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呆貨朱誠
滅了客棧!
這話說的霸氣威武,但普天之下敢說此話者不多,能做到者更是沒有,即便皇室,也是不行。
朱佲如此說話,還算有幾分資格,畢竟他將來會繼承大統,且自身實力亦是出眾。但就算如此也可聽出,此乃半句玩笑之語。
而這附和之人,顯然是在阿諛奉承,估計他隻是聽到皇子話語的最後一句,於是便貿然開口。
卻殊不知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有多麽可笑。誇張些說,在這些龐然勢力之間,他那點身世背景,連一羽鴻毛都不如。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側目,但見西側拱門處轉進一條人影,衣著華貴,上有金線紋繡蛟龍。
熙公主麵色便是一喜,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與她狼狽為奸的王子朱誠。
她曾答應過朱誠要好好整治楚尋,況且又有自身顏麵牽扯,方才聽皇兄話中之意,似是對楚尋並不很憎恨,正愁如何煽風點火,朱誠便如約而至。
要知道,在熙公主眼裏,這朱誠無論聰明才智還是辯駁口才,那都屬於上層,端的是挑事生非小能手,有他在,想必皇兄今日定然會對楚尋下手。
楚尋自然也知道是誰,從朱誠開口,他便聽出其身份,不過在他看來,朱誠這劣貨卻是蠢得沒邊兒,竟三番兩次主動伸臉求打。
忍不住便是一笑,向朱誠望去。
朱誠怕極了楚尋,但心想今日有皇子坐鎮,此子該不敢放肆。於是鼓足膽氣怒瞪楚尋一眼,繼而又對皇子獻媚道:“皇兄勇探星河,這一去就是數年,臣弟敬慕之極,數日前聞得皇兄凱旋,但憂心皇兄事務繁忙,便沒敢叨擾。今日公主殿下說您得空,臣弟便立馬趕來,別的暫且不提,且讓臣弟代表天下百姓,向您深躬致敬。”
嘿,還是挑著時間專門來的!
說著,朱誠便是深深彎腰,那副模樣,裝的還真挺像心懷萬民的良臣忠貞。
朱佲冷嗤一聲,不屑之意溢於言表。他雖數年在外,但對朝中動向卻了如指掌。辰王心術不正向來為他所不喜,朱誠此人不僅紈絝,更和皇妹頗有蜚語,他怎會瞧得上朱誠。
不再理睬,朱佲又轉視楚尋,繼續之前話題說道:“剛才說的是其一,這其二,便是與皇妹有關。”
楚尋知道正題來了,也不答話,靜待下文。
此時北風漸寒,演武場東角的大槐樹落葉紛飛,朱佲隨手捏住一片飄葉,又道:“說實話,本宮看得透,人之在世,身份背景不過虛妄,隻有親情友情方為根本,就如這樹葉飄落,那便是槐樹無有禦抗秋寒的能力,根本不固,自然凋零。”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直視楚尋,道:“但本宮自信有能力保護家人,拋開皇室身份勢力糾葛不談,我還是一位哥哥,妹妹被人欺辱,不管是非先後,我總不能坐視不理。”
“的確,對錯與至親,擇其後者,這是人之常情。”楚尋平靜回答,就事論事,他不會因朱佲要替朱熙出手而對此人產生負麵看法。
“哼,你這般說,無非是想提醒皇子殿下,對事要公正為先。”朱誠果然不負熙公主重望,開始挑撥起來。
聞言,朱佲和楚尋盡皆側目掃去,異口同聲:“這沒你說話的份!”
啞口無言……
朱誠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又轉視熙公主,眉毛跳動,似在求援。
“皇兄,小妹當日被他以‘髒’字汙蔑,折損了皇室威儀,事後甚至一度想要一死以示清白,多虧了朱誠多番勸慰,否則你此次回來,哪裏還見得著妹妹。”熙公主說著便啜泣起來,演技著實高超。
“可不就是,此獠險些害死公主殿下,乃是有違綱常,犯上作亂,為天下所不容,當梟首示眾才是。”朱誠煽風點火,一副正義凜然。
朱佲冷笑一聲,自己的妹妹什麽樣他豈能沒數。不可否認,在和楚尋的明爭暗鬥中,妹妹算是吃虧一方,但對錯自在人心,朱佲之所要向楚尋發難,無非僅因溺愛而已。
可,你朱誠想借此機會鼓風作浪,莫不是把本宮當成傻子!
“如此說來,你對此人是深惡痛絕了?”朱佲以手探上朱誠肩膀,壓根不給說話的機會,便又道:“既如此,那本宮就給你個表現的機會。今日,他便交給你處置,如能將其正法,算你大功一件。”
聽得此言,朱誠臉色刷一下慘白。處心積慮想要借皇子之手算計楚尋,到頭來反而把自己給折騰就進去,這什麽道理呀!
