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負荊請罪(三)
沒等到張玉富思索得定當,一隻高跟鞋已經砸到了他的頭上。方曉蕾穿的是平跟涼鞋,這隻高跟鞋的主人,當然就是張雪曼。
張雪曼穿的高跟鞋,鞋後跟可不是一般的結實。砸在張玉富的腦袋上,頓時就開了一朵紅花。
“哎喲——”張玉富隻覺頭部一痛,頓時慘叫起來。殊不料,他的叫聲還沒有落下,紅了眼的羅之謙已經衝了上來。
接下來,一個巴掌便已落到了他的臉上。那記單風貫耳利落而迅猛,直接就將張玉富打成了滾地葫蘆。
作為一個男人,什麽事情都可以退讓,都可以多講一點溫良恭謹讓。唯獨在自己鍾情的女人遭到別的男人欺侮時,絕對不能退讓。
真要那樣做的話,不但是軟慫包,還是一個王八。
羅之謙使出全身力氣,拳打腳踢著眼前這個敢打方曉蕾主意的混蛋。
隻聽到‘啪啪’的聲音連連響起,左右開弓,十幾個耳光就已經打了下來。
雖說羅之謙身體骨兒不怎麽強壯,此時卻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他的胸腔充滿了怒氣,就像一枚拉斷引線,馬上就要炸響的地雷。雙目赤紅,冷冷地盯著張玉富,渾身殺氣縱橫。
麵對母子二人的男女混合雙打,張玉富除了雙手抱著腦袋挨打以外,什麽反抗的動作也不敢做。
甚至於,就連避讓的舉動都不敢有。
十幾個耳光打下來,體質不強的羅之謙累得氣喘籲籲。如同一頭莽牛般地扶著寫字台直喘粗氣,似乎在蓄勢,又似乎在憤怒。
抓住這個機會,張玉富趕忙往地上一跪,連連哀求道:“大姐,大少爺,我錯啦,我錯啦,我不該得罪方姑娘誒——”
事情都到了這麽一個程度,張玉富還在避重就輕。將自己想要侮辱方曉蕾的舉止,輕描淡寫地說成了得罪人。
這樣的屁話,羅之謙哪裏會聽得進去。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直接砸在了張玉富的腦袋瓜子上。
一時間,鮮血與煙灰混到了一處,把張玉富的臉龐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你這條老狗,竟然敢打曉蕾妹妹的主意,看我不宰了你。”羅之謙恨恨地罵道。
一聽這話,心中本來還存有一絲僥幸的張玉富頓時楞在當場。羅之謙的這句話便如同五雷轟頂,轟得他外焦裏嫩,毫無脾氣。
這麽一聲“曉蕾妹妹”,喊得是那麽自然,喊得是那麽親熱。完啦,完啦。我老張算是捅了馬蜂窩啦。
張家親屬都知道一個忌諱,寧可得罪張雪曼,絕對不能得罪羅之謙這個小霸王。
得罪了張雪曼,將會有傾家蕩產的危險。得罪了羅之謙,很有可能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張玉富目前的處境,是把張家母子都給得罪了一個全,換來了一場男女混合雙打。
心中後悔莫及的張玉富,除了躺在地上哼哼以外,就連求饒聲也不敢發出。
張玉富這樣的人挨打,方曉蕾沒有絲毫的同情心理。這個家夥作惡多端,確實是應該得到這樣的教訓。
對於張玉富的聲音變弱,方曉蕾也不會放
在心上。
不管是舅媽,還是表哥,二人的力量都很有限。再怎麽一個憤怒,也就是那麽一點力氣。
要說打得重的情況,也就是兩次。
一次是張雪曼砸出的那隻高跟鞋,還有就是羅之謙砸的那隻煙灰缸。
打了這麽多,要說疼痛的感覺,那是少不了的滋味。至於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這個過程之中,方曉蕾一直沒有動手,也沒有說話。隻是捧著個茶杯,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她的心中篤定得很。既然馬處長讓自己“率性而為,不著痕跡”,還囑咐說要注意保護自己,那就無需顧忌這麽一件事。
真的鬧出亂子來,馬處長一定會出麵收拾殘局。她真正想到的結果,是張家母子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經曆過真實打拚的方曉蕾,對張玉富的情況了如指掌。因為這樣,也就一直沒有吭聲。
說出張玉富的惡行之後,她就一直都在觀察著各人的表情和反應。
張雪曼看到這種血流滿麵的樣子,嘴角輕輕抖動了一下。
不管好歹,張玉富都還是自家親戚。真要打出一個好歹,麵子上也有些不好交待。
想到方曉蕾的態度,她又輕輕歎了一口氣。算啦,誰讓這個該死的不長眼睛呐。
張雪曼的表情,全都收入方曉蕾的眼底。想到張玉富已經被自己教訓了一回,也就喊了一聲:“表哥——”
聽到喊聲,羅之謙停下手來,不解地瞅了方曉蕾一眼。方曉蕾招了一下手,嘴角朝著自己身旁歪了一下,示意他到自己身邊坐下來休息。
羅之謙恨恨的再踢一腳說:“便宜你了,狗東西!”
