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妻離子散
當念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剛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蘇謹軒。
蘇謹軒的雙眼布滿血絲，怕是一晚上都沒睡吧，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守著她，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一切。
念晨茫然的看著四周，這是睡在娘親的屋子裏，這是怎麽了，怎麽睡到這裏來了？
蘇謹軒趕緊去倒了杯水遞給她，滿臉的擔憂，如此柔弱的一個女子，經受住這麽多的磨難，一夜之間更憔悴了許多。
“喝口水吧，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念晨茫然的接過水杯，眼睛突然被桌上放的東西吸引了過去，那是一個木盤，盤子裏麵放著一塊黑布，還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水杯赫然掉了下去，摔了個粉身碎骨，真的，這些都是真的！昨天的事情是真的，三娘的死也是真的！
“念晨，怎麽了念晨？不要這樣，不要傷心。”
眼淚滾落了下來，滴在了手背上，蘇謹軒連忙去接住，可接來的是更多的淚珠。
“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我怎麽能不傷心！”
好痛啊！心真的好痛！念晨覺得，自己過的好不堪哪！為什麽要發生那麽多的事情，為什麽要讓自己親眼看到那些，到底為什麽！
她看著蘇謹軒，眼睛已經被淚水遮住了，看的到的至少朦朧的身影。
“我到昨天才知道，原來我的三娘她想要害死我！她是爹爹的女人，是我的三娘，她的女兒和我是姐妹啊！哈哈真的好可笑！為什麽老天要讓我知道那麽多的事情，讓我看到我的三娘，和別的男人一起鬼混！她難道和爹爹就一直是同床異夢嗎，還要讓人殺掉我！我從未想過，我所生活的地方是個那麽肮髒，那麽充滿怨恨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這種感受啊，你明不明白那種痛啊？！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啊！”
蘇謹軒一把抱住了她，感受著她的哀傷，和她一起難過。她的心是那樣的撕心裂肺，她的淚是那樣的苦澀，她的眼淚，浸透了他的衣裳，透過一層布料，感受著那一片冰涼。
念晨抓緊了他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沒有什麽比這更加可笑和痛苦了，老天到底是怎麽了？
大廳裏發正中央放著三太太的棺材，武老爺站在旁邊，看著三太太的木牌，淚流滿麵。
念雨和二太太跪在了火盆旁，紙錢的灰燼在大廳裏麵飛舞，下人們都站到院子裏，整個武府都掛滿了白色布條。
念晨頭別白色紙花，在蘇謹軒的陪同下走到了大廳，看著胳膊上的黑色布條，淚水在眼眶裏發轉。
念晨決定了，昨晚的事情不跟爹爹他們講，還有上次三娘和林生的奸情和收買胡三兒的事情。現如今，人已死去，塵世間的事情就都跟著走了。說了怎樣，不說又能怎樣，何必跟一個逝去的人計較，就這樣吧，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念晨跪了下來，念雨輕輕看了她一眼，隨即有繼續燒著紙錢，沒人願意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念晨到處張望著，林生是個大壞蛋，他不能夠再留到府裏！但是為什麽看不到他？念英又到哪裏去了？
正在念晨倍加疑惑的時候，看門的福伯走了進來，他手拿著賬本，遞到了武老爺的麵前。
念雨和二太太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大家都靜靜的看著武老爺，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
武老爺擺了擺手，依然看著那個木牌，過了片刻，終於開了口。
“不用給我看了，有什麽就說吧。”
福伯愣了愣，看了看他們幾個，隨即開了口。
“老爺，府裏和寶芝林的賬目都核對過了，從去年八月份開始，賬目就記得模糊不清，甚至很多都不知道去向，不明白用在了那裏，到了後來，這賬目就是在糊弄啊！”
