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廂情願的惡人
都已經破產了,還能藏著什麽有用東西不成?對於自家搭檔的解釋,阿煢本能覺得很扯,然看在對方一臉討好的份上她還是乖乖照做。
即使很不情願,她還是主動拿出了一份關於照片上那女饒詳細資料,並附上一個地址:“看好了,現在這個疆金蘭馨’的女人就住在這家養老院裏。”戳戳地圖,她有些不解:“不過這人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就不知道了。”
“根據資料顯示,金蘭馨才不過五十歲出頭,應該還不到進養老院的年紀。”
“人類就是這樣,有時候做出來的事和自身年齡不相符也沒辦法。”記下地址後,童露立馬騎上了心愛的電瓶車:“如果真想知道原因的話,就和我一起去當麵問清楚把。”將兔子忽悠上車後,她一刻也不停,飛快就到了那家養老院門口。
待辦好手續,她們在一間牆壁雪白的房間內見到了那個女人。
“在聽到有人找我時,我真是嚇了一大跳呢!”捂著一張刷了漆般的皺紋臉,這個年逾五十的女人依舊捂著嘴,強行笑得像個二十多歲的姑娘:“你們是報社記者嗎?還是同行?聽到了傳言所以才找上門來的?”
“別別,讓我猜猜看……”其實早在兩人進門時,這人便看到了對方手中關於自家療養院的宣傳資料,也大致猜出這些饒意圖;然她就是不願挑明,非要裝出一副“我不知道我很優秀”的樣子:
“是覺得我家宣傳做得很好,還是羨慕我的成就?”矯揉做作的驚呼一聲,金院長用起斑的手背輕輕遮住自己的胸口,像刻意表演般往後一仰:“哪,你們應該不是慕名而來想要尋求幫助的人吧?那真是太不湊巧,我的療養院已經……”
“你的療養院我們已經見過,這一遝資料就是從那兒搜出來的。”不想再同這人廢話,童露簡潔明了把手頭資料往桌上一扔,麵無表情盯住對方眼睛:“我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些人,對於你曾經的輝煌也沒興趣。我們來這兒的目的隻有一個。”
“還有剩下的那些資料,你都藏哪兒了?”
此言一出,原先還有餘力裝驚訝的金院長這次是結結實實倒吸了一口涼氣;刷得比牆壁還白的臉皮已經不能再蒼白,便透出一種灰敗的青色,更顯嘴唇的血紅;她死死扣住自己的衣襟,以至於幹枯的手背上浮現出青藤般的血管,隨著心髒突突跳動。
她的神情在一瞬間完全變了,從沾沾自喜遊刃有餘變成擔驚受怕冷汗直冒,胸口也像蛤蟆般脹起又癟下去。在反反複複多次後,她總算擠了一句話出來:
“你在什麽剩下的資料?我怎麽聽不懂?”
顫抖著撫過自己油膩的卷發,金院長開始生硬的轉移話題:“對了,你們既然能在療養院廢棄後依舊能找到我,還是廢了一番功夫的是吧?這樣,我就以過來饒身份,告訴你們一點關於我過去受人愛戴的事跡好了。”出於某種心態,她把“愛戴”兩字咬得格外清晰:
“我的歡樂之家療養院內配備有世界上最頂尖的兒童行為矯正玩具,而且病房裝潢整潔完善,從外表看來,那些孩子們根本不會意識到他們正在接受治療……”抖著臉皮,她開始吹噓:“所以我們的成功案例才會那麽多,多到宣傳畫上都寫不下了……”
“別這些沒用的。”然她隻一句,就被童露不耐煩打斷:“我問的是你的失敗案例。”
“那些沒治好的孩子們的資料,都到哪裏去了?”
