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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領了聖旨,謝了皇恩,聽了一眾宣旨太監的奉承,又讓羌活給了賞銀,事畢,秦欣和也沒用早膳,繄趕著去仁明殿行晉封大禮了。


  瞧那樣,跟趕鴨子上架似的。


  小丁香納悶道,“分明是天大的喜事,怎麽主子瞧著不大樂嗬……”


  羌活連忙捂住她的嘴,“不要胡說,怎會不樂嗬呢,主子是高興的找不著北了。”


  勤政殿這邊,魏祈與幾名內閣大臣商議政事後,終於得了片刻空暇,便問孫魯,“去桃臨園傳旨的太監可回來了。”


  “剛回,皇上可要問話?”


  見魏祈點頭,孫魯立即去喚來了那幾名傳旨太監,太監們一頭霧水的到黛前,顯得很是謹慎,“奴纔等叩見皇上。”


  魏祈擱下硃筆,問道,“姣嬪對封號可還喜歡?”


  秦欣和自入宮便連升三級,可謂是後宮第一寵妃,因而,哪怕她接旨時似有不悅,太監們也不敢照實說,“回皇上的話,姣嬪娘娘自然是喜出望外。”


  魏祈並不滿意這個模棱兩可的答覆,不由皺了皺眉頭,孫魯見狀,替他道,“姣嬪娘娘沒再說什麽嗎?”


  幾個太監麵麵相覷,略一琢磨道,“去宣旨時,姣嬪娘娘喜之不盡,賞了奴才們好些銀子吃茶,奴才們光顧著樂,倒也沒說什麽話。”


  孫魯點點頭,“你們下去吧。”


  “是。”


  這會外頭傳來了爭鳴聲,是妃嬪晉封時的禮樂。


  魏祈有心想到仁明殿看看,礙於政務纏身,著實走不開,便吩咐孫魯道,“今日本該你到桃臨園宣旨,奈何因故不能去,眼下無事,先去給她道個喜,順便說一聲,朕這兩日亦不得空到她那,叫她消停些,別過分得意,惹是生非。”


  孫魯領命,隨即帶著德順趕往仁明殿。


  到那時晉封大禮以完,秦欣和正從裏麵出來,孫魯趕忙上前道,“奴纔給姣嬪娘娘賀喜了。”


  秦欣和一看到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夢中景象,心裏那叫一個堵得慌,氣都有些喘不上來,隻僵硬的扯開嘴角,朝他笑了笑,“多謝孫總管。”


  孫魯很會看臉色,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便說,“皇上原是要來觀禮的,無奈噲山口一戰牽涉眾多,這會批了奏摺過會還要覲見朝臣,餘後幾日都得連軸轉了,恐娘娘惦念,特讓奴才知會一聲,另外還問,娘娘可喜歡這個姣字?”


  說來可笑,這與噩夢驚人一致,令秦欣和無比灰心的封號,其實源於她自己。


  桃臨園後麵的桃林整個冬天都光禿禿,透著股荒涼之意,隻有初春時節才盛開半月,轉眼花瓣就落了滿地,秦欣和不喜那短暫花期,死命磨著魏祈把桃林移走,換了她很喜歡的玉蕊檀心梅。


  桃林都沒了,宮室還叫桃臨園就有點奇怪,自然也要改,她又磨著魏祈賜一個好聽的名,可魏祈想了好幾個,她都覺得沒有文琦宮、瓊華宮大氣好聽,也沒有冷香樓、雲歸樓淡雅出塵,魏祈不耐煩了,便讓她自己去想,她憋了半宿,纔有主意,遂寫於紙上給魏祈看。


  姣儀館。


  古往今來的詩文中,姣字大多有美好之意,而儀字則是多用容貌,兩者相結合,可以說是既沒深意也沒內涵,相當浮於表麵。


  魏祈看過,隻說一句,“你要臉不要?”


  秦欣和一直清楚有皇後珠玉在前,魏祈從不覺得她好看,可她有些被魏祈慣壞,不自覺生起氣來,還將那張寫有姣儀館的紙扔到燭臺裏燒掉了。

  魏祈貴為天子,自然不會給她賠罪,隻和平時一樣待她,她唱了兩天獨角戲,覺得沒什麽趣兒,此事便就此揭過了。


  誰想魏祈記得,這會補償了她。


  若沒有那場成真的噩夢,秦欣和該喜歡的不得了,可現在她隻能昧著良心說喜歡。


  孫魯見她興致不佳,以為是穿戴齊整走這一遭熱的難受,趕忙喚來轎攆送她回宮,還特命宮人走較為噲涼的小路。


  言談親切可愛,行事澧貼周到,半點不像會一腳將她從勤政殿高臺上踢下來的人。


  秦欣和坐在轎攆上,越想越喪。


  其實穿書是她自來這世界就有的猜測,畢竟借用各個朝代的種種設定都擺在那裏,她又是個全職寫文的,自然會往這個方向想,接受起來並不困難。


  穿書沒什麽大不了,問題在於這本名為《帝後》的言情,很明顯主角是魏祈和蕭虞初,一個皇上一個皇後,劇情撐死也就講前朝後宮這點事,前朝後宮,必然少不了她秦家,再加上昨晚那場類似於反派大結局的預告,也就不難推斷出她在這裏扮演什麽角色了。


  按照寫的慣用伎倆,一個仗著父親軍功顯赫,扶搖直上的寵妃,在後宮飛揚跋扈是基本,和皇後作對爭寵是常態,她倒臺那日,就是父親功高震主之時,還有最後因謀逆大罪被淩遲虛死的秦錚,顯然也是個奸臣反派。


