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宮梵玥不及霍寒景
南島。
全年無休無止的熱帶雨林地區,悶熱潮濕得像一個無邊無際的巨大蒸籠。
但,這裏的夕陽,每天皆像極了世間最旖旎絢爛的畫,遙遠的天幕,綴著鮮紅的火燒雲,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然,仰家的別宮,盛雅卻覺得有所的色彩,落入這裏,隻剩黑與暗。
這會兒,她覺得所有的血氣,發了瘋般朝著頭頂,急速湧去。
她全身,止不住地發抖哆嗦。
她語氣惡劣地質問,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的男人:“好不容易逮住機會,你為什麽不下達命令,一槍要了霍寒景的命?!”
三十分鍾前,書房的電腦裏,流暢又清晰播放著霍寒景秘密前往川山地區,查勘基站情況的視頻。
三島之國,雖然不在十二帝國同盟組織裏,但,因為跟s帝國接壤,所以,這裏有關霍寒景的相關報道,層出不窮。但,那僅僅是最為表麵的新聞報道,大多畫麵都是一閃而過。
像這般清晰,這般長久,這般仔細,看清他模樣的時候,對於如今的盛雅來說,已然不多。
可,這已然足夠她失去所有的冷靜與理智。
她發瘋得甚至有些癲狂,恨不得鑽入電腦屏幕裏,把那麵目可憎的男人,碎屍萬段。
s帝國的新年,每一天對於盛雅來說,都異常的艱辛與難熬。每分每秒,於她,皆是淩遲般的酷刑,生不如死。
大年三十晚,三島之國的新聞頻道,現場直播了s帝國總統府的電子煙火。
每一朵盛開的璀璨煙花,最是炫麗奪目,綴在漆黑的天幕,染得整片天空都繽紛通明。
工棚裏,那些身份低賤卑微的工人,驚歎聲,綿延不絕、此起彼伏。
盛雅的心,卻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報道說:s帝國的新年煙火,按照往年的慣例,多了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炷,是史無前例的璀璨、奪目、長久,隻因s帝國的總統,送給即將上任的總統夫人的新年禮物。
那些工人,羨慕得都要唾棄自己的悲慘人生。
盛雅雙目通紅得隻剩下一片欲殺人的紅。
如今的霍寒景與時念卿,有多幸福快樂,美滿恩愛,全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甚至血海深仇之上。
她每天費盡心思,夜不能寐,隻為能從逝去的盛青霖對話的隻字片語裏,尋找到蛛絲馬跡,然後對霍家發起反殺與翻盤。
好不容易才回憶起,盛青霖當初秘密會見自己的心腹,在書房裏偷偷議論霍家的核武器基站的事情。
盛青霖當時懷疑有三處地帶。
卻礙於霍寒景的眼線盯著,並不方便出手,隻能按兵不動。
對於川山地區,告知仰少墨,並不否認,她帶著賭的意味兒。
霍寒景身份高貴,出行又是浩浩蕩蕩的警衛護送。
霍渠譯被罷免之後,霍寒景繼位。曾經對於總統之位,態度倨傲淡漠得不屑一顧的男人,卻在執掌政權後,反而比那些心心念念都覬覦權力的男人,更有魄力與手段,甚至更有野心,也更害怕自己手裏的權力,被剝奪瓜分。
所以,霍寒景為了防止類似“月海戰役”事件,再次爆發,對於霍家的影響惡劣,防止那些國內的皇室貴胄不安分,甚至打霍家的主意,暗地裏想要煽風點火,推翻霍家的政權,所以……霍寒景在調派近、中、遠三大距離的一共六處的反導彈係統,時時刻刻檢測總統府與第二帝宮的安全。
甚至,他曾經召開了國內的首腦會議,不惜明正言辭,直接挑眉。
國內的首腦們,在會議室內,鴉雀無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想要霍寒景的命,比登天還難。
唯一能讓他的出行,低調又隱秘的,隻有核武器基站。
畢竟,那是霍家留給自己保命的最後武器。
可,就是這麽好的機會,卻讓眼前這個男人,白白措施,甚至是浪費了。
盛雅眼底所蹦出
的光,凶狠又猙獰。
相比她的怒火攻心,帶著黑色麵具的男人,卻顯得雲淡風輕,淡然得許多。
“但凡我做出的每個決定,需要向你報備麽?!”男人邪惡地揚起嘴角,那姿態,那模樣,輕蔑不屑到極點,“盛小姐,現在的你,請你時時刻刻記好自己的處境與身份。你也是知道的,我這種人,向來翻臉不認人,倘若惱羞成怒,失去理智的時候,是六親皆不認。你卻在我麵前,咋咋呼呼的,你覺得你憑什麽,哪來的資格,讓你有這樣的狗膽?!”
