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是個案
他剛離去,張書記就問:“小冷,上次我說的事情,辦得如何?”,
冷剛如實相告:“這二天學校賽課太忙,老婆回來一般都是深夜,和衣便睡。早上我走得早,她又還在夢中,所以得再等等。”
張書記聽了,以一種不太相信的神色瞟瞟他,沒說話。
黨總支室安靜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冷剛不安的瞟瞟張書記,嚅嚅的想說什麽?張書記說話了:“重點小學喲,忙是應該的麽。這樣吧小冷,你明上午晚點來,沒什麽問題吧?”
冷剛咧咧嘴巴;這能有什麽問題?
書記不高興了,今晚無論如何也得給老婆談談。
冷剛回到回收辦時,四個人正眼巴巴的等著。見他進來,茹鵑把手一拍:“快一點,達股請我們到他家去吃飯,就盼著你呢。”
達股請吃飯?這可是二年來的第一大新聞。
小香跟著把自已的抽屜一關,砰!:“這是盤古王開天地,第一次。我們不去,對不起達股喲。”
“好啊,不過,”冷剛有些遲疑不決,事先沒給水剛打招呼,人家還等著。昨晚上7塊5毛的意外收入,讓冷剛惦念著一如即往再去呢。
這飯一吃,再怎麽也得一二個鍾頭吧?
還有,雖然說缺我一個也無傷大雅,但這樂隊一個蘿卜一個坑,任誰也是不高興的。
他瞟瞟達股,達股矜持有坐在自已座位上,聽著三人伴嘴;克服不在,不知到哪兒去了?冷剛和達股之間的隔閡,二女孩兒自然心裏早就明白。
現在,事情有了轉機,冷剛卻又故作推卻,讓茹鵑不高興了。
“怎麽去了一趟黨總支就成熟了哇?哼,討厭!還有,張書記找你去做什麽,老實坦白!”
冷剛笑笑:“還能有什麽?”
他轉向達股:“還是達股高瞻前囑,我一句話就推了,不然,這麽長的一個上午,為什麽不主動交上去?還得做解釋。”
“嗯哪,有些事情,越描越黑;有些理由,越解釋越讓人心疑。”
達股淡淡的點頭。
“營長軍人作風強烈,曆來是要求說了就馬上辦,以後你就明白了。怎麽,晚上是有事嗎?”,冷剛承認:“是有個急切事,七點鍾必須準時到。”
達股就看看自已腕表,站了起來。
“五點45分,這樣吧,小香留下守到六點正,我們三人先走,走吧!”
事實上,冷剛確是不想去。這倒不是說他有意推卻或看不起達股,而是覺得以這種身份到達股家,有些尷尬和滑稽。
我那哪是什麽英勇機智的救人嗬?
純粹是一種急中生智的本能反映罷了,換了任何一個人,也會這麽做的。
結果這麽陰錯陽差神差鬼使的一推,倒落了個機警勇敢奮不顧身的好名聲。冷剛感到一種生不由已的習慣成自然,牢牢的扼住了自已。
達股家並不遠,出了公司抄小路,也就是十幾分鍾的路程。
達股的家,是少見的二室一廳。
進得大門,達股首先彎腰脫鞋,然後扔過三雙拖鞋:“換換!”,茹鵑熟門熟路的換鞋後,進了左邊門,歡快的聲音立刻響起:“伯伯!伯母!”
“是茹鵑啊,快請坐,丫頭越來越漂亮啦。”
呼呼!從右邊門卷出兩股旋風。
達軍達花兄妹倆嘻嘻哈哈的撲進了左邊門:“茹鵑姐姐,茹鵑姐姐。”“隨便坐!”達股對冷剛說:“別換拘束了,誤不了你的。”
冷剛就在客廳坐下。
沒想到穿著大圍腰的克服,笑嗬嗬的搓著雙手,從廚房鑽了出來。
“達股達股,燒雞是多放點糖還是少放點糠?”“少放一點,味兒才能調得出來。不要像你上次一樣,弄得甜滋滋的,像吃蛋糕。”
“好的!”