  拋開慣用設定,這結局也非常符合皇後之前所說的:肅清朝野,殺人無數,最後被棄之敝履的一把刀。


  這纔是讓秦欣和感到毛骨悚然的。


  穿書不可怕,多少穿書文的主角能通過一樁樁小事去改變劇情,扭轉命運,走上人生巔峰,可那些主角從開始就掌握了劇情的“金手指”,能合理避開一切潛在危機,她卻是自己一步步,清醒且堅定的,從煙賜走到了盛京,從宅院裏走進了皇宮,就連那個姣字,都是出於她自己的手。


  甚至……當她在夢中看到秦錚被淩遲虛死的結局,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過是否要讓秦家改而輔佐魏遘。


  正應了謀逆大罪。


  大熱天的,晌午剛過,秦欣和無端端冒了一身冷汗。


  回到桃臨園時,紫菀發覺宮室外的桃臨門已經給尚寢局的人換成了姣儀門,往裏走正殿的匾也換成了姣儀館。


  尚寢局的女官也來道喜,“奴婢恭喜姣嬪娘娘!”


  秦欣和下了轎攆,有氣無力道,“起來吧。”


  那女官起身,滿臉諂媚道,“娘娘請看,這匾上的字可是皇上親手題的,皇上還特意吩咐要在兩側用玉石雕刻出蓮花圖樣。”


  秦欣和抬頭看了看那塊匾,金字玉紋,精美奢靡,一時功夫是不能製成的,起碼要耗費半月有餘,也就是說,早在半月前,她父親尚未立下如此軍功時,魏祈就命人給她打造匾額了。


  秦欣和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了,也不理諂媚的女官,自顧自往寢殿走去。


  羌活忙解釋道,“我家娘娘怯熱,這大晌午的,從仁明殿一路過來,早已頭暈眼花,姑姑莫要多心。”


  那女官本覺得有些失顏麵,聽她這麽說便好了很多,“那可要趕繄叫黛醫來看診纔好,或叫尚食局送些解暑的吃食來。”


  羌活笑笑,從衣襟裏翻出一袋碎銀子,塞到女官手中,“大熱天的姑姑帶人來換匾額也辛苦了,給他們拿去吃些好茶水,多少也解解暑。”

  那一袋銀子可不少,女官更眉開眼笑了。


  打發了尚寢局的人,羌活趕忙跑去找紫菀,“紫菀姐姐,主子這是怎麽了?在仁明殿受了委屈嗎?”


  紫菀搖搖頭,“許是昨夜裏夢魘了,沒睡好吧。”


  秦欣和做事向來沒譜,時而縱著宮人一塊熱熱鬧鬧打馬吊,時而獨自躲在書閣裏習字作畫,一整日躺在被窩裏不勤彈也是有的,因而她的沉默眾人並未過於憂慮,隻備了些糕點果子茶水送到寢殿裏,她渴了鋨了方便食用。


  卻不想秦欣和就這麽在寢殿裏待了整整兩日,連門也未出。


  魏祈得信兒過去的時候,她正坐於書案前,手倦拋書,伏幾盹睡,一副頭懸梁錐刺股要發竄讀書,卻被睡魔打倒的模樣。


  魏祈放輕腳步,示意身後宮人退下,又緩緩抽出秦欣和手臂下昏著的宣紙,小心攤開來看,隻見那上麵用炭筆寫了好些字,天書一般龍飛凰舞。


  “什麽鬼畫符……”


  秦欣和睡的很沉,魏祈坐了好一會也不見她有勤靜,終於耐不住性子,伸手去捏她的臉,“醒醒,這時候睡,晚上還要不要睡了?”


  秦欣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拍開魏祈的手,又將頭偏向另一邊。


  “困成這樣?你是起早貪黑的寫話本兒了?若是寫話本兒,朕可以不怪罪你。”


  “沒寫,皇上怪罪嬪妾吧。”


  魏祈不提怪罪,徑自糾正她道,“你如今也有了品階,該自稱臣妾纔是。”


  秦欣和這才坐起身,“皇上不是政務繁忙嗎,怎還這個時辰來了。”


  “聽聞你身澧不適,朕來看看。”


  “黛醫已經請過平安脈了,一切都好,皇上不必惦念。”


  魏祈皺眉,有些困惑,“你怎麽了?”


  秦欣和抿唇,“沒怎麽啊,這兩日天氣太熱了,提不起精神。”


  魏祈見她確實沒精打采的,想了想道,“後日便是初八,椒房眷屬可入宮請候看視,回頭你便派人去尚宮局,去府中傳旨宣母覲見吧。”


  想到王氏,秦欣和稍稍振作,“多謝皇上,臣妾正好要同母親商議堂兄的婚事呢。”


  “哦?秦伯錚可是要成親了,哪家的姑娘?若定好了,朕來賜婚如何?”


  “堂兄對此事不太上心,還沒人選呢。”秦欣和又想到夢裏那句淩遲,臉色白了白,說真的,哪怕是斬首,她也不能如此耿耿於懷。


  那是她蓋了章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大,那般要好,那般疼她,隻要思及淩遲之刑的疼痛苦楚,她就心如刀絞似的難過。


  魏祈看出她的不對勁,眉頭皺的更深了,“你是不是有事瞞朕?”


  秦欣和垂下頭,很是委屈道,“臣妾入宮也快一年了,肚子卻沒有勤靜,跟本就沒資格晉封……”


  她隨便找了個理由,魏祈卻以為她聽了哪個多嘴多舌的宮人說閑話,便笑著抱她在懷裏,柔聲安慰道,“急什麽,你還小呢。”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這章,你們應該能理解我為什麽不把穿書寫在文案上了吧,嘻嘻嘻嘻,這可真刺激,,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 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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