“……”盛雅止不住的,嘴唇都在發抖,她想要開口懟他,卻在對視上他漆黑眼眸中那絲陰狠時,最後隻能憋著滿肚子的火氣,轉身離開房間。
金源進去的時候,仰少墨正在反反複複查看現場拍攝而來的川山地區的視頻。
“主子。”金源畢恭畢敬地頷首。
仰少墨卻是眉頭都沒抬一下,所有的注意力,仍然在電腦屏幕上。
金源很猶豫,也很遲疑。
半晌,他這才試探性地開口:“雖然盛雅被仇恨蒙蔽雙眼,失了冷靜與沉著,但,她的言辭,也不無道理。”
金源的潛台詞,仰少墨自然是第一時間,精準讀取。
他嘴角隱隱往兩端一勾,反問金源:“你也覺得,現場一槍嘣了霍寒景的腦袋,比較好?!”
“……”金源沉默下去,更不敢有任何的不當言辭,或是揣測想法。
仰少墨往椅背上,悠然一靠,轉而一雙黑沉犀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站在書桌前的金源身上:“盛雅是個女人,鼠目寸光,是女人特有的屬性。你作為我委以重任、最為信任的人,按理說,心思與城府,不應該這般輕浮與淺淡,遇事,也不應如此著急下結論。”
金源聽了這話,頓時耳根子火辣辣地燒,他羞愧地垂下眼眸。
仰少墨語氣緩慢淡然:“人人都知道s帝國的副統大人,奸詐狡猾,城府深深,每個國家都忌憚,甚至害怕與之談判。可,宮梵玥的心思,放在霍寒景那裏,簡直不值一提。論城府與手段,宮梵玥是絕對不及霍寒景的。”
金源這是真的有點不明白自己家主子,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所以,當仰少慕將電腦屏幕,轉向金源的刹那,金源有點懵逼。
仔仔細細查看了好幾遍,仍然沒有絲毫的線索,金源皺起眉頭詢問道:“主子,有何不妥嗎?!”
“沒發現貓膩?!”仰少墨詢問。
隨後的金源,又仔仔細細查看了好幾遍的視頻,從頭至尾,每個微小的細節,他都沒有放過。
可,仍然毫無所獲。
仰少墨冷冷地勾了勾唇,也懶得跟他打啞謎,索性將電腦視頻暫停,轉而將屏幕裏的畫麵放大。
那畫麵,是一片白花花的雪地,上麵印著許多深淺不一的腳印。
金源這次懵逼得更厲害了。
仰少墨見他,給了提示,仍然完全看不懂的樣子,他低聲提示:“你看看腳印上的印花。”
根據這提示,金源終於看出貓膩了。
派去川山地區,秘密勘測核武器基站的特務,穿的是定製鞋底。
可這腳圖片上的印花,細細分辨,竟然有兩種,其中一種:根本不是他們派去的特務。
而且,那腳印,還是在他們特務腳印的後麵。
換句話說:在他們的特務,監視霍寒景一舉一動的時候,有一波人,根本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地監視他們。
思緒整理到這裏,金源表情瞬間變得異常的嚴肅:“是屬下急躁了。”
同時,金源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主子的心細如塵的洞察力。
他看向仰少墨:“還好主子發現得早,否則,我們這是跌入霍寒景的反殺圈套了?!”
