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霏式複仇
達沃城驛館內。
三皇子趙弘燁參拜完祖祠後，在這裏待了近半個月，因本次是微服到來，期間也隻讓廖黎一人陪同。
達沃城位於吉島東北部，金沙縣位於東吉島西南部，東吉島與瓦羅蘭大陸隔著東吉海峽，金沙縣距瓦羅蘭大陸最近，明爾學院位於明爾學城之內，明爾學城與金沙縣隔海相望。
趙弘燁計劃離開，準備先走官方驛道，用快馬隻需兩，便能到達金沙縣，然後在金沙縣換乘客船去明爾學城。
此時廖黎卻告知趙弘燁，“公子，老朽昨日收到飛鴿傳書，齊太尉特意叮囑，再過幾日有運糧軍船返回，從達沃港直達明爾港，老朽也建議公子稍歇幾日，乘坐軍船，這樣一來相對安全，二來現在時間尚且寬裕，公子不必著急。”
趙弘燁雙手扶著輪椅的輪子，稍一用力，輪椅行駛到門口處，他看了看外麵，背著廖師傅。
“廖師傅，我來之前，父皇、母後特意叮囑，如非必須，勿擾地方官民。我也特意告知您，無驚擾本地州府，怎麽舅舅還是知道了？”
三皇子的舅舅為齊雨信，封平西王，且為本朝太尉，是當今皇後和齊妃（已薨）之兄。
三皇子的生母為齊妃，當初因難產而死，雖然三皇子生命無礙，但自從生下後雙腿便無知覺。
皇後因妹妹去世，過度悲傷，也導致公主早產，所幸母女平安，但皇後一直無法再孕。
由於三皇子和公主出生隻相差一，皇後便收養了三皇子，視如己出。
“公子恕罪，齊太尉要求每日上報公子行程，也是為了公子安全著想，畢竟此次公子前來祭祀，隨身侍衛並不多。”
“為難廖師傅了，母後一直知道舅舅謹慎微，故事前不讓告知。我來之時，便是走的此驛道，今日返回仍按此路，並無大礙。”
廖黎直接下跪叩頭，“公子，齊太尉之命令，老臣萬不敢違抗，老臣老臣鬥膽請公子再留幾日。”
“廖師傅快起，我知道舅舅的心意，但我也是奉母後之命，勿擾官民，你看這樣如何？我手寫一封書信，飛鴿傳給舅舅，告訴他不坐軍船是我主動要求，你無法阻攔。”
“這老臣萬死不敢。”廖黎再拜。
“廖師傅，快快請起，就按我的做。”趙弘燁完，把輪椅滑到廖師傅前，然後對著侍衛命令：“筆墨伺候。”
“是。”侍衛快速準備好筆墨紙硯。
趙弘燁當即寫完書信，遞給廖黎，並命侍衛推他出驛館。
廖黎見無法阻擋三皇子，直追到驛館門口，再三請求派兵護送到金沙縣的港口，趙弘燁無法推脫，但隻允許護送到金沙線地界，護送士兵需即刻返回。
金沙縣，方霏的老宅院。
按計劃蘭助與方霏明日就要乘船去明爾學城，方霏過來簡單收拾下，明日直接從縣城出發。
方霏簡單收拾完畢，關上竹門那一刻，眼淚婆娑而下。
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即將就要離開，換誰也舍不得。
蘭助安慰下方霏，二人回了縣城，路上經過一家酒樓時，方霏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顯得很是生氣。
“蘭助，你過來。”
蘭助原本一直走在前麵，聽方霏喊他，回頭看看，“怎麽啦?”
