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戀愛的特洛伊木馬
什、什麽？，沒料到對方會突然攤牌，被這一犀利問題打了個猝不及防的童露再次有種被人逼到角落的錯覺。
沒有其他質疑，沒有一點停頓，甚至沒有任何動搖，麵前男饒表達清晰到一種令人恐懼的地步；那雙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盯著自己，仿佛在：老實承認吧，你同神之間的戀情已經徹底暴露，再多的掩飾也隻是無謂抵抗。
看著對方那個冷靜又若無其事的樣子，童露好似一個在正麵全副武裝迎接挑戰，卻冷不防被人從後背捅了一刀的將領。
雖不至於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然心底深處的驚慌與後怕感絕不是作假的。
這人究竟是從什麽時候便知道了自己的故事，又為什麽如此在意這個“時間”問題呢？後退一步，童露決定暫且忽略後一個問題，開始仔仔細細回想自己同組織成員交流時露出過的破綻：
關於覺察到本人正在“與某人戀愛”這個問題，首先華水這個到現在還蒙在鼓裏的絕對直男可以先排除掉；然後是被當麵抱怨過“智商讓人惋惜”的文雙兒，都被嫌棄到這份上了，明那個遲鈍感真不是蓋的……
在把組織裏為數不多的成員們從腦子中統統篩一遍後，她最終確定目標：“你在臨別時，姚靜曾用暗語暗示過我和主神的事情對吧？”
“她是怎麽的？”
“她也沒什麽。”眼看麵前的拯救者開始擺出副防備的架勢，胡勉心中才稍微得到點安慰：這下知道急了是吧？
急了就對了。想他縱橫江湖這麽多年，就沒見過當了細作還能雲淡風輕苟到最後的，今這人能裝傻充愣到這地步已是極限。現在好不容易露了怯，要不好好耍一番都是自己的損失。
轉著眼珠子，這人正想試著顧左右而言其他，又在開口一瞬間心有所感，改了口：“就在留言裏了這麽一句，能點明你身份以及人際關係的話：”
“‘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馬踢死，但打擾新人戀愛則會被從而降的特洛伊木馬踢死’，就這樣。”一口氣出這句關鍵證據後，他並沒有輕鬆多少，反而感覺到一句無形的強大壓力從四麵八方湧來。
這股打從一開始就存在，且隨著拯救者情緒變化而不斷加強的壓力來源不要太明顯，就是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裏的主神幹的。
默默咬了下牙，胡勉隻覺胸悶氣短，心底無端翻上一股子淒涼委屈，又無人可訴。
恍惚間他感到自己好像掛在枝頭的枯葉似的，合著初冬的風雪瑟瑟發抖，然又無人注意：周圍的普通角色就不用指望了，連麵前的童露也沒察覺到什麽：
她正細細思索著姚靜留下的那句暗語，壓根沒注意麵前人是什麽臉色。
到底是經曆過都市修仙的穿越者，經驗豐富又心細如發，就連暗示都留得這麽有品位。皺了眉頭將暗語琢磨好幾遍後，她也不得不承認，當時讓阿煢負責將人送走實在是個糟糕的決定：畢竟要讓一個初入人世的神明識別這種高難度梗還是困難零。
姚靜這句話留得不可謂不高明。表麵上看著好似隨口一的調侃，然首先在第一句就點出了自己的“戀愛”狀態，又在關鍵的後一句利用希臘典故暗示同伴“有內鬼，終止送人頭”；至於那個從而降的修飾詞，更是神明的象征。
拋開雙方立場不談，這句話真是精妙無比，令人深思。感歎一句後，童露揉開眉心的川子，終於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正如姚靜所，我確實是神的臥底沒錯，且一開始就是帶著不純目的接近你們的；”
“我承認，從主動接近文雙兒開始，直到弄走兩人後的現在，統統都是我的鍋。”一攤手，她語氣輕鬆的將自己做過的所有謀劃倒了個幹淨：“我自認行事不算光明但也足夠謹慎，然一朝暴露也是不可避免，畢竟人總有莫名自信的時候；”
“要不是上個位麵情況特殊不得不讓主神替我掃尾，我是否暴露還是個未知。”她歪著頭的樣子很可愛，但言語間卻透出一種奇異的諷刺，明晃晃掛著略紮眼。
