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守株待兔

  “所以,你突然想要鏟子又是為什麽?”清晨爽朗又潔淨的主任辦公室內,柳眠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鏽跡斑斑的花鏟,優哉遊哉對麵前患者施加心理壓力:

  “上一次是翻窗就算了,這一次還想用這玩意兒把醫院的牆角鑿穿麽?”他一指頭癱在彈在花鏟金屬製的邊緣上,看那薄薄的銀色鐵片由於顫動而拉出長長尾音:“不過,就這麽一把鏟子貌似不是很夠嘛。”


  “雖然不想笑話你,但是站在朋友兼主治醫師的立場上,恕我提醒一句:”將鏟子往桌上一扔,他十指交叉,似笑非笑道:“電影裏那種一把勺子挖地道的手法都是騙饒;還有,你一個女孩子隨便使用這種鏽跡斑斑的鐵製工具,很容易由於山自己而患上破傷風;”


  “不要忘記,你現在還個病人。”


  我當然知道自己還是病人!坐在這人對麵,童露忍不住抬頭等他一樣,但很快又被對方身上的“醫生”氣質壓下去,隻能偷偷躲在桌子下麵像踩羚門般不斷抖腿;她也知道麵前人是為自己好,但是,她就是不服氣;


  憑什麽自己今早上才剛要采取行動,就立馬被逮住了?看到麵前被丟到一邊的鏟子以及柳醫生那張帶著嘲諷的臉,她就覺得心裏委屈:


  為了那把鏟子,她可謂是想了整整一夜,直到蒙蒙亮時才回到載體;後來,又等到上午最早上班的清潔阿姨過來時,她才抓住機會用“想種花”的理由忽悠對方替她買了把花鏟;結果花鏟到手不過十分鍾,就被前來查房的主治醫師搜出來了。


  這人該不會是在自己房間裏麵安了監控吧?望著麵前人那張裝模作樣的好人臉,她還真覺得這種事不是不可能。


  “你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看到拯救者臉上那混合著鄙夷與嫌棄的表情,柳眠用腳丫子都能猜出,這廝絕對又在心中詆毀自己的形象;對此他隻能輕咳一聲,擺出“正人君子”臉來表明自己對此不屑一顧:

  “不管你怎麽想,我隻告訴你一件事:你床單下麵藏了花鏟的事情是白苗苗告訴我的。還有,她當時匯報時的理由是懷疑你有暴力想法,並且企圖用花鏟襲擊我。”拎起那把鏟子,他將其緩緩推向正前方:“但我知道這絕不會是你的真實想法。”


  “所以,拿著這個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就、就稍微想種點植物而已。”居然是那個多事的白護士?很好,這個梁子我算是結下了!暗中記下這筆仇,童露開始絞盡腦汁編故事:“你也知道,我這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一個人待在病房裏也沒什麽東西;”


  “所以我就想種點花,也算是一項消遣。”她臉色僵硬的打著哈哈:“你知道的,我這人現在還靠醫院養著,一旦病治好了就得被趕出去;而我本人又沒什麽本事,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要是不抓緊時間學一兩個技能的話,將來怕是要直接餓死。”

  “為了這個,我才特地想學學種花。”完她眨巴著眼睛,兩手開始不安分的往前伸展,意圖將花鏟重新拿回來:“這全都是為了我的未來生活。”


  “就算不學這個,院長不也能養你麽?”然她手剛碰到那塑料手柄邊邊,就被對方一把擒住了:“而且你最近恢複得相當好,等你出院後,就算什麽都不會也能搬磚養活自己。”


  “既然都恢複到這份上了,你還慌什麽?”翻過自己手中握著的腕子,柳眠開始替這人把起脈來:“嗯,氣血充盈、脈象平穩,看來的確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不過,”著故意斜一眼對方:“這脈搏次數怎麽聽著還有點心虛?”


  被你這麽一抓,是個人都會心虛的好不好!麵對這個惡質的柳主任,童露隻能表麵裝傻,同時背地裏瘋狂吐槽:就探個脈象而已,你到底是怎麽聽出人家心理狀態的?


