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墜入魔道
坤山處事沉穩,見得此景並不慌亂,憂慮是必然會有的,但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如果換成媚舞,現在肯定就炸毛了……
大殿整個坍塌,楚尋可沒有如此的能力,這說明肅卻極有可能在此與人發生了一場大戰,以肅卻的性格來推斷,若不是旗鼓相當之人,他也不至於大發神威。
如此推斷著,坤山便將幾具屍體逐一排查起來,眼前可見的線索便隻有這幾具屍體,理當於此著手。
通過排查屍體,坤山很快確定了這些人的一大部分乃是死於肅卻和楚尋之手,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不足為奇。
不過,也有三具屍體所呈現出的異狀讓坤山迷惑,它們分別是一具普通人的無頭屍體,觀此人傷口應該是被劍氣致命,聯係之前掌握的情況,坤山推斷此人很可能便是禹州太守廖默,而他的頭顱必然是被楚尋砍下,因為需要以此來震懾禹州守軍。
至於另外兩具,則盡皆擁有超強的體脈,初步斷定這兩人在生前的境界最起碼處於天河境之上,不過眼下卻已經血肉模糊,顯然在死後還遭到了極大的侮辱。
這種事楚尋和肅卻肯定不會去做,但究竟是誰坤山卻毫無頭緒。心中存疑便繼續探查起來,須臾之後,坤山驚愕的發現那裏兩具屍體竟是被掏空了全身的骨骼,隻剩下一層空牢牢的血肉皮囊。
收集體脈強悍之人的骨骼以煉化,這在九州數年前曾發生的邪修動蕩中曾出現過類似情景。想到此處,坤山不由皺起眉頭,如果是邪修插手此事,那肯定便是早有預謀,否則不會如此恰巧。
由於天色剛剛放亮,視線還不是很清晰,所以坤山在來時也沒能留心地上的血跡,此番有了線索,便開始注意觀察起來。
地上有一行暗沉血跡自屍體處一直延續到院落外圍,出得院落依舊向東方衍生,不過隨著距離的增加,血跡也開始越發稀疏起來,直到三五百丈之後,徹底消失無蹤。
根據血跡所指西南,坤山確定了凶手的去向,遙望過後,閃身追擊而去。
此刻天色已經微微放亮,東方天際現出一抹慘白之色,空中籠罩著銀灰色的陰雲,該是一個陰雨天氣。
向西南急追十餘裏,坤山終於停了下來,前方便是禹州城正門,而他在正門之前看到了楚尋和肅卻的身影。
楚尋看似並無大礙,但肅卻卻顯得很是虛弱,兩人麵色盡皆沉重,好似遇到什麽打擊一般。
“公子。”坤山閃身上前,皺眉看著兩人。
見得坤山到來,楚尋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和肅卻來到此地的途中已經看到寰風和媚舞,如今坤山也盡全功,此番奇襲,便算可以宣告成功了。
“唉,你怎麽才來?”肅卻歎氣問道。
坤山被問的一怔,肅卻雖然沒溜兒,但他輕易不會露出這種喪氣神色,如此說話,顯然是遇到很要緊的麻煩。
隨後,肅卻便將昨夜發生的一切都說給了坤山,坤山聽後神色登時凝重,愕然問道:“你用了那招?”
肅卻無奈點頭,道:“不用的話,我和公子都得死在那裏。”
兩人是在低聲言語,楚尋又心有所思,是以並未察覺異樣,至於肅卻使出十方寂滅的絕技,這件事肅卻沒有提,他自然也是想象不到。
他之所以會陷入如此失神的沉思當中,乃是因為昨夜胡萬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難以理解……
如他希望中那樣,到得最後胡萬力克臧霸,將其斬殺。不過,在斬殺臧霸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卻端的是讓楚尋難以接受。
起初還好,雖然任由楚尋如何詢問,胡萬都不與楚尋對話,但他卻直接來到肅卻身邊幫肅卻治療傷勢,而且通過胡萬之手,肅卻的傷勢竟然還奇跡般的穩定了下來。
這說明胡萬至少已經擁有天河境的能力,還說明他的人性並沒有完全淪喪,實際上心中,或者是潛意識裏還記得這幾位朋友。
不過,正在楚尋略鬆一口氣的時候,胡萬卻做出一件驚人之舉。隻見他發出一串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旋即來到臧霸屍首旁邊,開始了抽筋剝骨的過程!
