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不敢
“那兩個鷹魔說的是真的。”無垠對林漣漪道。
林漣漪點頭,抬頭看看天色,淡淡的光輝已從東方暈染了過來。她指著邊上的灰白色草叢,道:“天要亮了,我們躲在那裏吧”
二妖藏進了草叢,此時別說接近北寒村,便是多行走一步,也有可能被鷹魔發現。
已經沒有逃命之緊張的鷹魔不會放過他們。
二妖這一“伺機”,便等了半天。
正午時,從北方而來的鷹魔少了起來。
到未時末,終於再也沒有鷹魔前來。
又到申時過半,忽地北寒村中飛起一片鷹魔,黑色白色青色的羽翼漫天飛舞,黑壓壓如同積雨深重的陰雲飄過,天空沉沉壓了下來。
然陰雲飛離得迅速,隨即天空便又恢複了往常模樣。
二妖喜中帶憂,等陰雲遠離,便立即進入北寒村中,找到洪大叔藏身的房屋,卻見附近地上落著、空中飄飛著鷹魔的羽毛。
二妖大驚,來不及看什麽細節,立即衝進了房屋,至地窖口,幹脆地出拳砸開地窖口,迎麵慢慢地湧上昏暗的光芒,以及婦人的一聲驚呼。
二妖聽得聲音才得了些許安慰,趕入地窖,見洪大叔、洪夫人、嬰兒皆精神不錯,未著絲毫傷痛淩虐,才徹底放心。
洪大叔夫妻倆看清了來人模樣,驚喜,洪大叔道:“林女俠,你們終於回來了恭喜恭喜我一家,我一家,”他與夫人相視一眼,激動不已,“我一家天天盼著你們能安然回來,老天顯靈啊,這般險境,我們還以為”
“別說喪氣話,這不是回來了嗎”洪夫人期待地問道,“另外幾位大俠如何了可有都回來”
“哼”二妖背後,忽地響起一聲冷哼。
二妖警覺,立時轉身,攔在洪大叔夫妻之前,各自法寶亮起光芒。
燭光未能照耀之處,黑暗行夾雜著絲縷昏暗的光芒,掩映著來者麵容。
一雙深邃的眼睛,帶著些許異於常人的色彩,仿佛暮雪千山的冰雪色,幹淨清高,平靜地望著他們,暗暗地、不自然地透露些許喜色。
她長發過腰,如吟暮一般,隻以一根簪子挽住恐怕遮蔽眼前的烏發,剩餘長發濃密地垂於身後,靜謐地吸收著燭光的色彩,如同沾染了些許人間的煙火。
她一個窈窕的人影走出。
不,不應該說是走出。
她分明拖著一條蛇尾,從黑暗中蜿蜒而出。
這是詩葦
那個蛇妖族的賣族之賊
二妖更加警覺,林漣漪怒道:“賣族之賊你要做什麽”
詩葦不語,燭光越來越主動地落在她身上,照拂著這個千年的蛇妖族美女。
她半張麵容映照著靜謐而不明媚的光芒,光芒把她白皙的麵容之色揉成了粉,再一點點攤開柔若無物的麵容;半張麵容藏匿於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絲絲縷縷的光芒繞開另一半的麵容,描繪出這半張的輪廓,黑暗中精心打磨著它的絕色,獨自品嚐。
隨著距離的越發接近,她打量著二妖的正麵模樣,略微滿意地點點頭。
二妖疑惑。
她似乎並無攻擊意圖。
難道這千年的“賣族”是假的
可是這深邃的目光,讓他們如何敢信若是相信她真的騙過了鷹魔族千年,她自然更有能力騙過他們了。
詩葦自然地做起鷹魔族高傲的做派,道:“你們蛇妖族一把火燒了我鷹魔族的地方,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北寒村,真當我們鷹魔族好欺負嗎”
二妖驚疑,敵意更重。
“二位不必緊張,這位是蛇妖族在鷹魔族的臥底,鷹魔族要吃我們的時候,是她救了我們。”洪大叔趕緊解釋道。
詩葦忽然笑了笑,方才的高傲頓時瓦解。她麵露欣喜,目中有光,卻因沉寂了千年而一時竟不能隨意變化目光。
二妖不敢相信,林漣漪十般謹慎地問道:“你在華仰極門前,對艾人傑所言之語,我們都聽見了。你說你是臥底,可有證據”
詩葦略帶憂傷地撇了撇嘴。
光是這個動作,便令林漣漪和無垠越發驚疑不定了。
詩葦微微低下目光,幽幽的聲音講述著艱辛的話語:“我臥底了千年,能夠逃過狂原、鷹峙的目光,自然不會留下什麽證據了。你們願不願意信,我也沒有辦法勸說。”她抬眸,凝視林漣漪,道,“你當初現出蛇妖之形時,人族可曾聽過你的解釋”
林漣漪冷漠坦言:“我不解釋,因為沒人聽。”
詩葦輕笑一聲,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你倒比我還要光明磊落些。”
洪大叔夫妻倆一臉茫然,想要說些什麽卻怎麽也斟酌不好語言。
三妖正僵持著,氣氛越發冷起來,忽地床上嬰兒哭了起來:“哇”
一聲大哭,一下打破了充滿敵意的氣氛。
洪夫人趕忙回過頭去抱起嬰兒,一邊輕輕上下顛動著哄睡他,一邊輕聲撫慰道:“孩子不哭不哭,娘親在這裏”
詩葦看了眼洪夫人的孩子,道:“我們上去說,你們要打要罵便來試試,看是誰打誰。”
“你先走。”無垠道。
詩葦蔑笑一聲,側過頭去,一張麵容盡掩進了黑暗中。
她蜿蜒上地窖,又出了房屋。
林漣漪、無垠才要上去,卻聽身後洪大叔說:“兩位大俠,這位詩葦真的是好人,不,好妖啊。方才孩子哭了,被住在這裏的鷹魔族發現,就是這位詩葦姑娘假稱她要將我們留作食物,才將我們保了下來。”
林漣漪點點頭,對詩葦還是半信半疑。
她不敢放下懷疑,此時也終於有些明白為何正道不會聽從她的解釋。
畢竟是敵方,哪有那麽多天真的信任
詩葦殺了蛇妖族主族和一些附屬族是事實,她不能不懷疑。
因而如今的詩葦和當初的她一樣,知道敵方不信,便幹脆不解釋。
三妖於房屋外再次僵持。
詩葦無奈問道:“你們究竟想如何欲審問出我的身份,我不能證明,便這般僵持下去嗎”
林漣漪換了更加溫和的語氣,解釋道:“詩葦,並非我不相信你,隻是你隱藏了千年,相信你的代價很大,我們不敢相信。”
詩葦歎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一些,道:“我知道。其實,方才,”她低頭,聲音亦低了下去,“我說沒有證明方法是心情上來了胡說的,還是有證明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