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放緩口氣
看看時間還早,吳剛拿不定主意,是回局裏還是回家?
順著街邊的蔭涼處慢步踱著,吳剛的思維還全在這兩件倒黴事兒裏。他細細地回想著昨天的一切,認定這是天意,是禍躲不掉,躲掉不是禍!自已並無大錯。
不管怎樣,人生的路還很漫長,隨時都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事兒。
好了,吳剛,忘掉倒黴事兒吧。
世界是美好的,美好的世界裏,總有一款原本屬於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借錢,探望和轉正。有人碰碰他:“大個子,是你啊,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
吳剛扭頭瞅瞅,唉,冤家路窄,竟然李書記的公子,那個回家休假的省摔跤隊隊員。
“哦你好,小李,伯母好些了嗎?”
吳剛內疚的招呼他:“我準備下班後,去看看老人家,哎,不過,”“不過什麽?”摔跤手敵意很重,微微後退一步,雙手做準備格鬥狀,冷冷地盯著對方。
“這還需要我們主動邀請?告訴你吧,我爸並不代表完我的意見。”
“唉,不是這個意思。”“不要以為你救過我爸,就沒事兒了。你那不過是無意中的臨場發揮罷了,可撞我奶奶,卻是有意有預謀有目的,這二者之間不能劃等號。”
吳剛搖搖頭。
苦笑著反問:“是你一個人這樣認為,還是你全家都這樣看的?可以告訴我嗎?畢竟撞了人,我很內疚,我們可都是同齡人嗬。”
“我17,你多大?聽爸說你27了,哼,少套親乎。”
摔跤手氣呼呼的回答,示威般把手中的一根棒棒糠,塞進自已嘴裏“溜不掉啦,走吧。”
“什麽,上哪?”“我家呀,看我奶奶呀,還想耍賴?走!”,吳剛再也忍不住了:“我在上班,上班哪能亂走?對不起,再見!”,
沒想到摔跤手雙手一攔:“想溜?沒門;不走,我扛啦!”
說著,居然往自已雙手哈哈氣,上場比賽似的彎彎腰,再在吳剛麵前來回兜圈子。
吳剛被氣笑了,一下也叉開雙腳,抱住自已的胳膊肘兒。
很明顯,碰上了這麽一個嘎小子,讓人不想生氣和鬱悶都不行。可他是李書記的公子,在李書記身上,還寄托著自已全部心思。
並且,自已是惹禍在前,至今還沒有實際意義上的賠禮道歉,也難怪嘎小子無理了。這樣想著,吳剛籲籲氣,暗然轉身離去。
可摔跤手比他動作更快,一閃身,又攔在了他麵前。
照例是雙手哈哈氣,上場比賽似的彎彎腰,再在吳剛麵前來回兜圈子。
這時,陸續有人好奇的圍了過來。放眼瞅瞅,還有人越過馬路,興致勃勃的朝這邊奔來。吳剛明白,如不馬上脫身,要不了幾分鍾,自已就會像昨天撞人現場一樣,陷入圍觀的人群之中。
吳剛就有意瞪起眼,拍拍胸胸。
然後對小摔跤手說:“你以為你是很不得了啦?行,咱們就到沒人的地方,好好較量較量。”
“到就到,我還怕你?”
嘎小子果然上了當,雙手一抱:“引路!”
二人緊走慢行的,來到了春花文化館。春花文化館是本市唯一的一個,多次獲得的“全國區級優秀文化館”,座落在區政府對麵,也就是距離區商業局約一千米的鬧市區中。
嘎小子倒也痛快,吳剛在售票的小門洞停住時,快步上前掏腰包購了門票。
然後雙手一抱:“引路!”
下午三點多鍾,館內遊人稀少,門可羅雀。
鋪成棱型的甬道上,青草萋萋,朵花搖曳,令人不忍舉足。右麵一溜圓型石桌上,有一二群人正在下棋。對弈的雙方,擰眉捂腮,皺眉不語,倒是觀棋者議論紛紛,抓耳撓腮。
左麵一大片綠茵茵草坪,芳碧連天,如夢似煙,令人不忍踐踩。
中間一幢很少見的三層樓房,便是名聞全國的區級優秀文化館——本市本區的春花文化館了。
二人按個兒看過去,又依次瞧過來,最後選定一處孤零零無人的石桌站下。一邊走一邊想的吳剛早想好了,躲脫不是禍,是禍躲不脫,嘎小子扭到鬧,說明二人必有一戰。
他想:不管比什麽,比自已矮一大頭的嘎小子,未必能贏得了自已。
那天的挨拳,不過是自已當時不注意,心有旁騖,被他偷襲而已。
“好,就這兒吧。”吳剛點頭,取下挎包,放在一邊。起身,嘎小子就自已雙手哈哈氣,上場比賽似的彎彎腰,再在吳剛麵前來回兜圈子。
瞅著嘎小子訓練有素,粗壯黑幽的胳膊和大腿。
吳剛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你是省隊的專業摔跤手,我隻是一個普通工人,專業對平民,這公平嗎?贏了也不光彩。”嘎小子楞楞,直起腰:“那你說怎麽辦?””咱們比掰手腕”
吳剛咧咧嘴巴:“摔跤手的手勁不是很大麽,不然怎麽抓得住對方?”
