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靈犀
張承羽忽地眼皮一跳,旋即臉色慘白猶如死灰。
胸腔之內,心跳如飛鳥振翅攪動一片空氣般,衝撞得自身血流忘記了原本的規律,隻知瘋狂地掀起波瀾。
他尚未清楚地感知分析那個忽然湧現出來的恐怖念頭,心頭已被莫大的恐懼籠罩。
他再也無法前行,隻恐眼前一黑便要栽地吐血。他猛地停下腳下法寶,身子微微搖晃著。
渚沙察覺到不對,亦停下法寶,回頭看他麵有異色,宛如九年前三袖盛會上一般,心中一驚,連忙退到他身邊去,以靈力扶著他的平衡,問道:“張師弟,怎麽了”
無垠亦趕回來,驚訝地問道:“張前輩,怎麽了”
此時張承羽臉色已白,隻顫顫巍巍地,猶如尋找稻草的溺水者,兩眼含淚地呼喚道:“珅詒珅詒我的女兒啊”
無垠臉色一變,然自覺沒有說漏什麽,便恍若不知一般,道:“張前輩,我不曾聽聞他們用軟玉香害過千羽林的弟子,你不必過於擔心了。”
“張師弟放心,珅詒冰雪聰明,離開千羽林時已是二流高手,怎會輕易為世俗之人所害”
張承羽忍受不住,落下淚來,兩句之間,聲音已然嘶啞,絕望地伸手,緊緊抓住無垠身前的衣衫,顫抖從他雙手傳到無垠身上,令無垠不禁懷疑是不是當真父女心有靈犀。
“你說,你說,這軟玉香生意,持續多久了”張承羽圓瞪的雙眼浸沒於淚水之中,問罷,手中用力更緊。
無垠坦誠地答道:“不知,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了軟玉香的。”
渚沙看了無垠一眼,無垠感知其目光,亦看向他,眉目坦然,毫無膽怯。
渚沙收回目光,道:“張師弟,我們盡快去於理府上,抓住他,再沿著他的生意,把所有相關人等捉拿起來,再一拷問,便知那些中了軟玉香的女子都去哪裏了。”
張承羽終於把這句安慰聽進去了,劇烈的忐忑心情下,顫抖著鬆開雙手,目光低下,似是思忖。
無垠退到前麵,低頭看去。
地上平延城中,眾百姓紛紛抬頭仰望空中三人。
不用聽,他也知道城人討論的什麽,他隻搜尋行蹤可疑之人。
於理府四周,便就有這樣的人,正鬼鬼祟祟地,混在仰望他們的人群中,低頭悄悄遠離於理府邸。從高處看去,低頭趨步行走的人尤其引人注目。
他冷笑,轉頭對渚沙張承羽道:“兩位前輩,晚輩先走一步”言罷,他選定於理府邸邊,逃得最遠的人,追了上去。
渚沙安慰張承羽之際,見無垠如風追逐,知其道行已深,不禁欣慰。
趁他不在,渚沙向張承羽勸道:“張師弟,關於我大弟子一事,我會再問問無垠的,這小子不會騙我。”
“珅詒”張承羽一驚,斷了思忖,冷冷地看向渚沙,道,“你教徒無方,若我珅詒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南林定與你西林交惡。”他收回目光,俯身一看,地麵情況一目了然。
他選定與無垠相反方向,孤身而去。
渚沙望他離去,也是氣憤不已,一方麵為了胡衷恣居心叵測一事,另一方麵,也是為西林如今處境。
他輕歎一聲,然時局已容不下他的歎息,唯有在接下來的鷹魔族一戰中竭盡全力,方能稍稍挽回一點地位了。
倉庫外。
林漣漪鎖了一房間的走狗,又施了法,以靈力鎖鎖了幾個頭目的手腳。
這個房間就修建於倉庫邊上,倉庫裏四邊都堆著貨物,其中最多的是一般丹藥,最少的才是軟玉香。
“軟玉香牟取暴利,又是暗中的生意,不能多做。”方才審問之時,頭目之一是這麽說的。
真燒了這裏的軟玉香嗎
按照計劃是的,可是於理既能掌握軟玉香這等東西,安知這些軟玉香中,會否有更重要之物。既然千羽林的人都到了,不如把一倉庫的東西都留下來,待去劍丹城請一位丹藥大師看一下為好。
“軟玉香,牟利可有多少”
“軟玉香暴利,可賣萬兩。”
林漣漪驚訝皺眉:“這麽多可我見倉庫中軟玉香不多,江湖之中女子也多為智者,沒那麽容易上當。便是軟玉香暴利,恐怕從軟玉香上也賺不了養活這麽大一幫走狗的錢,你們是不是還有別的生意”
那頭目一驚,慌道:“我,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個走狗,隻知道軟玉香暴利,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林漣漪暗暗點頭,除了軟玉香,倉庫裏多半還會有別的。她目光落在另一頭目身上,聲音中頓生威視:“你呢知道嗎”
被盯上的人一慌,腦袋搖得似撥浪鼓,斬釘截鐵地道:“不知道不知道。”他右腳跟上的血液淌得滿地鮮紅。
第三名頭目驚恐地瞥見第二人幾乎斷裂的右腳跟,本已失去血色的麵龐又白幾分,渾身一個激靈,目光迅速掃向林漣漪,竟嚎啕出聲來:“教子千金,我們真的不知道啊。我們是奴才,哪有主人告訴奴才這麽多的千金要找人算賬,當去追擊於老爺啊”
第一人見狀,應和道:“仙女姐姐,於老爺雇傭了渡愁殺手組織的人,現在要不追上去,過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那邊有人去了,你們也別想逃。”林漣漪笑了笑,問第三人道,“你怎知我是教子”
此言一出,眾人驚駭,已有些人不住地顫抖。
第三人諂媚著臉,小心道:“教子千金美貌驚世,聽聞教子深得先教主淩飛雪真傳。我等凡人一見驚豔,小的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林漣漪冷笑一聲,道:“你見那些受害女子時,是否也覺得驚豔呢不也仍舊賣著軟玉香,做著害人的勾當”
第三人驚駭,連忙低頭喊罪:“小的錯了”
林漣漪轉過頭,這幫人想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走到房間外,抬頭仰望天空中三人,見三人竟停了下來。
她暗覺不妙,不會是張承羽發現了什麽吧能夠憑借幾個噩夢就大概確信女兒已死的父親,是如何愛女心切,對著無垠多盤問幾句,也許差不多能知道真相了
她心生無奈,默默問道:“張珅詒,你到底願意回去嗎你爹天天在找尋你。”
若是我死了,我爹能知道嗎我被封在寒星台時,他有沒有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