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雲沉雨深浮掠影
“當然了,人們之所以會忘卻這件事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探索過大荒山了,甚至有些大能在這一住就是數年也沒能遇到過混元聖主的聖魂,於是南地劍聖崛起於混元聖主的傳承便開始顯得有些荒唐,還有許多人認為他是在以此來博取眼球。”
阮琳並沒有發現楚尋的異樣神色,仍然自顧自的說道。
說實話,楚尋原本也是這種想法,而且如果他沒遇到過南地劍聖,沒在徐麟那裏得知南楚無極這幾個字,他現在仍舊會保持這種想法。
但是,關鍵是他遇到了,也得知了南地劍聖的過往,這可就不同了!
如果說原本還不能確定,那麽現在,楚尋幾乎就可以斷定,歐陽劍聖一定是遇到了星河之外的神秘事物,最起碼,也是通過混元聖主接觸到了某些不存在於九州大陸的東西!
“難道,歐陽劍聖的絕學便是混元聖主傳授給他的?”楚尋暗暗作想,心裏麵一片沸騰。
要知道,任何關於身世起源的線索都能讓他振奮不已,更何況這次還是雙重線索,此刻他心裏覺得,如果有可能,征南結束後一定要到這裏好好探索一番。
二掌櫃和阮琳見得楚尋神情怪異,便紛紛驚訝起來,至於三劍奴,則是麵色複雜,和徐麟對話的那天他們也在場,自然知道楚尋現在想的是什麽。
“公子……怎麽了?”阮琳小心翼翼的問道。
楚尋聞言這才驚醒過來,連連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們的確遭遇過歐陽劍聖,現在想想,還真是有緣呢。”
在說有緣兩字的時候,楚尋的語氣明顯出現一絲振奮和調侃,所謂冥冥天意便是如此,被三掌櫃算計落得個征討南地的苦差,說實話,如果可以選擇,楚尋真就不想過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偶然遭遇甚至差點成為巨大阻礙的歐陽劍聖,竟然巧合的開啟了他久尋無果的身世線索,雖然就目前來說並無大用,但終歸是聊勝於無。
最起碼,通過南楚無極那塊雕牌和今天的聽聞,他便是可以知道,原來神秘莫測的星河也並非無法觸及,原來一切看似玄之又玄的東西,都有可能在身邊發生。
肅卻知道再說下去恐怕就又會牽扯到楚尋的身世了,那些事情他們現在不能說,為了避免尷尬,所以趕緊岔開了話題。
胡吹亂侃一氣,發現楚尋明顯不在同一個調調上,神色間色沉思越發凝重,肅卻也隻能訕訕閉嘴了。
不過楚尋並沒有趁機詢問他們,而是一個人苦苦的思索著,說實在的,他現在真想逼著三劍奴老實交代,但他不能那麽做,肅卻他們不說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把別人置於苦悶之中。
之後便是連番趕路了,三天之後楚尋等人終於進入了真正的大荒山範圍之中,回首望去,南地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可見,映入視線當中的隻有茫茫山野,且都是些險峻高峰。
這一日,天氣不知怎麽突然就惡劣起來,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恰好他們所處的位置相當尷尬,竟連一片避雨的地方都難以尋找。
按理說行軍途中遇到大雨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兒,但此地山峰險峻異常,且少生樹木,光禿禿的岩石被雨水侵濕後十分濕滑,縱使在場的都是玄修,一個不小心也可能跌落下去,摔得個粉身碎骨。
無奈之下,楚尋隻能宣布眾人在原地休息,好在這裏相對平坦,地域也比較廣闊,雖然暴露在大雨之中,總好過冒險趕路。
這種破天氣讓誰攤上誰都鬱悶,楚尋等人也不例外,停下來後便各自休息,一時間也沒心情交談。
大雨如豆,下了半個時辰也不見轉晴,反而越發激烈起來。雨滴從高空砸落,拍打在岩石上發出劈啪聲響,很快的,山峰間便彌漫起濃濃的水汽,如同大霧一般,使得視線能見之地極具縮減。
“看這架勢,今天算是不會停了。”坤山仰頭看著天空,低聲說道。
楚尋點了點頭,歎道:“何止今天,估計明天也不會好轉。這山中多有毒物惡獸,惡獸倒是好說,毒物在雨後放晴之初肯定要出來吞吐氣息,到時候便又要多出幾分凶險。”
坤山亦是點頭,不可否認的說道:“沒錯,而且咱們現在雖然入得大荒山範圍,但實際還是邊緣地界,如果深入進去的時候再遇到這種大雨,恐怕情況就更糟糕了。”
以兩人的默契,楚尋自然知道坤山指的是什麽,此地隻在邊緣,所以毒物還不是很多,雨停後吐出的毒氣雖然影響行程,但還不至於造成什麽危險,但等到入得山脈深處,毒物紮堆吐毒的時候,山間恐怕就會行成瘴氣了。
若是尋常山脈,瘴氣到也不算什麽,玄修以玄氣護住身體快速穿行過去即可,但此刻連綿萬裏,瘴氣一旦形成極有可能便是數裏之遙,三劍奴阮琳二掌櫃等人還好說,楚尋身擁皇天霸體問題應該也不大,但其他兄弟們的安全,可就不是那麽保準了。
“唉,難怪辰王不在此地設防,不僅是因為地勢險惡,還有這層關係在裏麵。而且還是那句話,這隻是邊緣地帶,再行深入,還指不定有什麽阻礙呢。”肅卻忍不住插嘴道。
“不愛來你就回去,誰逼你來了。”媚舞被大雨拍的心煩意亂,聽得肅卻抱怨便嗆白起來。
肅卻撇了撇嘴,衝著楚尋用口型無聲的說了一句潑婦,然後偷偷指著媚舞嘿嘿壞笑。
要說這貨還真是個樂天的性子,剛才還幽幽怨怨的,這一眨眼就嬉皮笑臉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個心情。
實際上楚尋也沒比他好哪去,該愁的事兒太多了,如果始終把自己沉浸在愁思當中,那還不得愁死?
