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尋證
高秋蜓猛然一驚,從薛琳琳道出萬俟聆禮靈力與十虹澗弟子靈力一般時,就已出現的想法此刻越發明晰,她立即道:“我們馬上追上去!”
“追上去?”薛琳琳疑道,“追上去做什麽?”
高秋蜓不回答,身影已向萬俟聆禮方向處衝去。
薛琳琳一邊跟在後麵一邊道:“你不會是想要揪出她背後的那些秘密吧?”
高秋蜓不回答。
“不行啊!十虹澗是否傳授她法門,與我們這件事沒有多少關係,你別衝動!”
高秋蜓低聲怒道:“本門法門不傳外人,便是萬俟氏也絕不可!”
薛琳琳跟上一段,又道:“你瘋了嗎!把自己暴露了就去不了千羽林了!林漣漪的事情,你還要追究下去嗎!”
高秋蜓聞言終於停了下來。
薛琳琳緊接著連忙減速,趁勢停在她身邊,長籲一聲,側過身勸道:“這件事要調查有的是時間,先從千羽林回來再說吧。”
高秋蜓瞪著她,心中怒氣未消。
一個外人竟修得本門法門,又心懷本門秘密,更能夠知曉真假萬俟聆雅的去向,便是任何一個本門弟子,聽了都要氣憤。
薛琳琳望向萬俟聆禮的方向,輕聲道:“這個萬俟聆禮身份不一般啊。她還沒有發現我的鬿雀吞噬到了她的靈力,待你從千羽林回來,我們可以沿著這個線索繼續調查下去。”
她轉過頭,望向高秋蜓,見她繞過身邊,欲往十虹澗方向回去,口中道:“我去十虹澗的英雄塚查看。你先去休息吧。”
薛琳琳轉身望著她的背影,心有不滿,以她聽得見的聲音小聲喃喃道:“高師姐你這是過河拆橋嘛!”
高秋蜓不停步,回應道:“你要去尋桑果酒。”
薛琳琳一愣,竟似全然忘記了桑果酒是幹什麽用的:“為什麽要尋桑……”她一拍腦袋忽然反應起來,驚訝之下,大聲自責道,“怪我怪我!”
言語間,高秋蜓已然走遠,薛琳琳隻得獨自一人前往了采絲村。
“采絲村的桑果酒最好,麵壁以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要玩得痛快。”
高秋蜓順原路返回,經過棋盤時遇見了兩個查夜的弟子,然並未被發現。就這麽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英雄塚。
她望見首排英烈的墓碑,光滑的邊緣於黑夜之中、月光之下,流動著寂靜的光芒。
正道還是世俗,大多數活著的人,記得的隻有祠堂裏供奉的各派掌門,連被記住的長老也是甚少。至於這些默默無聞,死時或許連個全屍也沒有的弟子,唯有孤寂地守著各自門派的寶地,生時死時都祝福著未來的和平。
十虹澗如今的所為,是否違了你等的心願呢?
生人不可知曉,你等亡魂,可曾發現?
她緩緩伸手,觸及最前端一塊墓碑,冰冷的感覺侵入指間,她輕歎一聲,收回手,開始一個個尋找。
萬俟聆禮說得很清楚了,萬俟聆雅死了,屍體沒有運回萬俟家族,那麽定然埋在十虹澗中。英雄塚是最有可能埋葬她的地方。
找到萬俟聆雅的屍體,便掌握了鐵證。那是她得到的第一件鐵證。
此處畢竟為十虹澗之中,又是深夜,她不敢催發光芒,隻得以手指觸摸墓碑上的凹陷的字跡,每每摸到一個字,她指間的溫度便涼一分。
其中一些弟子,或是師長輩,她是曾熟識的。
都是為了與邪道鬥爭而犧牲的英雄。
她指間不自覺地顫抖。
輪到後端某座墓碑時,她隻深深望了一眼,便繞開那座墓碑,腳步繞開時,眼中已沁出淚水。
從前往後,她自問除了那座墓碑,並未錯過其他,然直到最後一座墓碑,卻仍舊沒有發現萬俟聆雅的墓碑。
她心生疑惑。
難道萬俟聆雅不葬在這裏嗎?
若是不葬在這裏,也隻有三種可能了。
一為萬俟聆雅沒有死,她安穩地活在某個隱蔽的地方。
可是萬俟聆禮如此篤定她死了……
想來也是,十虹澗有如此驚天秘密,如何能留下一個知情的活口。
當然,萬俟聆禮也活著。
高秋蜓大膽猜測,十月閣中的萬俟聆雅非護劍使一事被更多人知曉後,十月閣必另立護劍使,萬俟聆禮就是受益之人。正是利益相關,萬俟聆禮才如此大膽地為她們扯開一絲天衣絲縫。
她忽然有些領悟。或許萬俟聆禮早在覓主大會以前,便為十虹澗指使修煉,並被指為下一任護劍使。既然早晚是十虹澗的人,如今作為外人修煉也不必大驚小怪了。
正是因為這層關係,萬俟聆禮才能在萬俟家族中,說出來日她將成為護劍使一語。也正是因為她將成為護劍使,十月閣中的一切秘密,她了解得可能比十虹澗的弟子還要多。
那便暫且認為她死了吧。
究竟是什麽秘密,逼得十虹澗中師長做出如此殘忍的決斷,竟要殺害一個無辜的世俗女子?
覓主大會上大族長如此欣喜,定然不可能知曉萬俟聆雅已死一事。
十虹澗這一狠手,下得妙!
二為萬俟聆雅死了,卻沒有被埋葬於此處。十虹澗中僅此一處埋葬英烈之地,另外一處便是十虹澗的祖師陵了,萬俟聆雅更加不可能在那裏。那便是屍身流落於外,再不可能找回了。
若是十虹澗連個全屍和葬身之地也不曾留給這無辜犧牲的女子,其口口聲聲的正道之義,又在何處!
高秋蜓氣得臉色發青。
三,為萬俟聆雅仍舊葬在十虹澗中,然這個地方是其他人絕然想不到的。
這一荒土埋屍的做法,比之上一種可能,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她眼前閃現萬俟聆禮溫和的笑容,心中一陣厭惡。來日萬俟氏倚仗萬俟聆禮再度聲名遠揚,怕是萬俟聆雅知道了要從深土下爬出來吧!
高秋蜓不甘心,又細細尋找一遍,毫無所獲,隻好放棄。
這件鐵證,終究是找不到了。
她悲憤不已,明明發現了如此多的破綻,奈何找不到絲毫證據,所言於旁人眼中,不過是好笑的瘋言瘋語。
她低著沉重的頭顱,喉間猶如抽搐一般低低地發出幾聲自嘲的笑聲。
她本也沒有打算公諸於世啊,隻要自己理解了即可,要什麽證據?不過是讓自己徹底相信,那個深心裏早已深信不疑的恐怖秘密罷了。