一直在注意情形發展的張雪曼,看到方曉蕾鬆了口,也就順水推舟喊了一聲:“豹哥,你把這個混蛋拖出去整理一下,再進來說話。”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黑色背心,滿身肌肉的猛男走了進來。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刀疤,閃爍著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一看豹哥的樣子,就能知道這是貼身保鏢。特別是他身上那股凜冽的氣勢,讓人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種逼人的寒意。
豹哥就是剛才守在樓梯口的那個保安。先前出樓梯間的時候,方曉蕾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此時二人目光相對,碰撞出了一縷火花。
隨後,豹哥一言不發,神情漠然地拖起張玉富就往外走。看他那個態度,就象是在拖一條死狗的樣子。
聽到這麽一問,剛才就有一種震撼的方曉蕾,嘴角一翹道:“舅母,你這個保鏢很不簡單。他當過特種兵,而且見過血。”
“曉蕾,豹哥在我這兒當保鏢,一個月的收入就能抵得上你們幾年的工資。你說,他會如何選擇呢?算啦,不和你說這些啦。”
更多的人,就連方家現在的住房標準也達不到哩。
在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委屈多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如果都去埋怨,都去後悔,都去改變自己人生的信念,這個日子也就沒法過啦。
黃秘書趕忙走了進來,幫著清理地毯上
的血跡。
方曉蕾瞥了對方一眼,心中大為抱屈。誰說我就不差錢用,誰說我就不知道沒錢的痛苦呢?
想到這兒,方曉蕾改變話題說:“舅母,你是做生意的人,幹嘛要用這樣的保鏢呢?”
方曉蕾察覺到對方心中好似有一種說不出口的心結,但又不好啟齒發問。最為妥帖的辦法,就是手托腮部,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
“曉蕾,你可知道,商場如戰場。在這種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有的競爭要比你想象之中還要激烈許多。稍有不慎,就是傾家蕩產的結果。
“你是噙著金鑰匙出生的貴人,根本不用操這樣的心。說來說去,你都不會理解其中的艱辛。”
看到方曉蕾注視豹哥的背影,張雪曼坐到了方曉蕾的對麵沙發上。
就連我,也不止一次碰上差點被綁架和敲詐勒索的險情。要不是有了豹哥這幫人,我們羅家——”
你們可知道,潤江有一個叫‘校長’的黑道頭目。隻要是讓他給盯上眼的老板,即使不會傾家蕩產,也要脫上一層皮。
“舅母,為什麽不說呢?”
“媽媽,我沒想到你會活得這麽累。不要緊,我以後會來幫你的。”羅之謙站起身來,將手按在了媽媽的肩頭上。
聽到這樣的譏笑,方曉蕾有些沉默。想到父母親辛勤工作了大半輩子,不也沒有辦法換上一套住房嘛。
過了一會,她的情緒好轉了不少,這才緩緩說道:“沒有錢的生活,會覺得很痛苦。錢多了以後的日子,也未必能過得很舒坦。
“曉蕾,你說得不錯。他是南方部隊退下來的特種兵,手上不下於十條人命。本來安排在工商局,被我找了過來當保鏢。”張雪曼得意的說。
“曉蕾,你看我這保鏢怎麽樣?”她的話音之中,不無炫耀的味道。
“幹嘛要用這樣的保鏢?”張雪曼重複了一句這樣的問話。她好像是聽到了一句十分好笑的笑話,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張雪曼沉默了一會,好像是在享受這溫馨的一刻。
要是有錢的話,我不就能為父母親改善住房條件了嘛。這樣的委屈,她不想說出來。
對於她的狂笑,羅之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覺得自己的媽媽有些歇斯底裏的在發作。
為了取得成功,刀光劍影的事情並不罕見。從外表上來看,有誰會不羨慕我的成功,有誰會不眼紅我的事業。其他的不說,就憑‘忌妒’這兩個字,也能讓許多人想要毀了我。”
方曉蕾有些不解:“雪曼姐,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好好的公務員不當,卻要當一個保鏢,這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嗎?
張雪曼的臉上,滿是悲憤的神色。
張雪曼話中的意思,是說方曉蕾嫁入羅家之後,就能過上少奶奶的豪華生活,根本用不著擔心金錢的事情。
“媽媽,難道不會報警嗎?”站在旁邊的羅之謙脫口問道。
“曉蕾,你們這些當公務員的人,外表看起來光鮮。如果不能以權謀私的話,那麽一點收入,吃飯可以,能買房子嗎?能娶老婆嗎?”張雪曼麵帶微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