“我要在這兒吃頓飯。”
蘭助走回來，抬頭看著酒樓的招牌，念到：“樺特美，名字還挺獨特別，有什麽好吃的嗎？”
“你跟著吃就行了。”方霏完，直接進去了。
蘭助看方霏臉色不好，乖乖的在後麵跟著。
店二一看方霏、蘭助二位，一個個穿的都挺好，像有錢的主，趕緊打招呼：“兩位，裏邊請。”
“給我樓上最好的包間。”
方霏完直接拿出一兩銀子給了店二。
店二很吃驚，怎麽啥都沒點，就先給這麽多錢，也沒敢拿，而是看著方霏。
方霏此刻，挺起胸脯，昂著頭，傲慢地：“拿著吧，這兩銀子不是飯錢，就是準備賞你的。”
店二連連鞠躬，“謝謝姐，謝謝姐。”
方霏：“我不是什麽大姐，你叫我姑奶奶吧。”
店二一愣，看了下方霏，也就是個姑娘，怎麽讓喊姑奶奶。
但轉頭一想，人生頭一次得到這麽多賞錢，要知道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個銅錢。
管他叫啥呢，反正就一頓飯時間，伺候好就行了。
於是道：“好，謝謝姑奶奶，您樓上請。”完，店二趕緊前麵引路。
方霏後麵跟著上去，剩下蘭助驚地不出話，抬頭看著方霏的背影，皺著眉頭，聲嘀咕著，“這是方霏嗎？”
蘭助四下看看這酒樓裏麵，也沒什麽特別的，怎麽方霏要來這家，看她已上樓，自己也趕緊跟過去。
“姑奶奶，您看，這個就是最好的包間了，特清淨。”店二指著一個包間，門上寫著“梅花廳”。
方霏不進，而是大聲：“我了，我要最好的，我要去那邊“牡丹廳”吃飯。”
“姑奶奶，您來晚了，牡丹廳有人預訂了。”
“牡丹廳現在不是空著呢嗎？”方霏著就往牡丹廳那邊走。
店二趕緊跑幾步，攔住方霏，“哎呦，我的姑奶奶，這邊真有人預訂了，一會兒估計就來。”
“我今還就要在這牡丹廳吃飯了，你告訴那個預訂的，讓他去梅花廳，他的這頓飯無論多少，我都包了。”方霏推開店二，走進牡丹廳。
蘭助看方霏今突然變了，跟著不話。
店二沒辦法，也跟進牡丹廳，拿出茶壺，先給方霏和蘭助各倒了一杯茶。
“姑奶奶，要不您先等等，喝口茶。那人一會兒來了，我和他商量下，要是他同意，就這麽辦，要是不同意”
方霏一拍桌子，吼了一聲，“等什麽等？姑奶奶我現在就要點菜。如果他不同意，你們這兒最貴的一桌菜，多少錢？我出兩倍賠你。”
店二和蘭助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蘭助，正要喝茶，被方霏這麽一吼，手一哆嗦，茶碗差點兒掉了。
方霏站起來，走到店二前麵，聲調侃地：“怎麽？剛那一兩銀子你想白拿啊？這點兒事都幹不了？”
店二向後退了退，笑著高聲到：“好嘞，姑奶奶！誰的錢不是賺啊，您想吃點兒啥？我給您報菜去。”
方霏沒等店二店裏有啥菜，自己便脫口而出，“黑蒜子牛肉、八珍豆腐、清蒸鰈魚、黑椒牛柳、藍莓山藥、八寶菠菜、東坡肘子、八珍豆腐、紅燒肉、幹煸魷魚須、糖醋排骨，再要個鮁魚餃子、酸辣湯。”
蘭助本來是低著頭，喝著茶，但一聽方霏一口氣這麽長一串，讓他更吃驚了。
店二也驚了，“姑娘來過我們這兒？怎麽知道我們店裏的菜？”
“趕緊上你的菜去，姑奶奶我餓了。”
店二：“兩人能吃這麽多嗎？”
“管那麽多幹嘛？怕不給錢嗎？”
店二陪著笑臉，趕緊下樓報菜去了。
蘭助看店二下去了，問：“你今沒事吧？”
方霏答：“你隻管吃就行。”
“好好好，不問了，我隻管吃。”
店二先上完涼菜後，方霏叫住他，“一會兒，我要的那個黑蒜子牛肉，讓你們的大廚給我上。”
“好嘞，姑奶奶，你就是想讓皇帝上菜，我也給您拉來。”店二聲道。
主廚一臉橫肉，寬大的黑色圍裙也遮不住他那圓滾的肚子，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端著一盤菜，跟著店二進來。
主廚看到方霏和蘭助，努力回憶著，但實在想不出來是誰，隻當是難纏的顧客，加上店二事先多次告訴他，這是個有錢的主，要好好伺候。
主廚進來，就把菜往桌子上一放，“您的菜。”
方霏用筷子敲著這盤菜，對著店二，“重上一遍！來，二，你先上一遍讓他看看。”
店二，重新拿下來，端著盤子，“姑奶奶，您的菜好了。”
方霏閉著嘴一笑，“恩，不錯。”然後指了指那個主廚，“你讓他再上一遍。”
店二又把菜端下來，遞給主廚，對他，“會了嗎？快給姑奶奶上菜。”
主廚覺得對著方霏叫姑奶奶有點兒不妥，但一般來牡丹廳吃飯的人，都相對有錢，方霏又點了這麽多招牌菜，也不敢多什麽。