“隨你!掰就掰。”嘎小子嗡聲嗡氣的,雙拳一碰,撲!“一次定輸贏,輸家要給贏家下跪。”“隨你!跪就跪。”
撲!又是一下雙拳相擂遲鈍響聲。
於是,某年某月某日下午的春花文館,出現了這麽一幕。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二個小夥兒,各在一邊掄著胳膊猛甩。然後,相對扭腰,搖頸,屈腿下蹲,深呼吸起立……
比賽前的各項準備活動做盡了後,吳剛就領先坐在了石桌上。
嘎小子呢,先威風凜凜的雙拳相互擂擂,撲撲撲!再仰天嗨嗨嗨大吼三聲,一收腹,坐在了對方的對麵。
其時、吳剛敢於應戰提出掰手腕,完全是猜測對方雖然是專業摔跤手,可勁兒全在腿部和腰間,手上未必有力。
實在是輸了,自已就給他跪跪,借以消化嘎小子心中的怒氣。
再則,這兒反正沒人看見,嘎小子休假完後還得回省隊,無所謂麵子不麵子的。
再則,就憑自已的膀大腰圓,胳膊長,再怎樣也輸不到哪裏去。撲!雙臂搭在了一起。略一用力,吳剛暗喜,果然不出所料,嘎小子的手力並不乍樣。
“嗨!”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兩隻右手開始發力。
一分鍾後,嘎小子的臉憋悶成了豬肝,而吳剛還自感還沒使上全部力氣。半分鍾過去,嘎小子身體傾斜了九十度,依然沒能把對方掰倒。
而吳剛也還留著最後一絲力氣,隻要他一加上,嘎小子必輸無疑。
可是,吳剛紋絲不動,他有意保持平局,這利於自已計劃的實行。
又是一分鍾過去了,嘎小子終於鬆開了自已右手,站起來惱怒的朝青石桌狠狠一腳蹭去。吳剛也站起,扭扭自個兒的右手,抓起背包說:“真是省隊摔跤手,名不虛傳呀。好,不勝不負,扯平了,走吧。”
嘎小子,露出“願賭服輸”無可奈何的神色,不服氣的咕嘟咕嚕:“走就走!”
“引路,到你家。”
吳剛也露出了輕鬆的微笑:哎,隻要自已鎮靜和克製,就能想出好主意,倒黴事兒也不會找上自已,這,不正是這樣的嗎?
嘿嘿,我還是很聰明能幹的喲:“引路!”
“到我家幹什麽?”嘎小子依然咕嘟咕嚕的:“誰歡迎呀?”
吳剛暗笑,不要你引路,我怎麽找得到你家,難道讓我去問你老爸?白癡!二人動步,這才發現有個戴紅籠籠的中年人,站在一邊牢牢的盯著哩。
見二小夥開步,紅籠籠便喝道:“慢一點,你們是幹什麽的?”
二人站住。
吳剛不解的看看他,反問:“購票進館,天經地義,怎麽,有問題?”“是有問題!這裏是文化館,休閑養性,陶冶情操的地方,誰讓你們到這兒打架鬥毆的?”
紅籠籠走了上來。
他嚴肅的盯住吳剛。
“我看你比人家大很多,怎麽,鬧市區就敢勒索搶劫?”,吳剛身子扭了扭,脫口而出:“哎呀,你怎麽血口噴人?我們是比著掰手腕,純屬鬧著玩兒,關你什麽事兒啊?”看看嘎小子,手一指:“不信,問他。”
紅籠籠就轉向他,放緩口氣問:“是這樣嗎?不怕,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把你怎樣的。”
可沒想到嘎小子斜他一眼:“管你屁事兒,吃飽了飯撐的。”
二人出了春花文化館,上了公交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