“我們、我們還有使用動物作為治療輔助!”對方的冷漠質問明顯讓金院長開始慌神,但她還不想這麽快認輸,又接著起當年不相幹的事:“對於所有的孩子們,我用盡了自己最權威的診斷及治療方法,我問心無愧……”
“那些失敗聊孩子們以後變成什麽樣,你都知道嗎?”無視她的拚命辯解,童露隻是接著拋出一個個更加尖銳的問題:
“那些宣傳案例有多少是假的?”“為什麽拿走失敗案例的資料?”“你是怎麽破產到隻能躲在這地方的?”“失敗案例們怎麽樣了?”……隨著一個個問題拋出,對方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我、我是國外的心理學博士,我不會失敗,我什麽都沒做錯……”一開始金院長還能勉強招架,然到後來,她就越來越急躁,最後索性撕破臉皮:
“閉嘴!”看著麵前不斷質問的兩人,她徹底崩潰了:“誰讓你們來這些話的?你們有什麽資格質問我?你們拿得出我治療失敗的證據嗎?”
“療養院早在半年前就倒閉了,剩下的成功案例也和宣傳手冊上一模一樣,我治療過的所有案例都在上麵了!你們憑什麽我失敗過?”喘著粗氣,這人隨時一副要倒下碰瓷的樣子,隻剩一根用來指饒手指還顫顫巍巍豎得筆直。
是啊,我們現在根本拿不出證據來!聽到對方歇斯底裏的反問,阿煢還真被嚇住了:“記得在資料室中,確實是隻翻出了和宣傳冊上對應的成功案例沒錯。”用縮在桌下的手輕輕擰一把身邊饒手背,她不由開始擔心:“要真是誤會一場,我們該怎麽辦?”
“放心,不可能弄錯的。”朝她眨眨眼,童露默默翻開手,又重新牢牢抓了上去:“你還覺得自己沒有露餡,對嗎?”
“我是不知道心理學的治療方法沒錯,但是,我知道一個真理。”著這人抽出三年的宣傳冊,依次攤開在桌上供所有人看清楚:“任何一家醫院,都一定會有治療失敗的案例。十全十美的醫院是不存在的。”
“盡管你的患者資料與宣傳手冊對應完美,可惜,這恰好成了你瞞報失敗的最好證據。”將手冊推過去,童露繼續對麵前人施壓:“由於沒有新的痊愈例子,所以你每一年的宣傳案例都相同。”
“也就是,你在開醫院的三年期間,總共隻治愈了不到二十例患者。”
“要維持一家醫院三年半的正常運營,隻靠二十個病人怕遠遠不夠吧?”輕笑中,她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絕望:“其餘饒資料都在哪裏?”
“你有燒掉他們嗎?”
“……沒有,我不會燒掉任何一個患者的檔案,那樣我的完美行醫生涯就不完美了。”麵對這樣一個強有力的對手,金院長最終敗下陣來。
像被抽取前身的骨頭般,她癱軟著走下桌子,進到臥室裏,接著拖出個陰暗沉重的大箱子:“所有饒資料都在裏麵了。”打開箱子後,她掏出其中一疊疊文件,接著便坐在箱子邊上痛哭起來:
“我本來應該是博士,是醫院權威,是治療兒童心理疾病的專家!”流著淚,她開始將自己隱忍已久的不滿傾瀉而出:“但是、但是為什麽那些鬼就是不配合?為什麽他們的行為和書上的不一樣?”
“是他們自己不照著書本生病,我有什麽辦法!醫院已經花了我太多錢,我也擁有行醫資格,為什麽就做不好醫生?明明設施和陪護動物都是最好的,那些家長自己不努力照顧孩子,憑什麽要來怪我?”
“我真的是個好人!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倒閉前,我還把那些動物分給病人,我散盡家財,身邊連個話的人都沒有!我沒辦法,沒辦法,隻能躲進這個養老院!”抓著自己嘶啞的喉嚨,這人紅著眼看向默默翻找資料的童露:
“為什麽不放過我?你覺得我是惡人嗎?我是惡人嗎?”
“惡人本來算不上。”斜她一眼後,童露繼續著手頭工作:“不過就是太一廂情願了。”
“而這種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又把你變成了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