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究竟是誰
殺,自然是殺!
奪命刀曾經是個苦命的人,但苦命之人不一定就是可憐人,奪命刀很可惡,甚至可恨,在他手底下丟掉性命壞了家庭的人不計其數,且他殺的大多數是規規矩矩的行腳商客,要麽則是老弱婦孺。
這樣人,不配得到別人的慈悲和憐憫,他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驛站掌櫃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手起手落,掌中玄氣噴湧,直接斬掉了奪命刀的狗頭。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張惠講述完畢,用一種奢求的眼神盯著楚尋,似乎想要討一條生路。
但楚尋並打算就這樣放了他,那簡直是太便宜他了,另外,他雖然講述完了驛站掌櫃和老虎兒的事兒,但後麵的事情還是沒有說出來,那些才是楚尋想聽的。
一番詢問之下,事情得以明了。
張惠無論在驛站掌櫃眼中,亦或者大掌櫃、老虎兒,當時在場的任何一人眼中,他都隻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小醜和無關痛癢的過客而已,事後他自然是離開了驛站,再度踏上行程。
一路上遇到很多事情,但都與楚尋無關,他說了幾句,楚尋便將其打斷,要他直至要害。
張惠自然不敢違拗,原來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是數日之前,來到之後便一直在城中潛伏,因為有人告訴他幾天之後將會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哥來到城中,此人會檢查城主府,到時候過來跟他碰麵,按照交代好的說辭說話就行。
那公子哥無疑就是楚尋了,至於交代給他這些話的人,則是一個蒙著臉麵的黑衣人,聲音有些嘶啞,除此之外張惠無法描繪出任何其他特征。
聲音嘶啞,這簡直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線索。且不說那人嘶啞的嗓音是不是裝出來的,即便不是,天底下嗓音嘶啞的人又何其記數?
“身高多少?”楚尋皺眉問道。
“六尺左右。”張惠不假思索的回道。
他把這一點記得很清楚,以為他的身高就是六尺左右,當日兩人對視而立,對方跟他差不多,所以一下子就記住了。
“你確定是六尺左右?”楚尋皺眉再問,在他認識並懷疑的人當中,有兩個人是六尺左右的身高,一個是韋繼元,另一個則是李成生!
這兩人,無疑都是巨大的威脅,也都有算計楚尋的動機。而且,也都能做到許以張惠巨額財富的能力。
“再仔細想想,是否還有其他特征,一丁點也不要遺漏!”楚尋急切追問。
張惠聞言皺眉沉思,許久之後搖了搖頭,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其實準確的說應該是想不出來,因為對方渾身黑衣,能夠給他留下直觀印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身形胖瘦?”楚尋又問,雖然這個問題很沒用,因為胖與瘦皆是很輕易就可以偽裝的表象。但他現在沒有突破口,那就務必把握住任何一個可能成為線索的細節。
“不胖不瘦。”張惠又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從何處遇見,是如何遇見?”楚尋繼續追問。
“從此關關外十裏,自那有一處土崗,土崗下方便是官道,我途徑官道,他突然就出現了。”張惠說道。
“詳細說來。”
得了楚尋吩咐,張惠深吸口氣,努力回思片刻,這才正色開口。
那天,他騎著好馬奔掠在官道之上,大風揚塵,初秋枯燥的沙土很是嗆人,也很是迷眼。
很不湊巧,他便是被迷住眼睛,當他揉眼之際,黑衣人出現。
出現之後的第一句話是:“你叫張惠?”