克服瞅瞅冷剛,招呼一聲:“來啦,怎麽還差一個呢?”又鑽進了廚房。
這時,達股的父母出來了,二老都是高大的身材,一頭銀似的白發。達股作了介紹,二老握著冷剛的雙手,又是好一陣真誠的感謝。
六點過十分,小香準時趕到了。
這讓冷剛有些驚訝:“你是怎麽找到的?”
端菜、上桌忙得一塌糊塗的克服,接嘴道:“就你一個人沒來過,當然奇怪了。小香,茹鵑,快來幫幫忙喲。”,
席間,冷剛才知道,二女孩兒背著自已,常受達股之邀請,和克服一起到這兒玩耍吃飯呢。
想想二女孩兒和達股說話時的嗔怪神態,冷剛釋然,不過仍有些悻悻然。
一直認為二女孩兒和自已一條心,一條道,常在下麵嘲笑和輕蔑共同的敵人兼頂頭上司,沒想到她倆早和達股握手言和呢。
看來,這人啦就自已孤芳自賞,自以為是,一根筋撐到頂。
今後,要注意才是。
“哎達股,那牛皮條兒明明是丟了,怎麽會到了你抽屜?”冷剛以茶代酒,先幹為敬,忍不住問:“像部偵探小說喲。”
達股酒量大。
一小杯紅星二鍋頭下肚後,臉不紅,心不跳,隻是快意的咂咂嘴巴。
然後,拈起紅燒雞塊放在冷剛碗裏,筷子頭朝茹鵑小香揚揚:“拈啦,隨便一些。”,再拈顆油炸花生米,往自己嘴巴裏一扔“嘎蹦!”。
“說來簡單,我不是到幼兒園去了嗎?”
“對,達軍從台上摔下來,不得活了。”
克服低頭認真地啃著紅燒雞塊,咕嘟咕嚕的接嘴:“老師打的緊急電話,我接的。”,三人聽了就想捧腹,可瞟瞟達股和其父母,他們卻好像司空見慣,一點不惱,神態自如。
三人就忙把衝到喉嚨的大笑,生生吞了了回去。
“唉,什麽摔下來不得活了?鬼扯!達軍不過是在小梯上絆了一下,我趕到時,這小子正和另外一個小朋友爭玩具呢。”
達股不以為然的癟癟嘴。
再拈顆花生米,又扔進嘴巴“嘎蹦!”。
“我真弄不懂現在這些幼兒老師,是寵孩子呢還是害孩子?這麽一個根本不是事兒的小屁事,說得那麽嚴重,誠心開玩笑啊?”
小香就幽幽兒的反駁。
“達股,大概達軍那個華僑幼兒園,老師素質高,盡職盡責吧。據我所知,其他的幼兒園就不是這樣哦。
遠的不說,就說我姐姐孩子那個‘春光幼兒園’,老師對孩子就沒樣關愛有加,孩子不吃飯,就不管;孩子流了尿,也沒看見。直到下身都長滿濕疹,被孩子撓癢癢撓破流黃水了,才被我姐發現。”
“你那是個案!不客氣的說,平民幼兒園就是這樣。”
達股瞟瞟她,筷子頭在手中一揚一揚的。
“你繳的費用少,得到的就是這種服務。”,聽到這裏,克服抬抬頭,一張厚嘴巴上油汪汪的:“達軍達花每月每人是18塊5,小香,你姐姐是多少?”
“6塊錢!”
小香理虧般低聲回答。
然後沒好氣的瞅瞅克服,咕嘟咕嚕的:“都是祖國的花朵和接班人,幹什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又不是資本主義社會。”
“達股,接到孩子後呢?”
冷剛實在沒興趣聽他們的強嘴,便朝頂頭上司笑笑:“傳奇繼續!”
“後來,我左手拉著達軍,右手牽著達花,走過電車站時一看,啊哈,怎麽站牌旁的草叢中扔著個卷兒?隨手撿起看看,馬上就明白了。”
說到這兒,達股得意的看看冷剛。
“上麵不是美工路曲主任習慣用的牛皮包裝紙嗎?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就這麽簡單。冷剛,你隻怕昨晚一夜沒睡著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