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夜審（三）

  袁語夢歪著腦袋計算了一下，突然大叫道：“哇——足足要有16個手下哩。這還沒有計算打擊‘鹹豬手’中，所抓獲的那些手下。”


  聽到這樣的數據，在場警察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片燦爛的笑容。


  是啊，那個“校長”的能量再大，也吃不消這樣的損失！

  “同誌們，我們不僅僅是要計算對方的損失，更要計算這些損失給對方士氣所造成的打擊。


  你們好好想一想，總是用滅口這樣的方法，來擺脫警方的追查，校長的手下能不能不害怕嗎？


  其他的不說，就說那個‘鹹豬手’吧。校長的手下以為沒有大事。或者說，被抓進去之後也會有人幫助保釋出去，才會如此瘋狂作案。


  當他們發現自己保釋不了的時候，發現自己要被警方嚴厲打擊的時候，還會有人幫助‘校長’賣命嗎？”


  說到這兒的時候，陳浩然看到自己手下的臉龐上，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表情，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他朝著監控屏幕上看了一眼，立即將話風一轉說：“好，讓我們來瞧瞧，這個巴祥雲會是什麽樣的交待。”


  聽他這麽一說，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都集中到了監控屏幕上。


  大家從巴祥雲的麵龐上發現，巴祥雲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揚誌宇所說的這些話，其他人聽在耳中是佩服。聽在巴祥雲的耳中，就是一記晴天霹靂。


  不好，不好。揚支隊長不但知道我賭錢的事，還知道了潘正壽幫我擔保賭債的事。


  如果潘正壽先作了交代，那我可怎麽辦？如果潘正壽提前跑了人，我又該怎麽辦？

  這個潘正幫，肯花大錢來買我的消息，怎麽說也不會是什麽好的來路。


  一係列的疑問和擔憂，刹那間都湧上了他的心頭。


  “揚支隊長，我交代，我交代。”說這話的時候，巴祥雲直接跪到了地上。


  勝券在握的揚誌宇也不上前攙扶，隻是冷冷的說：“快說，到底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他的話音不再是試探，不是追問作案過程，而是直截了當地要巴祥雲交待犯罪原因。


  這是審訊工作的絕對化。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就得要快刀斬亂麻，不能再讓罪犯有所絲毫猶豫。


  要是出現那麽一種情形，再讓巴祥雲回過神來，這事情就有大麻煩了。拖上個三天五天，也是正常的事情。


  揚誌宇的絕殺之技，對巴祥雲來說等於就是足球場上的破門之舉。


  沒等話音落地，巴祥雲就連聲叫道：“揚支隊，我說，我說。是賭博害了我，是賭博害了我。我在賭場那兒賭輸了37萬元錢，

  錢樂樂總是讓我把帳給欠在那兒。等到有了這麽一大筆欠賬之後，他就對我變了臉，逼著我還錢。


  我沒有錢，他就說是要鬧到公安局來，還把我關進了小黑屋……”


  說到自己被關進小黑屋挨打的時候，巴祥雲跪在地上號啕大哭。不但是在放聲大哭，而且是整個身體也在不停地顫抖。


  他能不哭泣嗎？


  巴祥雲曾經是一個手握執法權力的警察，時刻都有可能會對那家“雲天會所”的賭場進行檢查。

  以前的錢樂樂，在他麵前就是一砣屎。不管什麽時候看到巴祥雲，都會象是一條狗，前前後後的忙個不停。


  聽到巴祥雲賭輸了錢，在表麵上也總是表現出十分難受的樣子。


  不僅是主動過來好言進行安慰，主動幫著進行掛賬，還主動從口袋之中掏出鈔票幫助貼補一二。


  看到巴祥雲真的賭得輸了這麽多錢，錢樂樂立即就變了臉。


  不但是把巴祥雲關到小黑屋打得鼻青臉腫，還要鬧到公安局去討個公道。


  真要讓錢樂樂這麽做了以後，巴祥雲的飯碗也就算是打得幹幹淨淨。


  為了自己的飯碗，巴祥雲隻好改變過去那麽一種頤指氣使、趾高氣揚的作派，反過來哀求錢樂樂不要聲張出去。


  到了這種時候，巴祥雲在錢樂樂的眼中，不再是過去所要巴結的警察，而是一個欠債不還的賭徒，哪裏會肯輕易放手。


  就在錢樂樂逼著還錢的時候，“玫瑰歌廳”的老板潘正壽找了過來。


  潘正壽是在大廳裏賭錢，聽了賭徒之間的傳聞，這才得知了巴祥雲的事情。


  “錢老板，巴警官是個朋友人。他在平時的檢查中，對我們弟兄都是高抬貴手，從來不肯刁難。這事情上，你就不能放巴警官一馬嘛。”潘正壽勸說道。


  “潘老板，你想要做好人，我錢某人何嚐不想做好人呐。可你也知道，我不是老板，隻是一個打工的夥計。


  這麽一大筆錢放在賬上，我拿什麽來對老板有所交代！”錢樂樂雙手一攤，表示這事不好商量。


  潘正壽楞了一下，在小黑屋裏轉了幾圈。


  過了一會，他自言自語地說：“你錢老板說的話，也並非是不在理兒上。可要是這麽對付巴警官的話，也太沒有一點人味了吧。”