主廚接過盤子，重新送到桌子上：“姑奶奶，您的菜好了。”
“這是什麽菜？”方霏故意問那主廚。
“黑蒜子牛肉啊。”
方霏頭都不抬的：“那你再上一遍，報個菜名。”
主廚照吩咐，又做了一遍：“姑奶奶，您的菜，黑蒜子牛肉好了。”
這次方霏沒有再話，也不吃這菜，而是楞了一會兒，對著那主廚，“你終於出了這句話。”
方霏這麽一，主廚更是仔細看著方霏，但然想不出是誰。
方霏微微一笑，猜透了主廚的心思，“好好想一想，六年前。”
主廚仍然不記得。
方霏開始笑著：“哎呀，我該您是貴人多忘事啊？”然後臉色突變，非常生氣地咬著牙，：“還是應該你欺負的人太多了！”
方霏接著站了起來，直接往桌子上先放了一兩銀子，接著一兩一兩的放，直到放了十兩銀子才停止。
然後方霏如釋重負一般，吼了一聲：“今這錢，花的真他媽的解氣！”
扔下錢，方霏走向門口，路過主廚身邊時，慢慢地對他：“我叫方霏。六年前，那個吃客人剩下的黑蒜子牛肉的孤兒，這下記起來了吧。”
原來六年前，方霏的父親剛剛去世，由於從沒了母親，她也成為了孤兒。
走投無路之際，來到這個酒店了，洗盤子、擦地、端菜等等，什麽活兒都幹，她隻是想能吃上一口飯。
即便這樣，仍然受人欺負。這個主廚除了炒幾個招牌菜外，平時還管著這些雜活，對待方霏非常苛刻。
方霏平時既要早早過來，把要用的菜準備好，到了晚上還要等到很晚，等客人都走後，打掃衛生。
冬很冷，方霏的手都凍得皸裂了。這主廚依舊逼著她做這麽多工作。
經常嗬斥方霏，甚至罰不許吃飯。
仗著方霏無依無靠，不會謀生，方霏稍微慢點兒，就罵：“不想幹就滾。”
童年的方霏，心理受到極大的傷害，整日以淚洗麵，對生活充滿悲觀。
有一晚上，因為牡丹廳的客人走的非常晚，方霏要等客人走後打掃房間，就一直站在外麵等，另外有時候客人可能需要用什麽，她還要過去給客人服務。
那次方霏站的後腳跟都疼了，又非常餓。
最後，客人終於都走完了，方霏開始收拾。
看到桌子上的盤子還剩著幾塊黑蒜子牛肉，方霏抓起一個，正要吃。
主廚突然過來，先是嗬斥著她，然後一把搶過來方霏手裏抓的那塊牛肉，放到他提著的桶裏，並把盤子裏剩餘的牛肉都放了進去。
這時候，一條黑狗跑了過來，主廚便把桶裏的牛肉都給了狗吃。
方霏忍無可忍，大罵主廚，但被扇了一耳光，此刻周圍更沒人敢關心方霏，他們也都怕得罪主廚。
方霏哭著，在走之前，指著主廚：“總有一，我要讓你親自給我端上這盤菜。”
主廚冷笑，“你以為你是姑奶奶啊？你還不如這條狗，哈哈哈。”
這件事，給方霏留下了嚴重的心裏陰影，她抱怨上的不公，抱怨自己的命運，整個人一度變得非常消極。
其實她與這主廚並沒什麽深仇大恨，但她就是不明白，主廚當初為什麽那樣對待她。
可能每個階層都有惡人吧！
此刻！
方霏完，繼續看著主廚。
他終於想起來了，隻是不敢相信曾經髒兮兮、瘦的方霏，如今已是亭亭玉立，還這麽有錢。
此刻這位主廚無地自容，連忙陪著笑臉，“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姑奶奶，您別給我一般見識。”
“跟你一般見識？嗬嗬，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看人。”
方霏完，直接下樓，頭也不回的走了。
蘭助今算是大開眼界，兩人回到耽夫人送的那個房子裏後，目不轉睛地盯著方霏。
“你一直看我幹什麽？我就是覺得快要離開了，出出這口惡氣。”
“方霏，你讓我刮目相看啊。”
方霏不理他，仍舊生著氣。看似方霏爭了口氣，實際，方霏還是沒走出心裏陰影。
蘭助安慰著方霏：“我知道你過去受過很多委屈，可是我想告訴你一句話。”
“如果你的周圍都是乞丐，那麽你就會羨慕那個乞討最多的乞丐。”
“所以，方霏你要忘記仇恨，接受自己，不斷地向上努力，跳出你原本屬於的那個圈。隻有你跳出後，當你再回頭看時，你自己就會笑，笑當年自己怎麽會羨慕一個乞丐，而且到那時，你根本不可能再拿自己和乞丐比。”
“方霏，我看好你！善良、努力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此時方霏感覺蘭助到自己心坎裏了，認識這麽多，與其方霏照顧蘭助，不如他兩互相照顧。
方霏走過去抱住蘭助，：“謝謝你，蘭助！我們一起去明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