環目四顧,護衛不少,但全都是龍遊殿禁衛,他調不動。再看楚尋,當日在王府此子便暴打過自己,眼下兩三個月過去,修為肯定再進一步……
“那個……皇兄呀,你看看是不是……”
“怎麽,難道你不想為皇室出力,或者剛才所說隻是獻媚之言?”朱佲冷哼施壓。
熙公主一看這情形,心急火燎,趕緊挽住皇子胳膊,撒嬌道:“哥,如你所說,這是咱們的家事,隻有你親自出手,才能解小妹被辱之恨。”
“不急,此事為兄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但朱誠既然如此有心,本宮自當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說完,朱佲拉著熙公主退後幾步,意思已很明顯——廢話少說,動手吧。
烏泱泱的北風卷動地上落葉,飄零而起,朱誠覷了一眼楚尋,心情比這凋零無依的落葉還要悲哀。
“媽的,今日須得豁出去了,否則不但討不得熙公主歡心,還要在皇子麵前丟人現眼!”
朱誠一咬牙,喝道:“兀的個逆觸皇室的孽民,小王今天便要將你正法!”
開玄初期的氣息徒然爆發,朱誠渾身上下似有淡淡白光籠罩,一拳轟來。
然而,這在兩月之前,也許楚尋還會稍加躲避,但現在他已是開玄後期,更何況體脈之強橫,遠非朱誠能比,是以無論力量、速度、亦或是爆發,都完虐後者。
身形閃動,四字真經中飆風之疾的身法施展開來,貼著朱誠拳峰掠過,反手便是一巴掌甩在臉上。
清脆的聲響如同幹柴斷折,回蕩在空曠的龍遊殿演武場中。
這段時間以來,楚尋除卻修煉便是鑽研四字真經,進境自然大漲,雖還遠不能寰風相比,但這速度反應,在同輩同階之中已可稱雄。
甚至,楚尋隱隱覺得,就算跨一個境界,對上固玄高手,這四字真經也可發揮極大作用。
這一巴掌楚尋並沒如何用力,因而朱誠也沒像上次王府那樣被扇的五迷三道,隻是嘴角流血而已。
“你……”朱誠既有羞憤又有錯愕,當著熙公主的麵被人掌嘴,這絕對是莫大的屈辱。但他更沒想到,上次和楚尋動手時,此人還隻是憑借體脈強行壓製自己,如今,卻明顯在玄氣領域,也把自己甩開很遠!
啪!
一個你字剛剛脫口,楚尋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
又是一巴掌。
“公主……”
又是一巴掌。
打得不重,意在羞辱,朱誠每每想要開口,楚尋必是賜他一記嘎巴脆的耳光。
朱誠頻頻挨打,熙公主急的連聲響皇子求助。要知道,朱誠是她的人,打在朱誠臉上,折的卻是她的麵子。更何況,即便她不知不覺,但心裏對朱誠的感情,已非隻是男寵那麽簡單。
此子極擅討好,且麵容俊逸,又對熙公主言聽計從,還不會像其他男寵那般動輒的吃醋發酸,自然能讓熙公主青睞有加。
甚至熙公主覺得,朱誠是真的十分喜愛她,等將來時機成熟,定要招贅為當朝駙馬。
連續十幾次想要開口,連續挨了十幾個巴掌,即便楚尋未下重手,朱誠此刻也是眼冒金星,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打不過楚尋是毋庸置疑的,逃也逃不了,硬挨是唯一辦法。但朱誠現在卻在擔心另一件事——
前些日子,皇子要教訓楚尋的事在皇城貴圈鬧得滿城風雨,特別是同輩的王侯子弟,紛紛表示屆時將來觀摩。這件事楚尋一直以為是朱佲有心宣揚皇室威儀,但他卻不知,實乃朱誠和熙公主暗中操縱。
其實朱佲本就打算拋開身份,以尋常人家的方式解決。但朱誠和熙公主卻認為當借此良機,該讓楚尋好好出一回醜。
眼下午時將過,未時即至,算算時辰,大批大批的觀眾怕是要來了……
果然,朱誠剛剛想罷,外頭便傳來太監長宣之聲。
“西王子朱斌,求見皇子殿下~”
“梁王子朱武,求見皇子殿下~”
“宰輔公子求見,龍威將軍二子求見……”
一波接著一波,簡直比集體逛青樓來的都要準時!
朱誠長歎一聲,心說今日算是顏麵掃地,徹底毀了。
須臾,二十多名官候子弟紛紛到場,齊聲拜過皇子之後,他們便把目光落在楚尋和朱誠的身上。
“哈,朱誠這是要打頭陣?看來今日那楚姓小子要吃大虧了。”
“想必那楚姓小子被皇子震懾不敢還手,咱們且看看,朱誠會把他打成什麽樣。”
“按朱誠的跋扈,跪地求饒是輕,直接打死打殘都有可能。”
朱佲是精明之輩,聽得眾人議論便猜出事情始末,於是笑道:“諸位,誠弟有心為本宮代勞,教訓那楚姓小子,既然你們來了,大家便一同為其助威如何?”
早有性急之輩迫不及待,皇子既然開口,他們自然樂於熱鬧,於是紛紛催促——
“開始呀,打他,讓我們看看你現在的實力進步到什麽程度了。”
“是啊,拿出你未來王侯的風貌,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快點動手吧,你看你臉都凍紅了,兄弟們都來給你捧場,你還等個什麽。”
一時間,聲浪如濤,逼的朱誠不得不再向楚尋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