見的此景,楚尋先是愕然,隨後開始阻止。他之所以要阻止倒不是為了什麽死者為大,而是覺得如果放任胡萬不管,後者便會徹底淪為魔道。
當然了,這隻是心裏上的感覺,實際上胡萬會不會墜入魔道,已經不是一兩具屍體那麽簡單了。
似是覺得楚尋礙事,胡萬直接出手封住楚尋穴位,楚尋猝不及防自然中招,而後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胡萬製造了那起慘絕人寰的慘案。
將臧霸“收拾”利索,胡萬的目光又投向了不遠處的歐陽劍聖,見得歐陽劍聖的屍體,胡萬雙眼便閃爍起灼灼光芒,那種光芒是楚尋平生僅見,即便再青妖百二的眼中,他也不曾見到如此詭異妖冶的光芒。
歐陽劍聖的結果自然和臧霸如出一轍,在做完這些之後,胡萬也不管楚尋,直接選擇離開,沒留下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身影閃掠幾下,便消失於夜色之中。
約莫一盞茶的時候後,楚尋衝破穴脈禁製,此時肅卻也悠悠轉醒,雖虛弱,但行走甚至奔跑已然無礙。
楚尋也沒時間跟他詳細解釋,隻能簡單的說了一下胡萬出現在此而後又離開的過程,肅卻聽過之後,兩人便開始向胡萬離開的方向急追而來。
而後便是追至此處,高聳的城牆盡頭,楚尋看到了胡萬的身影,而胡萬也終於回頭,他的眼中似乎一刹糾結悲鬱閃過,但之後便再度陷入陰沉詭異,再然後,胡萬便從城牆上躍下,徹底消失在楚尋的視線之中。
這一路的追逐讓楚尋知道了他現在和胡萬的差距,如果胡萬不想,他絕對沒有可能趕上胡萬,所以追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之後的不久,落後於楚尋的肅卻也趕了上來,自然後便是坤山出現,直到現在,三人皆是滿麵愁雲,不知該如何處理胡萬一事。
“算了,先不想了,天馬上就要大亮,須得盡快將城中之事處理妥當。”楚尋收住心思強行迫使自己不去想有關胡萬的事情,想也沒用,就眼下的情況來看,此事隻能聽天由命。
隨後三人趕至城中戰火最盛處與寰風媚舞匯合,說是戰火最盛,實際上戰局早已呈現出一邊倒的形勢。由於劍客強援被寰風和媚舞斬殺,廖默又遲遲不露麵,是以城中守軍早就失去鬥誌,雖然還有幾名將領中心智堅韌苦苦支撐,但奈何實力低微,壓根無法力挽狂瀾,隻能眼睜睜看著己方氣勢一落再落,最後跌入穀底。
寰風和媚舞早就得到楚尋命令,所以並沒有大開殺戒,隻是奮力營造聲勢,從心理上擊潰禹州守軍。
待得楚尋到來,將廖默人頭示出,戰場便徹底安靜下來,禹州守軍最後那一丁點意誌也被徹底擊垮,楚家護衛則是歡呼雀躍,此戰,大獲全勝。
一千五百人奪下一座萬人大城,這在九州戰爭史上著實是為數不多的壯舉,他們都是心懷報負的熱血兒郎,能夠比肩曆史,自然無比興奮。
“廖默已死,汝等當放棄抵抗,本公子隻為征討辰王並非攻城略地,汝等大可放心。”楚尋站在一座高塔之巔,環視一眾禹州守軍,高聲喝道。
說實話城中守軍對廖默本來也沒什麽感情,先前他們之所以還殘存些許鬥誌,乃是因為曾有人謠傳楚尋破城之後將會進行屠城,如今聽得楚尋如此說話,自然便放下心來。
“場中何人官階最高?”楚尋朗聲問道。
人群一陣躁動,一名六旬武將走了出來。俗話說麵由心生,此人生的正義凜凜,楚尋便直接宣布禹州城主之位交由此人接任。當然了,麵由心生隻是一種說法,這人到底是不是良善之輩,楚尋也無法通過眼緣來確定,不過他現在也沒時間深入接觸,隻能草草做出決定。
“諸位,隨後我將會打開城門迎接朱佲軍入城,不過我會和他講清楚,入城之後隻能停留整頓,不可傷及無辜,同時我們也會在城中駐紮一些時日,如果朱佲方麵有人生事,盡可來本部尋我,本公子定會出麵處理。”
說完這些,楚尋覺得已經沒什麽紕漏了,隨後便是吩咐禹州守軍清理戰場,他自己則是率領著本部人馬前往城門開城“迎接”朱佲。
這個迎接自然不是善意的迎接,而是示威之舉,他得讓朱佲知道一下,我楚尋說到做到,再見到我,最好把你那荒唐的高高在上輕易展露出來。
來至城門時旭日剛好升起,一抹光輝於城外灑將進來。城外,馬鳴震天,轟踏踏的行軍聲震懾人心,朱佲大軍果然是準時趕到了。
伴隨著吱呀聲響,厚重的城門便緩緩開啟了一條縫隙,通過縫隙看去,朱佲騎乘高頭大馬,金色的甲胄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不過,他的臉色卻不太好看,特別是當他看到楚尋正笑望著自己的時候,那張英氣勃發的臉龐,便徹底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