仰少墨說:“霍寒景這廝,心裏清楚,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他霍家的核武器基站,所以,這是放出長線釣大魚了。估計,不止是我們,s帝國的許多國家首腦,紛紛都認為:霍家的核武器基站,就秘密設立在川山地區。其實,霍
寒景這次既不嚴謹的秘密前往,根本就是故意把人往溝裏帶。嗬~,這盤棋,似乎越下越有意思了。”
金源眼底卻有火苗竄動:“霍寒景如此狠的心思,分明就是欲一打盡。”
仰少墨說:“所以下次跟霍寒景過招的時候,多留點心思。那男人的所有動作,保留三分相信,切莫當真就好。”
“主子,那……這次秘密前往s帝國的特務……”金源想要征詢仰少墨的意見。
誰知,仰少墨卻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地冷哼:“解決的時候,動作幹淨點,記住,越遠越好,別漏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金源頷首。
盛雅回到工棚的時候,馬亦正去外麵的森林,采摘了新鮮的野花,插在花瓶裏,精心幫盛雅布置房間。
雖然工棚的環境,的確惡劣了點。
但是,情調卻是不能少的。
加之,女孩子大多對於花花草草,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馬亦裝扮房間的時候,是滿懷期待的。
誰知,盛雅回到房間,看著滿屋子的鮮花,當即發了脾氣。
馬亦有點懵。
盛雅把花瓶,全部砸得稀巴爛,然後跌坐在床前,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馬亦手足無措,魂飛魄散。
許久,他這才稍稍有點思緒。
他走到盛雅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詢問怎麽回事。
盛雅腦袋卻埋在臂彎裏,一動不動。
很久之後,她這才麵如死灰地揚起腦袋看向馬亦:“以前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手裏捏著實權,誰見了我,不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姓仰的,算個什麽東西?!現在我沒有用處,對我呼來喝去,毫無禮貌,他怎麽不想想,當初為了想讓我跟他一起合作,算計霍寒景的時候,對我到底有多搖尾乞憐。”
馬亦直直盯著盛雅那蓄滿淚水,紅得不像話的眼睛。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盛雅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突破口,想要了霍寒景的命,可是,他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動了手,而且,明明那麽唾手可得的暗殺,他為什麽不動手?!”
想到這裏,盛雅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這會兒,她不僅急火攻心,更是覺得自己的整顆腦袋,因為血氣上湧,疼得都快要炸裂了。
“小姐,你冷靜點。”馬亦安慰道,“仰少墨做事,向來穩妥。既然他選擇沉默,那麽肯定有他的顧忌。既然選擇與他合作,我們應該有足夠的耐心。”
盛雅聽了這話,更是惱怒,甚至憤恨:“耐心?!仰少墨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人看過。他眼裏,我不過是寄居在他仰家地盤的一隻狗,活與死,全看他的心情而已。他若不高興,我分分鍾就會被戳骨揚灰。這樣的合作,我還要給耐心?!”
先不說,她奔來就沒有耐心。
就算她足夠的冷靜,在麵對這極不公平的合作關係裏,她也發瘋發狂了。
馬亦聽了盛雅的言辭,眼底暗光湧動。他安撫她:“小姐,咬牙忍忍就好。等仰少墨沒有丁點用處的時候,我不會讓他活著。”
盛雅根本冷靜不了。她滿腦子都是霍寒景站在不遠處,那大喇喇的背影。她如果在現場,必然一槍要了他的命。
馬亦見她情緒實在太過激動,索性說道:“既然仰少墨靠不住,那麽我們選擇靠別的人。”
盛雅有點聽不明白馬亦的這話。
馬亦說:“你冷靜下來,聽我好好說,我美國那邊的朋友,好像有點線索了。”
盛雅急忙拽住馬亦的衣領:“什麽線索?!那邊有什麽線索了?!”