不過胡勉見了也沒多大意外，反倒覺得心底一鬆，那種不斷襲來的威壓在看到這人重展笑臉的一刻便無聲消退，也算幫了他一個大忙。
不過，這種心酸究竟是怎麽回事？輕輕拍兩下胸口位置，胡勉看著眼前乖張詭異的女人，心下明了：或許這才是對方的真實性格也不定。不過，即使是明知後麵有神盯著，他還是忍不住刺幾句：
“能讓主神做你的幫凶，你也算是有本事了。”無意識握緊手中的扇子，他半是感慨半是惆悵：“記得我做拯救者的時候，那個主神還是世上最真無邪心思單純的孩子，尤其對待人類這一物種更是無底線容忍；”
“後來在不斷接觸各路人中也許變得成熟了一點點，但直到文雙兒那一代時，也還算得上懵懂無知沉靜溫柔，且對於所有拯救者都是公平公正的絕對旁觀態度，怎麽到了你這兒就不同？不僅親自下場幫你完成任務，就連威脅他人與暗中護崽都學會了……”
“而這一切還不過五個任務的時間。”著他一抬眼，深深瞪了麵前人一記：“童露啊，你這人是有毒麽？”
要不怎麽汙染效果這麽強，好端端一個透亮純淨的神明就被帶壞成這麽個偏心眼兒的模樣了。搖著頭，胡勉緩緩垂目，視線落在那副純白的扇麵上：
那裏曾經站著一個讓他心動而不自知的純淨身影，可惜當年自己的青澀別扭令這段感情終成暗戀而無人知曉，那位佳人也隨著使命的結束而消散在虛空中不知多少年；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將這段空歡喜當做自己的黑曆史，心翼翼珍藏的同時又不敢觸碰。
等好不容易思念淡忘能重見日了，一睜眼，見到的就是佳人另尋新歡，且為了對方迅速成長變得過度活潑的樣子。擰著眉頭，他總有種不出的心塞：
當然，這樣的變化也不能是不好，隻是總覺得心裏別扭。
“你在鬧別扭麽？”正當他陷入一種莫名憂鬱感時，對方突如其來的搶白讓他瞬間心口一顫：“因為覺得記憶中的傻白甜被改變了，覺得我帶壞了你純潔無瑕的主神，覺得我身為人類不應該和神戀愛是嗎？”
“不好意思，你的這些想法我能理解，但我一個都不會在意。”環抱雙手，童露用眼角餘光把胡勉從頭到腳掃一遍後，最後停在他那柄攥在手心的扇子上：“我知道你曾見過神的人形，也喜歡過她，還一直沒敢明示，”
“但那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哼一聲，她眼神堅定而無所畏懼：“和修仙的你不同，我從來就沒有猶豫遲疑的功夫，隻知道想要的東西就去爭取，不管最後是否能拿到手；也許你覺得我不自量力，但在我看來，你才是那個真正傻的；”
“即使是放在現在，你要想把主神追回來，那也是不可能。”她動作不顯然氣勢十足：“因為從你把人關在扇子裏的那一刻起，你就徹底輸了。”
聽到對方如此囂張的主權宣示，胡勉感到自己的玻璃心好像又卑微了一點。
深深吐出一口氣，他虛虛行了個禮，以求放過：“行了，我知道你和主神感情好，你不用再在我麵前強調；”
“以後任務中，除了在華水麵前稍微做做樣子外，其他時間你想怎麽秀恩愛都成，反正我也攔不住。”再度打開扇子，他看起來已經不那麽惆悵，興許是想開了：“不過最好別讓我看見，畢竟你當個細作也不能太明顯；”
“等搞定任務後，你再想怎麽秀我都管不著。”用扇子遮住下巴，這人又迅速恢複了那個眉眼彎彎的狐狸相，隻是眼底還帶點苦味：“至少先給我點認清現實的時間。”
“在這一位麵裏，我是再也不想看到情侶在身邊晃悠。”
知道，我們不會在你老人家眼前亂晃的。點著頭，童露表示自己也不是什麽魔鬼，這種當麵紮心的事情她也不會在同伴眼前做。
但她能保證自己不做，卻攔不住別人偏要往槍口上撞。
這邊兩人才剛達成和解，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和諧，那邊就馬上來了匹脫韁的野馬：“我回來了！我有個大的喜事要告訴你們！”
被支開的華水滿頭大汗的跑回來，臉上還帶著朵朵桃花：“就、就在剛才，我終於找到了自己苦苦追尋的靈魂伴侶！”
“我華某去身這麽久，在這一位麵上終於要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