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世界末日
盛雅卻說:“什麽眼釘子?!我父親與母親的全族,皆被霍寒景處以極刑,兩族上上下下五百餘人,隻獨剩我一個人苟活,霍寒景下達的狙擊令,你不是應該最清楚麽?!但凡發現我的蹤跡,立刻處死。準總統大人應該知曉:被十二帝國聯盟組織通緝的死囚,日子會過得有多見不得光。如此這樣,我怎麽可能還有勢力在你的宮府安插線人?!準總統大人真是太高抬我了。這等於稱讚麽?!”
“你以為,你今天,還能好端端地活著走出宮府?!”宮梵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寡淡。
盛雅說:“按照準總統大人的手段,如果想要我的命,自然輕而易舉,就連霍寒景都敗在你的手裏,我又算什麽東西?!當然,我是知道準總統大人並沒有要我命的意思,否則……那天在天橋下停車後,我不會相安無事。”
“你就那麽篤定:我會那般仁慈心善?!”宮梵玥危險地眯縫起眼眸。
盛雅笑得異常的明媚漂亮:“準總統大人,向來都心係天下,仁慈大度,這可是十二帝國所有的皇室貴胄都認定的事實。當然,如果準總統大人實在覺得我過於礙眼,想要處理幹淨,我也不是蠢貨,會那般愚蠢的自投羅網。”
“……”宮梵玥瞬間就沒了聲音。
盛雅細細觀察著宮梵玥的表情,沉默幾秒後,這才眉開眼笑道:“即刻恢複盛夏兩大家族的榮耀,我必然為準總統大人馬首是瞻。你也知道,霍家剛剛失了權勢,而s帝國所有的皇室貴胄,都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先不說內閣首輔蘇淵,他對霍寒景死心塌地,按照他手裏捏著的權,你想要正位,極難。其次是陸家,握盡了s帝國絕大部分的軍權。準總統大人,收買人心,個個擊破的任務,可是任重而道遠,你現在還真不是與我作對的最佳時機。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窮寇莫追。我反正都是一無所有的人,我若掉入地獄,必然會拚了命找陪葬。”
“我從來不知道盛小姐如此伶牙利嘴。不過,你來猜猜,我會不會受你的威脅?!”宮梵玥問。
盛雅認認真真揣度了他這番言辭的潛台詞,這才笑意不達眼底地回敬:“你不受我威脅,也得受我威脅。誰讓我捏著你的命門呢。你說,如果讓時念卿知道:你利用了她,欺騙了她,後果會怎樣?!”
這席話,越至後麵,盛雅的聲音,愈發凜冽陰鷙,而她原本噙著笑意的眼底,已然全是冷意。
宮梵玥剛要反擊,卻聽見門外管家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管家說:“時小姐,你站在書房門口做什麽。”
“……”宮梵玥全身的每條神經都麻了。
他定定地坐在書桌前,短暫的錯愕後,他疾步起身,幾步跨過去拉開書房門的刹那,一眼便看見雙目血紅的時念卿,直直地站在那裏。
驚惶,失措。
宮梵玥強裝鎮定,他試圖解釋:“小卿……”
然而,時念卿卻抬手,狠狠一耳光抽在他的臉上。
巴掌極其的響亮,在安靜的走廊,不斷地回蕩。
時念卿全身都顫抖得厲害。
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發了瘋一樣,反反複複查看魔鬼森林的那段視頻。
她是了解盛雅的,最善於挑撥離間,搬弄是非。
但凡從盛雅嘴裏說出來的話,最多信三成。
既然盛雅說的,那段視頻有問題,那估計就沒問題。
可是,她又害怕這次盛雅說的是大實話。
時念卿的腦子很亂。
反反複複去點視頻的手,都止不住地發顫與哆嗦。
最終,她找到了貓膩。
那次,霍寒景的護衛隊,有44人。
加上霍寒景,一共45人。
因為視頻角度的問
題,基本上隻能拍到人的背影,最清楚的,也是人的側臉。
不過,在發生槍戰的那一刻,護衛隊立刻慌亂成一團,在他們驚惶作戰的時候,轉了身,臉麵在監控下,一閃而過。
時念卿一個又一個地排查。
視頻裏,除了霍寒景與時靳岩兩人,從始至終都隻有側臉與背影,但,警衛們多多少少是露了臉的。
之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霍寒景與時靳岩的身上,並沒有發其他的異常。
這是這一次,她每個警衛每個警衛去排查,發現……護衛隊裏:竟然沒有葉靖和程君。
“為什麽沒有他倆,為什麽沒有他們啊。”時念卿眼淚止不住地滴在鍵盤上。
她的手機,早已沒電關機了。
她想要給顧南笙打電話,卻把開機鍵都摁爛了,都開開不了機。
她驚慌失措去找充電器,卻怎麽也插不上。
宮梵玥去到她房間的時候,看著她跪在房間角落的地毯上,縮成一團地插手機充電器,他眉頭皺得又深又緊。
默默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宮梵玥這才邁著長腿,一步又一步朝著她走去,他蹲下身去,幫她把充電器插在插座上的那一刻,時念卿反身一把就重重將他掀翻在地。
“你離我遠點!!!!!!!!”她歇斯底裏地衝著他吼。
充電了幾秒鍾,手機便自動開機了。
時念卿剛輸入手機密碼,點出電話薄找到顧南笙的號碼,蘇媚的電話,忽然就閃了進來。
時念卿掛斷。
結果蘇媚又立刻回撥了過來。
時念卿不小心接通蘇媚電話的時候,哪怕沒有開擴音,仍然能聽見蘇媚那咋咋呼呼異常響亮的聲音。
“姓時的,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啊?!居然把自己的老公給整垮台了?!”
