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返京
“但是，自古以來，水災的治理都是以疏通為主，如今百匯城在河的拐彎處，水會不過來，自然會衝向成城裏，將城淹沒，要是能拓寬河道，就不會存在這樣的事情了。”舒青悠接著道。
秦楚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道:“王妃，這個辦法我們都懂，但是人力，銀子根本不足以做到，工程太大，一不小心就會死傷多人。”
舒青悠沉默了，荀驍抬頭，有些鼓勵的說:“能想到這裏已經不錯了。”
“再過五日，大概城池就修複好了，我們也該回京了。”荀驍看向秦楚，“百匯城有秦城主為首，自會繁榮，隻是朝中對知府人選還沒有定下，更要城主多多費心了。”
“王爺客氣，臣之本分。”秦楚說道，“那微臣先行告退。”
秦楚走後，舒青悠和荀驍相看無言，過了一會兒，舒青悠便道:“妾身先去收拾住處了，妾身告退。”
“等等。”舒青悠剛轉過身，就被荀驍叫住。
舒青悠回頭，“王爺還有什麽事嗎？”
荀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叫住她，隻好找了個借口說:“這裏還有空房，不必麻煩。”
“不麻煩。”舒青悠說完，往外走去。
這是嫌棄自己嗎？荀驍惱怒的看著舒青悠的背影，恨不得衝上去質問她。
但是沒有，他把麵具摘下來，看著這個有些舊的麵具，其實他完全不用繼續戴著的，甚至在舒青悠遞給他的時候，他都該將它扔在地上的，卻沒想到鬼使神差的戴了這麽久。
他還不知道，他那張變形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叫做溫柔的神情。
舒青悠出了門，才想起除了這幾家有後院的店鋪被借用了，其他的鋪子都上了鎖，方便管理。
會留在城裏的，自然也不是什麽有錢人，都是些住在街頭巷尾的貧苦人家，舒青悠也不可能去麻煩人家的。
回去？不可能。拒絕了就不可能再回去。
那就回城主府去幫忙吧，反正沒幾天了，還有那些幫忙防禦瘟疫的方法，又不會出事。
想到這裏，舒青悠便往城主府走去。
影兒跟著舒青悠，什麽也沒說，隻是帶著東西又往回走罷了。
“參見王妃。”一個朝廷派來的禦醫看到舒青悠，有些愣神，不是聽梅大夫說王妃已經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免禮。本妃覺得這邊人手不夠，加之再有幾天才回京，所以回來幫忙，有什麽事可以讓本妃去做。”舒青悠說道。
影兒已經將包袱放回之前的屋子了，那些破被褥什麽的也早就焚燒掉了，隻有一張孤零零的床板在那裏。
“王妃大義。”那禦醫感激涕零，隻是他們哪裏敢使喚王妃，也不過說說罷了，“臣該忙去了，臣告退。”
那禦醫逃一般的跑了。
舒青悠看著禦醫跑的飛快，迷茫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不是能供使喚的人，還是該自己去找事情做。
這身衣服當然是不行的，舒青悠進去換了一身稍微樸素一點的衣服，然後直接去煎藥的院子裏。
那裏隻有一個老大夫在看著火，之前瘟疫最嚴重的時候，這個大夫也染上了，好在藥剛剛到，又有了完整的藥方，梅允山試了幾次就把著量了，將他治好了。
五六個爐子，老大夫這邊看了又老那邊，忙得不行，火穩定了才能喘得口氣。
“老人家歇歇吧，這裏我來就行了。”舒青悠上前道。
就是前世沒出嫁，她看個火也是行的，控製著火候，有老大夫看著，也不會出問題。
“你是……王妃？”老大夫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的，舒青悠說出了藥方缺的那兩味藥他們都是知道的，但也隻是聽說，並沒有看到過。
舒青悠不說話，隻是拿起一旁的小扇子，到一個火微弱的爐子前輕輕的扇著。
老大夫在百匯城生活幾十年，什麽樣的人物都見過，此時見舒青悠的態度，就知道舒青悠是真心的。
但他也不可能指使王妃做什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火候就是了。
藥好了，舒青悠就按著爐子邊的號牌端出去。
忙碌中，三天過去了，最後一個瘟疫患者也被宣告治愈了，在幾百人的歡呼聲中，木板牆被拆開了，百匯城又恢複了生機。
梅允山欣慰的看著這些高興的百姓，他做到了。
舒青悠也看著這些百姓，沒有顧及性別身份年齡，他們擁抱，臉上也不帶什麽麵紗帷帽，這麽大大方方的開心到哭泣。這樣多好啊！女子不被束縛，隻是，當事情過去，一切又會回到原點。
荀驍看著他們又哭又笑，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心裏也帶著點點的自豪。