想起前幾天肅卻夥同二掌櫃笑話顧盼兮寫給他的那封信的事情,楚尋肚裏的壞水便翻湧起來,趁肅卻不注意,一個健步便向媚舞衝去,意圖告密!
他們此刻的位置是一座險峰的頂端,這塊區域大概有五百丈方圓,還是很寬敞的。之前楚尋是背對著險峰峭壁,麵對眾人,所以他並不能看到身後的景象。
當他竄向媚舞的時候,肅卻竟沒有向以往那樣攔住他求饒,媚舞也沒有興致衝衝的等他告密,而且不止他倆,除了楚尋之外所有麵對峭壁的人都呈現出一種極為凝重的神情……
由於衝的太快,楚尋並沒有注意到大家的異狀,待得衝到媚舞身邊,咧嘴笑道:“肅卻剛才說你是潑婦,你這暴脾氣不……”
話說一半,楚尋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隻見媚舞美目圓睜,眼裏滿是震駭之色!
楚尋心頭一驚,循著目光回頭看去,隻一眼,神色便瞬間和媚舞等人如出一轍,仿佛看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東西。
隻見,峭壁前方的濃霧中,一道身著金黑大袍的中年人淩空而立,他的眼中閃爍著蒼涼深邃的目光,周身散發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威壓,即便是時常跟隨在大掌櫃身邊的楚尋等人,被這威壓一震,也是根本無法開口!
當然了,令他們震驚的不隻是這威壓。要知道,此處的峭壁高達數百丈,這絕不是一個正常玄修能夠淩空而立的,即便大掌櫃和青霄皇亦是不行!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混元聖主聖魂吧!”
此刻,所有人都在心裏呐喊著,但沒有一人能夠發生任何聲音,連同二掌櫃在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被那目光震懾的心神都有些恍惚了,那道人影才終於緩緩渙散,最後隨著一記驚雷的閃爍,消失不見。
人影輔一消失,充斥在周遭的壓力徒然消散,楚尋等人隻覺得好像剛才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一下子被挪開了,紛紛喘出一口粗氣。
對望一眼,目光皆是驚駭,二掌櫃畢竟是眾人中資格最老見識最多的,此刻他也是率先平複下來,說道:“看來……關於大荒山的傳說是真的……”
眾人默然點頭,除了混元聖主,他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有能力有動機出現在這裏。
“可是,剛才那分明像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啊。”媚舞驚歎道。
說來也是,方才眾人出於震懾之中,誰都沒有在意這一點,現在回想起來,聖魂不應該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嘛,怎麽會真實到那種地步,甚至楚尋清晰的記得,他第一眼看到人影的時候還看見了那人的衣衫已經被雨水打透……
不過話又說話來,不管是不是混元聖主,此人能夠淩數百丈高空保持懸浮,足見其修為何其恐怖,但擁有如此修為,怎麽會任由雨水打濕衣衫呢……
心中存疑,楚尋便越發好奇起來,努力回思之下,他卻再度驚駭起來。
因為,無論他如何回憶,此刻竟都無法想起那人的具體容貌!要知道,自人影出現至現在,時間不過十數息而已,況且當時那人的麵貌清晰無比,可以說當時都有種烙印在腦海中的感覺,怎麽這麽點功夫,便絲毫都記不起,忘得個一幹二淨了呢!
轉視其他人,發現大家竟和自己有著同樣的不解,不知為何,楚尋突然就心裏一顫,隱約覺得此事絕非祥兆……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也慢慢從驚駭中緩解出來,便三五成群的開始對此事探討起來。而然楚尋他們幾個首腦人物卻沒這個心思,一個個都是麵色凝重,心裏惴惴不安。
不知何時,雨勢小了起來,原本應該持續很久的大雨頃刻之間便現出頹勢,沒過多久,更是直接雨後放晴,露出了太陽的光芒。
這樣一來,楚尋等人的心裏便更加發毛了,這大雨來的突兀走的奇怪,中間又夾雜著如此詭異之事,實在讓人想不擔憂都是不行。
然而這還不算完,正在楚尋憂心忡忡的時候,一隻連羽毛都沒有淋濕半根的信鴿卻是飛到他的身前落下。要知道,剛才那雨勢起碼是覆蓋了方圓數裏的,而信鴿的速度絕不可能有這麽快,但它連羽毛都沒有被打濕,這又說明了什麽!
強行收住心神,楚尋伸手將綁縛在信鴿腿上的信筒摘下,這隻信鴿他認識,是當時在百裏輕風那裏互相留下的。
“百裏大哥,他怎麽突然給我寫信?”
楚尋好奇的展開信箋,入眼處第一行便見:據探馬回報,楚兄弟率領人馬涉足大荒山脈,聽為兄一句,眼下時值六月,此地決不可冒進,如有可能,速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