“我不過是陪客戶宿醉了一天,起床刷手機,全是有關你和霍寒景的頭版頭條。”
“你在第二帝宮的控製中心裏的那番話,到底什麽意思?!”
“還有,現在的帝國機場,徹底亂套了,媒體記者拍到霍寒景欲帶人離開帝城,卻被圍堵了。機場裏,暴亂的畫麵,真的跟世界末日一樣。你們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喂,喂,喂,你怎麽不說話啊。”
“時念卿,時念卿……”
時念卿聽到蘇媚後麵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手機都沒拿,起身,拔腿就往房間外跑。
宮梵玥見了,即刻起身就要追過去。
時念卿看見他,撕心裂肺地朝著他吼:“站住!!!!!!你別靠近我!!!!!!!!!離我遠點!!!!!!!!”
“我不是故意的。”宮梵玥看著時念卿的情緒,徹底失控,近乎癲狂的模樣,他試圖解釋。
“不是故意的?!”時念卿像聽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哭著說,“正如盛雅說的那樣,我腦子不靈光,可是你腦子好使啊,你怎麽會不知道那段視頻有貓膩?!就算退一萬步講,你的確沒發現異常,那你辦公桌上,放著的有關霍寒景的其他視頻呢?!宮梵玥,我從來不敢相信,你居然敢算計我!!!!你別靠近我,一步都不行!!!!”
“小卿……”宮梵玥試圖邁開步子,超她走過去。
誰知,情緒失控的時念卿,當即將自己的腦袋,狠狠砸向旁邊的牆壁。
一聲巨響之後,她漂亮的額頭,立刻起了一個大得誇張的包。
宮梵玥看著她過激的行為,眼瞳都瞪大了。
時念卿說:“你想逼死我,對不對?!你們都想逼死我!!
!!”
後來,宮梵玥終於退讓了。
時念卿離開宮府的時候,管家還在詢問要不要派車。
宮梵玥緘默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天,已經黑了。
宮府外麵的盤山道路,路燈昏黃又黯淡。
映著蒙蒙的細雨,就像是一場夢境一樣。
時念卿捧著肚子,明明將自己的步伐邁至最快,卻覺得眼前的路,怎麽也走不到盡頭似的。
她多想眼前的一切都是夢。
她隻是在經曆一場可怕的噩夢而已。
醒來的時候,一切都還是原樣,一切都好端端的。
她沒有害霍寒景失去總統之位。
她沒有開槍打傷霍寒景。
而霍寒景,更沒有要離開帝城。
可是,這不是夢。
每一滴雨,每一次心如刀絞,那麽清晰又深刻。
時念卿卯足全力地往前狂奔。
她要去機場。
她要去找霍寒景。
她不要他離開。
眼看著就要進入高速公路,時念卿剛準備衝到馬路邊緣去攔車,誰知……一道黑影,忽然就閃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時念卿的雙眼,濕漉漉的一片,格外地模糊。
她分辨了許久,才勉勉強強認出對方居然是盛雅。
沒有多想,時念卿繞過她,就要去路邊攔車。
誰知,盛雅卻拽住她的胳臂,大力把她往後,狠狠一推。
“你做什麽?!讓開,不要攔著我!!!!!”時念卿情緒失控地衝著盛雅吼道。
相比時念卿的怒不可遏,盛雅卻眉開眼笑:“我就喜歡看你這般歇斯底裏、近乎癲狂的模樣。”
時念卿覺得盛雅就是神經病,她並不想理會她。
然而,盛雅卻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女士提包裏,抽出一把亮蹭蹭的水果刀。
時念卿盯著她手裏的刀,大腦有些空白。她不明白盛雅想要做什麽。
路燈,橘黃色的光暈,投射至盛雅漂亮的臉蛋上,將她臉上的每一絲猙獰,每一絲扭曲,罩得格外地觸目驚心。
看著她拿著水果刀,一步又一步地逼近,時念卿下意識地往後退。
“你想要做什麽?!”時念卿的聲音都在發抖。
盛雅卻在笑:“能做什麽?!霍寒景一鞭子又一鞭子的,親手了結了我兒子的性命,你說……我到底想做什麽?!”