“多謝王爺，多謝梅大夫。”開心過後，幾百人齊齊跪下，街上跪滿了人，十分浩大。
荀驍有一瞬間出神了，這就是民心嗎？那樣的純粹。
直到踏上回程，荀驍揭下麵具，露出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他問成雨，“若是本王露出這樣一張臉，那些百姓還會如此對本王嗎？”
成雨很實誠的回答道:“會，也不會。他們心裏認可，但麵對您還是會害怕。”
荀驍看著這失去作用的麵具，想扔了，又舍不得，隨手塞進他的行李裏。
揚起鞭子，馬兒飛快的奔跑。
後麵的馬車裏，舒青悠看著老大夫贈給她的醫書，她對醫術並不了解，女大夫也是極少的，但她還是想看看，有個有用的技能會在許多時候更方便的。
瘟疫治好了，百匯城修好了，水災處理好了，這消息傳入京都，孝宣帝龍顏大悅，直接表示要大大的賞賜荀驍。
一時間，又有人不爽了。
下朝後，季雲常陰沉著臉，大白天的進了後院找了個美豔的小妾發泄了一番。
這一切都該是他的，卻被荀驍搶了，這就是等級的差別嗎？他是王爺，就什麽都能有，而他是從窮人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就該撿人剩下來的？
想到這段時間皇上對自己的冷落，與五公主的婚期也近了，他就覺得頭疼，必須得想個辦法在皇上麵前刷刷好感。
整理好衣服，留下身後的一切，季雲常衣冠楚楚的從小妾這裏出去，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匆匆忙忙的管家。
管家看到季雲常，著急的說:“相爺，安夫人快不行了！”
“怎麽回事？”季雲常一聽就急了，安茹是他第一個妾，多少還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有他第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跟著管家直接往安茹的住處去，路上，管家對他一一道來，“剛才五公主到相府來了，她逛了一圈，正好遇到安夫人，安夫人肚子大了，行禮不到位，被公主推了一把，本來也隻是動了點胎氣，誰知公主身上戴了麝香，小公子就沒了，安夫人她也大出血，眼看就要沒了。”
從季雲常當上左相開始，這個左相府都是安茹在打理，如今安茹要死了，管家心裏也不是滋味。
季雲常十指緊握，臉都發青了，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女子，身上怎麽可能常常帶著麝香，這分明是有意為之，那個潑婦，要是娶了還得了？
但是他能不娶嗎？不能，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不能不娶，娶了還要好好供著。
“相爺，相爺還沒來嗎？”安茹虛弱的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頭發已經被汗濕了，淩亂的在床上散落，那被子下，更是許多鮮血染紅了床單。
“夫人，堅持一下，相爺就快到了。”安茹的貼身丫鬟哭著道。
安茹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是姐姐，姐姐來接我了吧，果然，都是有報應的。”
安茹模糊間好像看到季雲常來了，她虛弱的喊道:“相爺……”
然而什麽都沒說出來，就斷了氣。
“茹兒，茹兒！”季雲常幾步走到床邊，安茹已經沒有呼吸了。
季雲常猛的一捶床柱，卻又無可奈何。
過了好一會兒，季雲常才開口道:“管家，按夫人的規格將安夫人下葬。”
管家立刻下去準備，季雲常看了一眼安茹的遺體和旁邊嚎啕大哭的丫鬟，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頭。
於是，但舒青悠疲憊不堪的到達京都的時候，又聽到眾人都在說左相如何的有情有義。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後，舒青悠忍不住歎息，安茹隻想在相府後院站穩，沒想到還是落得個早亡的下場，死後也沒有被扶正，一個夫人規格的葬禮，那又有什麽用？可真是百姓無知。
“影兒，去打聽一下安夫人葬在何處，替我上一炷香。”她已經不打算去看安茹了，那一炷香，就當是為了那幾年她的精心“照顧”吧。
回到王府，舒青悠隻覺得恍如又隔了一世，連進去都有點邁不開步子。
“去休息一下，晚上有宮宴。”荀驍看著舒青悠一臉的疲憊，心裏很不舒服的對舒青悠說。
舒青悠溫順的點點頭，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為晚上的慶功宴緒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