但凡出國訪問，為了向別國展現S帝國的傳統文化之時，免不了露兩手的。
霍寒景剛剛寫的毛筆字，遒勁有力，別提有多剛毅漂亮了。
他的對聯是：豐稔歲中豬領賞，新台階上步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