時念卿實在聽不明白盛雅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
她隻是轉身,想要重新朝宮府的方向奔去。
卻被盛雅,一把拽住了手腕。
時念卿大力掙紮。
盛雅的手勁兒,卻極大。
她拽著她,麵孔猙獰道:“霍時安,我現在還動不了他,那就從霍寒景的女兒開始。”
時念卿腦子更轉不過來了,她直直盯著盛雅手裏的刀,聲音都在發顫:“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霍寒景的。”
盛雅卻笑得格外地明媚:“孩子馬上都要生了,還搞不明白它的親生父親是誰?!時念卿,你真心蠢,這也是霍寒景眼瞎偏偏要喜歡你的代價。我不好嗎?!我聰明腦子又好使,而且,我可以為了他,不惜傷害任何人。但是,你做得到麽?!你根本做不到。我為了他,付出那麽多,他卻無動於衷。”
“時
念卿,南菁海的那兩名警衛,是我找的人,而且,根本什麽都沒發生,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宮梵玥卻不告訴你,故意讓你以為孩子是個野種,你看,你身邊的男人,有誰對你是真心的。”
“……”時念卿的腦子,瞬間就炸了。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霍寒景的?!
怎麽可能啊。
不可能的。
盛雅瞅著她的表情,眼底的笑意加深:“不相信是嗎?!那要不要我把南菁海的原本視頻,發給你再仔仔細細地看看?!”
瞄到時念卿的眼底的恐慌,達到了極致後,盛雅報複的快感,也到了極致,她說:“你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疼痛麽?!知道他眼睜睜死在自己麵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到底有多絕望麽?!時念卿,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沒有你,霍寒景不會不理我,他不會不喜歡我的。都是因為你,我的慕之才會死,如果你一直呆在美國,如今的慕之,仍然好端端地活著。”
“所以,時念卿,你去死吧!!!!!”
“你和霍寒景,以及你們的孩子,都必須死,去地獄給慕之作伴吧!!!!”
說著,盛雅眼底狠戾的光,通紅一片,毫不猶豫,將尖銳的水果刀,往時念卿的肚子裏紮。
第一次的襲擊,時念卿避開了。
在她卯足全力朝著宮府跑的時候,終究是敵不過盛雅的速度。
當盛雅的刀,整根紮入她肚子的那一瞬,很清晰的,她感覺到她的女兒,或許是疼了,在她肚子裏劇烈地掙紮扭動。
盛雅已然扭曲到了癲狂,她猶如魔鬼一樣,滿臉的狠戾氣息,她眼睛瞪得又圓又大,陰鷙到極點。
看著時念卿,一點又一點無力地滑跪在地上,然後奄奄一息地躺在道路的中央,盛雅忽而又笑了起來:“時念卿,你就安心去吧,再過不久,我必然會讓你的兒子,你的丈夫,一起不陪你,想必就就算墜入地獄,也不會孤單的。”
時念卿的腦子,昏昏沉沉的。
她像隻蝦米地躺在那裏,蜷縮著。
她死死地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
眼前,永無休止的黑暗,一閃一閃地晃過。
她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慢了下來,而她肚子裏的孩子,劇烈的扭動後,也沒了動靜。
而道路的盡頭,盛雅離去時的高跟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地麵。
時念卿想要爬。
可是,她疼得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後來,肚子裏的孩子,又在踢踢打打,她從劇痛中稍稍緩過勁的時候,然後一點又一點地朝著繞城公路邊爬。
她想要救自己的孩子。
她要救自己的女兒。
可是,每爬一步,她都仿佛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宮傾琛開車來宮府的時候,剛從繞城公路轉進來,便一腳踩了油門。
車頭的燈,罩得雪亮。
時念卿爬在馬路上,身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宮傾琛眼瞳都瞪至最大。
他緩過神,推開車門,急步跨過去,抱起明明沒有一點力氣,卻執意仍然要往前爬的女人,他驚恐地喊道:“時念卿,你怎麽全身是血地躺在這裏。”
時念卿滿頭的大汗。
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的血色。
她眼瞳渙散得沒有任何的光。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她隻是揪著對方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喊:“救救我的女兒,它沒動了,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