  還有,不是我差不多已經恢複了?嚐試著將自己的手腕拉過來後,她絕望發現,還是一丁點都拉不動:對方明明是個沒用力的虛握姿勢,但雙手就像鐵鑄的一般,愣是保持著那個轉態毫不動搖。


  這不還是那副病懨懨的載體!逃跑無果後,她不得不開始裝無辜,問對方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來轉移注意力:“對了,昨又聽到什麽響動沒?”


  “我好像聽哪裏又鬧出了個投訴,貌似和你妻子有關?”


  “你在做夢嗎?”意料之中,現在的柳眠再一次忘記了自己有過“妻子”的事實,他還以為這件事又是麵前患者瞎編的:“我連結婚都沒結過,又怎麽可能會娶妻生子?你是最近記憶恢複速度過快而魔怔了?”


  “要不要我給你放幾根銀針在腦袋頂上,也醒醒神?”罷他倒是真放開了手,但隨即又從抽屜中端出個絲絨盒子當麵打開,裏麵一排排亮閃閃的銀針差點晃瞎了童露的眼睛。


  不是好了是西醫的醫生麽,怎麽還帶紮針的?抖抖搜搜縮回手,童露整個人都不好了:“還是、還是算了吧。”就當我胡襖。但對方顯然還不願放過她,拈起一根銀針故意在她麵前上下揮動:

  “我覺得吧,像你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還會很需要紮兩針清醒一下的。”微微一笑後,柳眠突然一個起身,瞬間撲向對方的位置:“要不然,你怎麽會突然想起種花來了?”


  “你到底想用那柄鏟子做什麽?”


  “就、就稍微把儲藏室下麵的花圃挖開而已!”被他這一嚇,童露魂魄都要飛升了,也顧不得什麽“必須保守秘密”的諾言,尖叫著就把自己的真實目的抖落幹淨:“就稍=稍微挖開一下那塊空地!”

  “我就是、就是想看看那下麵埋著什麽而已……”捂住自己撲騰撲騰的心肝,她蜷縮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麵前人戲謔的臉色呼一下就冷了;聽了對方的真心話,柳眠再沒有玩笑的心思,隻是默默收起桌上的銀針。


  “你已經記起來了,那裏曾經放著的東西麽?”收拾好桌子,他再度坐下,然眼中以沒有剛才的輕鬆:“又或者是有人故意讓你過去,想引誘你翻開那塊地?”


  “你知道,現在管理那塊空地的人其實是我嗎?”他垂下眼睛,看不見表情:“那個地方其實沒什麽,也就是我時候最喜歡的東西而已,我用木片給他們做了個紀念。”


  “就像孩子會用冰棒棍給逝去的動物做墓碑一樣,我也曾經做過相同的事情。”


  花圃一直是被你私人管理的?聽到這一真相,童露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支支吾吾勉強吐出幾個字:“我、對不、對不起……”


  “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然不等她完,對方就已經下達了逐客令:“大早上的折騰這一圈,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重新躺回病床上,童露終於能鬆一口氣。今早上實在發生了太多,害得她一整都神情鬱鬱,就算下午再次複活的姚靜都沒能帶來讓她振作的消息;直到半夜時分,她才從枕頭下拿出那把臨走時從辦公室順出來的花鏟,悄悄下霖。


  就算聽到柳眠的解釋,童露還是覺得那塊花圃中另有蹊蹺。


  不管怎麽樣,先挖開看看再!抱著這樣的心理,她瞞過所有人,默默拿上工具朝儲藏室方向走去;這一路上都安靜得可怕,她沒在見到那個幽靈狀的青年,也沒遇見任何一個值班醫生,甚至連午夜報時都沒聽到;

  這樣的“幸運”一直持續到她踏入花圃的那一刻。


  當她彎下腰,企圖掀開第一塊泥土時,一個高高的影子忽然出現在花圃深處:“你還是來了啊。”


  “從鏟子不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輕易放棄。”輕輕將麵前患者從地麵扶起來,柳眠摘下眼鏡,露出個慘淡的笑容:“所以從關燈時開始,我一直在這兒等。”


  “結果你真的來了。”拉起眼前饒手,他再次測了一下脈搏,確定沒問題後才繼續話:“有些事情,我原認為你不知道會比較好,但既然你現在已經恢複到這個程度,那麽出來大概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跟我來吧。”招招手,這人率先走出花圃,跨進儲藏室中:“沒必要揮鏟子,隻要看到這個你就會明白了。”


  “那些泥土裏麵,到底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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