  “老潘，你這話說得倒是蠻輕鬆。上下嘴皮一碰，全不費半點力氣。這樣吧，你想要做好人，那就由你來做擔保。”錢樂樂不客氣的搶白了一句說。


  遭到搶白的潘正壽，臉龐一時脹得通紅。


  憋了好大一會，這才氣呼呼的吵了起來：“擔保就擔保，不就是37萬元錢的事情嘛。”


  “嘿嘿——行，算你潘老板仁義。來人啦，請潘老板在擔保書上簽字。到了年底還不上這麽一筆錢，我們就到‘玫瑰歌廳’找潘老板要錢去。”


  隨著錢樂樂一聲招呼，歌舞廳的打手立即就取來了擔保手續。到了這時，潘正壽想要反悔也拉不下這麽一個臉麵。


  眼看著潘正壽真的在擔保書上簽字以後，錢樂樂皮笑肉不笑的說：“巴警官，有了潘老板這個大財主擔保，你如果想要玩就盡管去玩吧。放心，我們是開飯店的不怕客人肚子大。”


  有了剛才這麽一出，巴祥雲再是如何臉厚，也沒有顏麵再去大廳賭錢。


  他幹笑兩聲，說是家中有事。與潘正壽打了一聲招呼，就告辭而出。看到他一走，潘正壽也跟著出了賭場。


  二人到了門外，巴祥雲訕笑道：“潘老板，給你增加麻煩啦。”


  “巴警官，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我弟兄相處這麽長時間，多少總會有點感情吧。”潘正壽說話的態度十分和藹可親。

  看到潘正壽這麽一個態度，巴祥雲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新的念頭。這筆賭債掛在這兒，終久不是一回事。


  想要憑自己的能力還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倘若能讓這個潘正壽把這筆債幫助還掉，那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37萬的巨款，讓巴祥雲有些難以啟齒。張了幾回嘴巴，也沒能說得出聲音。


  看到巴祥雲這麽一副形狀，潘正壽臉上微露笑容，主動告辭說：“巴警官，時間不早啦。等有機會的時候，咱們再找個地方好好聚上一聚。”


  “別，別，別走。”一看潘正壽要走，巴祥雲心中一急，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襯衫衣袖。


  “巴警官，你還有什麽事情要說嗎？這樣吧，我們坐到汽車上去說，也能涼快一些。”潘正壽客氣的說。


  聽到這樣的提議，巴祥雲是正中下懷，求之不得。


  他恨不得一步就離開這麽一個該死的賭場，哪肯再在這兒丟人現眼。


  二人上車以後，都保持了沉默。潘正壽也不說話，直接就將汽車開到郊區的一條路邊上停了下來。


  “巴警官，你有什麽想法，現在能說了吧。”潘正壽給巴祥雲發了一支香煙。


  巴祥雲也不說話，連連吸了幾大口香煙。到了後來，潘正壽隻好打開窗戶，才把煙霧給排了出去。


  “小巴，我說你也是個警察。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嘛，為什麽要這麽婆婆媽媽的哩。”潘正壽的語氣，變得有些嘲諷的味道。


  有了這麽一激，巴祥雲將煙蒂往窗外一丟，著急的說道：“潘大哥，我想說的是那筆賬。”


  “那筆賬怎麽啦？不是說好能掛到年底嘛。隻要你在年底之前還錢，不就天下太平了嘛。”潘正壽不以為然的說。


  “潘老板誒，我哪裏會有錢還得上這麽一筆賬呐。我一個月就是六、七千的收入，即使是不吃不喝，也還不上這麽一筆賬啊——”


  “這可怎麽辦？小巴，你這可把我給難住啦。難不成我幫你擔保，是給自己找上了一個大麻煩。”


  “潘老板，潘大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幫我把這筆錢給還掉吧。我巴祥雲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一定會記著你潘大哥這筆恩情。”


  “小巴誒，你這話說得倒是挺輕鬆的。這可不是什麽小數目，37萬，足足37萬啊。”


  “潘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了。”


  潘正壽“哼”了一聲，推開車門就下了汽車，眺望著遠方村莊的燈火，根本不肯理睬身後的巴祥雲。


  當他給自己點燃香煙的時候，聽到身後“噗通”一聲響。轉過身來，隻見巴祥雲跪在了地上。


  “小巴，你這是怎麽啦？有話好好說，快點站起來。讓外人看到，這象什麽樣子！”


  “不，我不站起來。你不幫我還債，我就跪死在你潘大哥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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