張惠搖頭否定,他還以為是遇到了歹人。但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人家連他的姓名都曉得,想必就不會是尋常的身份,很可能是跟龍骨城遇到那位大人物一道兒的。
“稍後我會幫你入城,入城之後徑直往城中心而去,城主府外左側小巷有一個名為福來的客棧,自那裏住下,每日監視城主府進出人士,待得有一年輕公子出現,你便換上這套衣服,按紙條說的去做。”黑衣人不由分說,直接布置了任務。
紙條上有楚尋的體貌特征,外加交代他說的話,也就是最開始那套皇家說辭。
張惠雖有狐疑,但想著花不完的金銀財寶還被埋在龍骨城等著他回去,當下哪有遲疑,立刻便應允下來。
然後他就去到了那家福來客棧,說到這裏,楚尋打斷了他。
“帶我去福來客棧。”
“爺,福來客棧就在左拐,沒幾步,要不……您自己個兒去?”他想跑,跟著楚尋他總覺得會被殺掉。
“少廢話,不然現在就殺了你。”楚尋自然能看出他的心思,當即厲聲喝道。
張惠嚇的夠嗆,趕緊帶著楚尋前往福來客棧。
這裏剛剛遭遇難民暴亂,亂的很,福來客棧就在城主府左邊不遠,走了幾步之後就能看到門廳緊閉,想必應該是害怕遭到殃及,直接關門大吉了。
但不管如何,總得去看看才行。
於是楚尋便帶著張惠一路前往,到得福來客棧門前拍了拍門。
門外無有回應,當然,於情於理都不會有回應。於理來說,外麵正自難民暴亂,開門等同於惹禍上門,不管來得時客人還是難民,開門都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而於情來說,亂世當中活下來都不容易,更何況坐著買賣的人了。買賣人看起來固然比普通老百姓要安穩一些,但實際上他們更活的小心翼翼,因為一旦遭遇不測,那就是比難民還要慘的下場。
畢竟,難民一直都沒有什麽好的生活,情況就算再怎麽惡劣,也就是那樣了。可他們辛辛苦苦的在亂世中保持一份生業,若是因為一點不謹慎就招來橫禍,豈不是摔的更疼?
所以沒人應聲很正常。
但楚尋卻察覺到不正常之處。
這門內,不僅沒有生息,更沒有絲毫的生命氣息!
起腳踹門,門扉應聲而碎,楚尋一步踏入,內裏的景象令他眉頭立時緊皺起來。
隻見客棧廳堂中,橫七豎八的倒著十餘具屍體,每一個人都是被一刀封喉,這些人有的是商人打扮,有的是兵卒打扮,也有老板和小二的打扮,很顯然,當時他們是被突然擊殺的。
而且,更主要的是這群人都死在了各自的座位上附近,桌椅板凳沒有很大幅度的移動痕跡,這說明他們幾乎是死於同一時刻,或者換句話說,在他們第一個人被殺直至最後一個人被殺的這段時間裏,他們都幾乎沒能做出任何逃跑的反應。
“玄修所為。”楚尋說出了這個淺顯的道理。因為在尋常人眼中,玄修的動作快如驚雷,他們需要慢慢去做的事情,玄修隻消一閃便可完成。
“爺,看也看了,您是不是放了我啊。”張惠心驚膽戰的說道,就算他再怎麽貪財,因為金銀珠寶而不理智,此刻也是猜到了自己的境地,他已經卷入到一個極深的漩渦當中。
無論從一開始令人感覺誇張的金銀珠寶來看,還是之後的城主府遍地死屍來看,再到現在的客棧慘劇,這都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輕易遇到的事情。
那些金銀珠寶,王公貴族都未必能夠擁有。城主府遭到屠殺,即便皇庭都不敢輕易動手。相比之下,這客棧慘劇都還算是好的。
“我會放了你,但不是現在。”楚尋隨便找個椅子坐了下來,他在考慮這件事的前後經過,試圖抓住任何細節。
首先,龍骨城內的大人物雇傭張惠送信,這沒什麽可分析的。其次是張惠中途遇到的那個黑衣人,再結合城主府被屠殺和難民聚集的事情來看,這背後,一定是有什麽人在操縱著。
甚至,這個人還能把楚尋都控製進去,他既然讓張惠在這裏等,那就一定是掌握了楚尋的行蹤,甚至,在不知覺中,他已經在某種不經意的程度上引導了楚尋的走向。
換句話說,他對楚尋知根知底。
這就有些可怕了。
短暫而快速的分析之後,楚尋排除這個人是韋繼元的可能。因為此人如果是韋繼元,他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被楚尋綁架。畢竟,能做到讓楚尋不知不覺而被跟蹤,就毫無疑問可以得知他的任何曾經說出口的秘密,綁架韋紹寧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排除的僅是黑衣人為韋繼元而已,他是幕後主使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把楚尋控製在這裏,為的是拖延時間,也就說,很可能在天岩城那邊,他已經組織人手向徐麟動手,為了救出韋紹寧。
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楚尋卻並不急於動身。
再急,這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問題,他得往深處去探索,隻有將這件事搞的水落石出,他才能製定出最正確計劃。
因為,他已經得做好徐麟被害,或者被韋繼元擒住的思想準備了。
然而除了韋繼元之外,還有李成生也是值得懷疑的,他得陰火活死人無處不在,得知楚尋的行程也很有可能。
而且此人很聰明,布局不在話下,這一點從他化為陰火活死人至今都沒有被查出任何落腳點來看,便是能夠證實。
究竟是誰,一切還待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