從墓園出來,時念卿的情緒,一直都不怎麽好。
下午六點的晉城,天色已經漸漸黯沉下來。
蒙蒙細雨,越演越烈。雖然不及盛夏的滂沱大雨,
卻也是淅淅瀝瀝。
時念卿說,想去外祖父外祖母的老屋子看看。
霍寒景驅車過去的時候,那戶人家,正坐在院子裏吃晚餐。
院子裏,他們修建了一個亭子。
養了很多花花草草。
時念卿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院子外,看著裏麵四代同堂的歡樂畫麵,不知不覺,竟然覺得莫名的悲傷。
從院子驅車離開的時候,霍寒景說:“要不然,把你外祖父的房子,重新買回來吧。”
霍寒景的真正想法是:這樣,不至於她回晉城的時候,沒房子住,隻能去住酒店。
可時念卿卻搖頭:“不用了。我外祖父,外祖母,喜歡熱鬧。剛剛那戶人家,把他們的房子,打理得很好,院子裏有花有草,又幹幹淨淨的,還有小孩子,歡樂得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多好。”
這還是下雨天。
不下雨的話,她能想象出,院子裏溢出的笑聲,到底有多歡樂。
外祖父與外祖母的房子,當初他們還在世時,花了很多的心思打理。
如果被她購置下來,她常年不住,終究隻能荒廢了。
與其院子內,雜草叢生,寂靜無聲,還不如就讓這歡樂的煙火氣息,就這樣一直延續下去。
她相信,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魂回故裏的時候,聽見那聲音,也是會開心的。
霍寒景並沒有堅持,隻是沉默開車。
不過,駛出小縣城市區的時候,他淡淡扭頭看了眼副駕的女人:“現在時間晚了,要不然我們帶安安去趟柳府。”
說著,霍寒景從後視鏡,看了眼窩在後排座椅上,沉默得有點想睡覺的霍時安,隨即對時念卿說:“正好,安安從來沒去過柳府。”
時念卿點頭說好。
隻是,她讓霍寒景調轉車頭。
霍寒景問她調轉車頭做什麽。
時念卿回複道:“過年去柳府拜訪,你不準備禮物?!”
聽了這話,霍寒景漂亮的嘴唇,隱隱往兩端勾了勾,他並沒有停車的意思,黑色的轎車,呼嘯著朝著柳府的方向奔馳而去。
劉雯與柳慶書,怎麽也沒想到,霍寒景會突然帶著時念卿,來柳府。
更沒想到: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個長得更霍寒景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孩子。
而且……
劉雯看著時念卿高高隆起的肚子,既震驚又驚喜:“寒景,去年的重陽節,你和小卿過來的時候,小卿肚子都沒反應,看現在的情況,怕是要生了吧。”
柳慶書開心到不行。
時念卿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關於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霍寒景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而,從後備箱裏,把年貨拎出來,一邊進屋子,一邊聲線淡然:“你們不是說,隔壁的鄰居,跟我同歲,二十八歲都哄著自己的老婆給自己生二胎了麽?!我回帝城,好好反思了下,作為一國總統,自然不能比普通的國民都比不過,所以回帝城就和小卿造小人了。”
柳慶書和劉雯聽了,頓時哈哈大笑。
柳慶書說:“這覺悟,挺好的。”
劉雯趕忙攙扶著時念卿,叮囑她小心院子的路滑。
晚上七點。
柳慶書在客廳逗霍時安玩。
霍時安乖巧又懂事,關鍵是現在性子活潑了,逗得柳慶書開懷大笑不止。
劉雯在廚房裏包餃子,時念卿打下手幫忙。
劉雯說:“你現在大著肚子,就好好坐客廳裏,等著一會兒吃就好了。”
時念卿說:“包包餃子又不累,這麽多人的餃子,劉奶奶你一個人得包到什麽時候,再說了……”
時念卿話語頓了頓,下意識朝著廚房外的樓梯間瞄了眼:“寒景從小都喜歡吃你包的餃子,我想要學學你的餡兒,是怎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