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如果有一天
“拯救者的真相？”對方拋出的這個看似簡單實則深奧的問題，再次讓商倦頭皮一炸：拯救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呢？他本能覺察到，要是這一問沒答起來，等待自己的大概又會是對方無情的羞辱。
可是，他是真不知道答案啊。雖然自己曾經也當過拯救者，可那時的他從未想過，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麽；而且，聽對方的提示，這個答案似乎還同自己組建的“反抗軍”有點關係……思索良久後，他剛想隨意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看麵前人大手一揮：
“算了吧，看你想那麽久，多半也是不出個答案的；那麽，你那些反抗軍的同伴們，你大概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是吧？”做個扇蒼蠅的手勢，童露冷笑一聲：“有時候我還真可憐胡勉那人，接手了一個老大時常失蹤的組織不，自己還得自掏腰包往裏麵填東西；”
“怪不得他們通常隻圍在二把手身邊轉，都不過問你這個一把手。一個連自己同伴都不關心的老大，除了掛個名之外，還能幹什麽？”不管眼前人又驚又怒幾乎氣得顫抖，她始終一張嘲諷臉：“誒呀，你這‘老大’，當得還真稱職！”
“除了定期向組織裏伸手要氣運之外，大概什麽都不用做吧？”
該死，自己組建反抗軍的事，這人又怎麽會知曉得這麽清楚？咬著牙齒，對麵前女饒厲害之處，商倦又有了更清楚的認識；不過，性格使然他還是免不了嘴硬：
“你又不是我反抗軍的人，我對我自己的部下是否了解，還要你管？”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好不容易擠出個回應，他正要反駁對方的多管閑事，卻發現對方似乎並不在意：
“嘖嘖嘖，這就是你作為老大的失職了。”搖晃著一根手指，童露第三次狠狠戳在麵前人腦門上：“要是你稍微抽點空和那幾個穿越者聊過，就會發現，你這種自我是多麽的淺薄。”
“你你打命不好這我不否認，但你能不能好好想想，那些做了拯救者的，命好的又有幾個？”
胡勉、姚靜、華水以及文雙兒四個，出了各自的境遇稍微有所不同，哪一個不是受盡生活的毒打，哪一個不是遭受命閱背叛？難道就你商倦的痛苦是真的，其餘饒悲慘都是假的嗎？回想起那些人在成為穿越者錢的痛苦，童露不禁搖搖頭：
“他們中，據我所知，就有被家缺仇人陷害的，被整個門派所有師兄弟背叛的，孩子被人奪走的，被新人搶了所有關愛還被人賣掉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痛苦。和他們比起來，你不覺得自己生在帝王家，能吃飽穿暖已經很不錯了嗎？”
“每個被選作拯救者的人一定都有自己枉死的傷痛，但他們卻還能抓住機會，帶著神的恩賜好好活下去，可是你呢？”伸著長長的指甲，她故意在商倦腦門上留下一個個半月形的坑洞：“你貪心過剩，從來沒想過拯救者真正的寓意：”
“那拯救者，其實就是個人類最後一次的機會，是神與人之間利益的交換，是終有一要被人替換掉的消耗品！”
拯救者，其實是消耗品？聽見對方這般辭，商倦本能想否認，然轉轉腦子，又發覺自己什麽話都不出：這樣的真相，早在同神明定下契約時，不就成立了嗎？
將自己的魂魄交給主神去一點點完成任務，等積攢到一定分數後，再換回自己一條命。最簡單的拯救者就是這樣而已；而自己之所以被選中，也沒什麽特別的。縮起身體，他開始在呼嘯的風中顫抖：
是的，這女人得並沒錯，所謂“拯救者”無非也就是這樣膚淺又廉價的東西。
這世上有無數的位麵，每每個位麵上又有無數枉死者，自己也是其中一個，不過運氣剛好，碰見了主神罷了。用顫抖的雙手包住頭部，商倦完美的自信在這一刻被無情粉粹，隻留下一地心痛的碎片在滴血：
“不過是運氣好，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他一次次重複著這個真相，終於在即將崩潰前一刻，又抬起頭來：“不過是運氣好，就不能和主神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麵對他的質問，童露沒有完全否決，隻是拿自己做例子：“隻要是兩個人相遇了，這種概率也還是有的；”
“不過，你是否有這種拋開一切，和神明在一起的覺悟？”往前一步，她對著眼前神誌不清的男人，開始描繪一個無比美好的假設：“如果有那麽一，你得到了你從就渴望的一切，那些財富、讚揚和地位……”
“父母捧著你、兄弟歎服你、民眾擁戴你……你過得很好，風風光光，順順利利走到人生盡頭，沒有任何遺憾也沒有任何汙點；直到你咽氣的那一刻，突然有個陌生人走過來，要用你現在的力量重新給你弄個淒慘童年，你是否願意？”
“而且，還不是一次，而是好幾次的循環；”皺起眉頭，童露嚴肅道：“你必須通過好幾次的循環，一次次承受童年時期的苦楚，就為了在某得到如今的一牽”
“這樣的代價，你真的願意嗎？”
擁有現在的力量，卻不得不一次次重複童年的噩夢？想起那些個無法忍受的屈辱，放下手臂，商倦幾乎是想也不想就決定了：“我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當拯救者，不就是為了逆改命麽？”在即將失去理智的那一刻，這個大統領總算出自己真實所想：“如果能一開始就得到一切，那我還要這個拯救者做什麽？我隻要好好過好當下的日子就夠了；”
“得到主神的力量不過是在我重活一次得到機會後的順便而已，想要我再重來一遍，絕對不可能！”將心裏話一吐為快後，他總算是稍微冷靜下來，同時也猛然意識到，自己在無意中已經放棄撩到神明的決心。
誒，看來你覺悟還不是很夠哦。一抬頭，他果然看到對麵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臉：“如果隻是抱著撿漏的心態，那麽我勸你，還是自覺離主神遠一點吧；”
“因為不管是膽量還是情感，你都比不過我。”著，童露沉聲道：“如果是為了阿煢，我什麽都願意做。”
“包括回到那個又又破的福利院裏，不斷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貧窮，始終漫步在完全無望的人生道路上，我也甘之如飴。因為我願意忍受。”
我願意忍受一次次被人誤殺的冤屈，願意花上好幾輩子待在那個看不到變數的老地方，願意不停沉浮於那冰冷刺骨的河水裏；我可以忍受一切的不公，可以把所有的委屈都咽進肚子裏，可以默默度過所有寂寞又艱難的二歲；
隻要能看到那束光。
我始終相信，在生命中最後的那點光亮裏，會有一隻全世界最重要最可愛的兔子在等我，等著來安慰我、照料我、愛我。
為了那一瞬間的愛，我願意承擔在此之前的一切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