念晨的心裏咯噔一下，這麽說來，林生是在打的武府賬本的主意！那三娘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情？而且，三娘的死，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
武老爺的拳頭握得死緊，他看著高堂之上的木牌，心裏似乎明白了許多。
“福伯，你有什麽就直說吧，這林生，做的是假賬對嗎？”
福伯舉著賬本，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二太太起身看著武老爺，雙眼被淚水模糊。
“福伯，你說，咱們武府到底被林生那個歹人刮去了多少？！”
“二太太，咱們府上能夠兌換的現銀都被兌走了，而且錢櫃裏麵也是空空如也，現在寶芝林裏麵除了壓貨的藥材，還有正往東陵縣運過來的貨以外，武府如今，什麽都沒有了啊！”
二太太的頭眩暈了，念晨趕緊起身扶住，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哀愁。
念雨愣在了那裏，如今，武府真的是完了嗎，還記得自己的夢，娘親說，武府就快要完了，就是現在嗎？那又何來的家破人亡？
念雨搓了搓手背，發現手指冰涼，這真的太可怕了，終於等到了武府的今天，可是心裏怎會那麽茫然和害怕呢。
武老爺的神情恍惚，他靜靜的坐了下來，似乎一夜之間，他就蒼老了許多。
他猛的將桌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瞬間嚇壞了好些人，武老爺的臉色因為憤怒而泛紅，眼睛裏麵不滿了血色。
“林生這個畜生！妄我武尹堂這麽器重他！他竟然可以恩將仇報！我一定要抓住他，將他碎屍萬段！”
二太太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如今就算再暴怒也是沒有用的，如今念英不知去向，林生那個人也沒有了蹤影，怎麽能抓住他啊。
“老爺，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武老爺愣了一下，環視大廳裏的人，再看著外麵的下人，是啊，現在武府什麽都沒有了，能怎麽辦呢？
“我們還有一批貨，應該過不久就能送到這裏，那裏全是之前我訂購的上好藥材，如今寶芝林的賬全都被林生那個畜生卷走了，現在就算是有了那批藥材，寶芝林怕也是開不起來了。”
二太太淚眼婆娑。看著老爺直直搖頭，難道要關掉寶芝林嗎，真怎麽可以！
“老爺，寶芝林是祖輩們的心血啊，要是真的關掉了，那可是讓祖宗的臉上無光的事啊！我們不是還有批藥材會到的嗎，有了藥材，我們也可以慢慢來的啊。”
“不行了，現在不行了，那些藥材隻能零售，整個武府都被掏空了，我們的寶芝林是開不起來的！我們要讓那批貨快點到，否則為以鷲出喪都難啊！這次就改水路，水路比較快些，等藥材到了，我們再想辦法。”
二太太無力的坐了下來，此時就像是在夢裏一樣，難道天要滅武府嗎？！
武老爺苦澀的笑了，越笑越大聲，最後是笑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看著那麽大的武府，現如今真的隻是空殼了嗎，一夜之間，就在短短的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
“我武尹堂敗家啊！列祖列宗啊！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天竟然要這麽懲罰我！”
念雨看著此時武老爺的神情，看著他眼眶裏的濕潤，心裏已經不知道了怎樣的感覺。
造了什麽孽呢？這個守規矩的武府啊，真的就這麽完了，還是被武尹堂最得力的幫手給毀掉的。在他的有生之年，親眼看到整個武府在他的眼前落敗，那是怎樣的感受啊！
怪得了誰？男人都是這樣，娶了一個，便會多怨一個，喜新厭舊，是再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當年娶二太太的時候，他親口承諾過，如若再娶，必將妻離子散！
如今真的應驗了，以鷲死了，已經查明了那藥碗上有劇毒的，看來是有人在她的碗裏下藥的，而那個人，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必定是林生！
念英也失蹤了，可是巡捕房的人已經不會再管了，武府不再像以前，現在的武府，除了整座空空的府邸以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妻離子散哪！嗬，他早在發毒誓的時候就該明白的，對一個女人，誓言並不代表什麽，但一旦認真起來，那必定是自釀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